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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 McLean【American Pie】 *** 如果琴是心臟,斯科特.桑默斯便是同樣承載鮮紅的脈搏:那麼微弱;那麼陡;那麼輕;卻那麼沉重。他和琴都是脆弱肉身,而那肉身與羅根.豪力特的悠久截然不同。 不像琴,桑默斯的消亡沒有過痛呼;沒有痛憾;沒有刀深入腹腔導致的溫暖、心寒,更遑論四目交織再到你眼皮底冉冉升起的頹敗。於是對待他,你只能懷念,因為比起死亡透過你鋒利的手與注視,深刻地烙印了一條性命就此停止擺錘的瞬間,你只能藉時光的流動默默察覺到擺動的漸弱。從刺麻到麻木,木然,再到無數個深夜裡靜待朽木花開的蕭索,你只是含著一口暖不起來的濁氣等一蕊芽自你的胸口抽高、吐葉,展露葉脈——春末,入夏,而你偶爾想到那個名字:桑默斯。 *** 「桑默斯。」 他喊。斯科特停下腳步。 「你叫我什麼?」 「桑默斯。」 他再次說,抬頭,進入桑默斯眸中的原野,睇著他,在他將自己那只比夜間的海沉上一些,沒有對面的胳膊支撐便虛晃著流往不知何處的身體向下,拖去一道又一道一點八或一點九公尺的時候,緩慢注神。抵達對方側轉過臉以至回頭的那個轉角,才以低著眼卻仰視一般的目光,和斯科特被墨鏡捂至濃郁的雙眼短暫碰視。火光點亮自他身後貼來的濛亮山色,使得短窄的視線內山的輪廓彷若手指靠近,印上手紋。水霧凝集於斯科特的前方與斯科特背後。羅根回神,淋接對面朝他投來的,被紅阻卻言語於是一言不發的悠長眼神。 「醒了啊。」 像是而今才想到那般,斯科特如是說。羅根找回了力的背一下子將其褪去,除卻皮膚之外毫無包覆的手骨扎進雪內,劃出十道長跡的同時點碰著數秒以前對方泠泠發涼的音色:溼滑地像公園裡圍了一地的鳥兒在愣目自語。他朝他比了個中指。斯科特.桑默斯於是倚著路一旁毛躁但徐軟的風,不太平順地咧薄了嘴唇。只比髮絲沉上丁點的睫毛因凸起的光而清晰可見,像雪正為山燒出藍紋直到成為羅根的浮筋,羅根的眼前。 「要去哪?」 他打了個哈欠,手臂伸往與鐳射眼拖著他行走時截然不同的方向,鬆軟若清晨的海感受著漸冷挟來的意識遲鈍。對面沒有說話,但他清楚地感覺到對方正重新掐好他鬆弛的腳且留心避開了襪子的部分,不一會兒那聲短短的「天曉得」才以耳語似的力道飛進耳朵。 一粒雪融化進羅根並不裸露的胸膛。他看著寒冷的天,感覺有些懸浮的情感正被允許經歷他的喉嚨,從久至難以摸清位置的往昔,他開車載著不須再被保護的人駛離洛芬——那時的羅根曾以為自己永遠不會回到這座城市了。 事實是他真的沒再到過這座城鎮。 再翻開眼,他終於曉得撇去過往的習以為常與軀體自有的厚實之外,在那陣寒涼裡他不曾感到刺骨、寥寞,通體空乏的唯一理由: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澤威爾家的天花板。那會兒這裡還沒有任何學生,樓下的房也都還空著。他躺得更直了些,平攤雙眼,感覺那點倒落於下陷的沙雪間因而不停滿上胸口的失重,總算隨著眠夢的遠離乃至於意識到自已正被床穩當地承接住的瞬間,得到緩解。羅根將睡前擰熄了的雪茄又點上,管它會不會讓他早死。重重地下樓以後,他站在樓梯間,就這麼僵著脊柱站著,站了很久。很久很久。 他想到他曾在這個結束了梯子就能遭遇兩道轉角的地方,不停地遭遇斯科特.桑默斯的眼睛。 「......媽的。」 吐息結束。他重重地,用彷彿耳語似的力道,含著桑默斯一直短亮的名彙,將雪茄從唇上卸下,不滿地啐了一聲。 一九七三的一月不太冷,他會說熱得恰到好處。羅根脫下背心。半夢半醒間,一小截比雪更加輕盈且長的重量連貫地下進他袒露的腹部。不太服貼,也沒有融化的趨勢。他動了動眼皮,趕在雪點般冒芽的想法將昏沉的腦袋裝滿以前,以阻止誰前進般的粗沉呼吸,猛烈地觸碰到甦醒的底線。醒來後看見兩道昏藍的手漂泊於視線前方,左移後是一張欲蓋彌彰的臉,戴著眼鏡,粗糙地被僵直於被暖黃的空氣暖黃了的空間之中。 「你他媽在這裡做什麼?」 他問做出拉門手勢的漢克。 「呃,嗨。」見他醒來,漢克平平地伸開五指,「只是進來幫你蓋被子。」 他說。無數條手勢過後,千言萬語被譯作一句單薄的陳述,無措地指向滾繞於羅根腰際的毛呢軟毯。 「為什麼你會覺得我需要被子?」羅根不耐地撓動眉心,「別告訴我那是因為你覺得我冷。」 冷的人不會在一月只穿著背心毛衣而不披法蘭絨或皮製外套。他與漢克對視數秒,盯著對面將坑疤的句色以咽口水的方式匆忙填好。 「好吧,」漢克在他的注視下逐漸蔫蕤妥協,「我只是,嗯,我想我只是因為聽見你在叫。」 「叫什麼?」 「不曉得,也許,我是說也許,可能是由一道人名夾雜了些許無意義的詞語組成——」 「哪來那麼多婆婆媽媽的描述?」 羅根緊擰住雙目直到它們扭曲地闔上。漢克沉默。沉默有如遍佈谷底的灰燼一樣,時弛時張。他瞥見對面偷摸著搬動嘴唇送來異響。對方意圖以預判數據時才有的迅速與敏銳,捉準時機將自己掐進或許軟化的岩縫中央。 「......我叫了什麼?琴嗎?」 羅根受不了了,開口,盯著天花板,在一點一滴抽身的時間裡,莫名感到一陣毫無變化以致薄淡,深邃的恐懼。很快他聞到了漢克的搖頭,很輕,像浮在夜裡所以失重的鐳射眼的雙眼。 「不是。」漢克說。不帶猶豫地,把失重穩當且精準地投入夜晚的湖心,「你叫了斯科特。」 年輕的野獸低眸。聲色平緩,卻很難從中辨出日後必然雄健的紋路。 「你叫著斯科特,然後,夏天,一長串毫無停頓的夏天,結實纍纍彷若農人踩下的葡萄般,每一顆都用上了複數使它們聽上去更長久生動......你有這麼喜歡夏天嗎?羅根?」 他問。落地的音節以漣漪模樣的轉瞬與悠久,擾動,懇切地找上了羅根的前額,睡意。他飛速地想到火亮了斯科特眼眸的山巒與葡萄般成串、綿瓞的天光。他回到雪裡,看見斯科特。羅根赫佐著眼狠熱地盯著對方,好像瀝乾眼球就能將說不出口的慰問與苛責迴入斯科特空曠於是聽清聲響莽撞的結實胸腔。 「你他媽的在這裡做什麼?」 他問。斯科特循著他的怒氣,冰冷地嗅見他並因此哂笑了一下。 「天曉得。」 半晌後,他回答。山光早離開對面的眼睛,於是羅根只揭穿自己的倒影:乾燥的、冷硬的,荒然且毫無頭緒的,重複顯現於鐳射眼鏽紅的兩枚鏡片中央。對面和煦的視線從墨鏡後不太明朗地輸送過來。 「媽的。」 羅根說,繼續他冗長的吐息,像他還含著午後的那隻雪茄。斯科特對著他沉重的腿放下雙手,叉腰,像當初他馳去了厄克萊又再度返抵時那樣,面露無需言說就已點明的不耐。羅根總算由他蹙起的眉目愉悅地緩笑出來。彼方的人一直承受他笑意的重量直到無法忍耐,頰漸漸在羅根的視線裡上下,隆起......最後,放出光來。 「費點時間研究下防射線的鏡片吧。」 用餐時,羅根說。 「射線?」 「嗯,」他割裂食物,「能破壞器械的那種。」 「為什麼?」野獸問。 「桑默斯。」 「噢。」羅根眼底那塊泡水的朽木忽而慎重地蜷曲起來,推推眼鏡,「極端氣候已有預兆,但沒想到那麼嚴重......所以,未來的我們必須長久生存於含射線環境的夏天裡?」 「就沒想過夏天可能是個姓氏嗎?漢克?」 查爾斯笑著指出。羅根感覺,這似乎已然明示了他們的初遇就該由查爾斯的笑紋去擾破,去擦紅。但那就不是他們真正的初遇。真正的初遇,不在他急欲離開而斯科特恆亙於他眼前的路及葉尖著火般赫佐的虹膜表面的時候,羅根想。他什麼都不記得了,但清晰地藉由收束衣領的手心與推動胸骨的力度,察覺斯科特可能以那如火般削長的身體靜靜團蓋過他的事實。對方顯然已經洗過澡了但他聞見火焰的味道,那感覺和沒預熱的懷爐一樣。 和冬日的啤酒一樣。 和鹿眸中飽含的遺言一樣。羅根說。和傷口在他的表皮癒合時,產生的那點動靜一樣。有點暖但也可能不,畢竟與爆炸的熱度相比所有東西都是冷的。 「像種籽?」 查爾斯問,尾音涼涼地扎進空氣,與屋外的雷鳴一同忽閃,游離。他聽見雨點不確定地摔落草地的聲響。下雨了,厚暖的風被迫學會了陰冷。羅根想到烤乾的火與隨火乾涸了的斯科特的話音。那時他們剛以驟雨般的速度失去他所愛與他想去愛的人。回到宅邸,他坐進斯科特左手旁的沙發,和身邊的人一樣,滿腦子琴。全身煩熱之下斯科特摁近他陰沉的膚裡相對晴朗的猙獰青筋,而他碰掉了削弱對方臉龐陰晴的石英墨鏡。 「看著我。」 羅根說。斯科特緊皺著眼。那一刻,他很難不去想他的雙目是否僅能為琴而動,為琴而張。他攢緊著手接受了僅能弛張對面的下顎卻難抵鬱鬱眼神的窘境。斯科特不停地在將翻上眼時竭力將其掩上。他開始想也許那是因他的視線仍舊紅的難以見容他物,那麼他所能做的就是盡量別再讓那些紅以外的再撫觸他經夏慢慢秋瑟的眸光。羅根蜷起下巴,把唇咬破,借血的紅去吻對面被燈焦黃了的眼眶。那使斯科特暖透,使他痛熟。那些無論如何都無法深紅的東西。羅根突兀地慶幸沒有任何深紅必須再藉那受潮的胸骨結成一球球豔麗但濕潤的蘋果。 「......我不會那樣說。」溫熱的眼周將他的意識挪回正軌。「太古怪了。」 羅根說,灌一口從查爾斯的酒櫃裡找到的威士忌,目光懸空,泊思良久。 「可能,像亞德曼金屬吧。」 後來,他鬆口。查爾斯提起肩膀,像糟糕的天氣乍來時那樣,沉沉地,用胸口的飽脹藏進這幾天少有的寒涼。 「如果是這樣,」後頭的句子大概在他的喉內激烈地滾動了一小會兒,否則無法解釋羅根預見了它們將晾滿水氣,「你有可能再失去他,羅根。再一次地,就像你失去了你的利爪那樣。」 斑駁的句子被藍眼內上冉的霧氣切割平整。羅根想起最近的一次在陽光下他看見斯科特燈籠果似地被剝去,四散的萼片同樣被有點藍的,濕透的雪端攏落,直到平整。對方大睜著眼,沒有紅流出那瓣早就碎裂的肢體,可能連黃昏都沒有一線深紅是為他直白的注視才選擇佇立。羅根想自己可能無法自持地低吼了幾聲。手更紅了,凍傷的部分長出光滑的樹根,和摔下鐳射眼鼻樑的石英眼鏡一樣:光滑,毛邊橫生。他恍惚地經查爾斯的藍眼轉而回顧自己不知何時冒出的骨尖。與刀刃相比骨骼的竄出並不在指根留下燙與命被扯破的錯覺。 「那麼,它們將永遠不再痛了。」 他說,望著查爾斯,腦內深深地湧現了「也許閃爍的雨比遙遠的星來得更加可靠」這樣的話。那是他能做的。他和查爾斯面對面坐在靠窗的燈下,雨默默浸吞了光然後周遭是同草梗相仿的寂暗。 「你是對的。」 查爾斯的聲音宛若驚雷照見一地的雨水破碎。 你是對的......你想得對,羅根。他在腦海裡說,凝重地,將濕漉的表情埋進幽暗,惋惜地說。 和查爾斯坐在昏黃的燈下,喝帶濕草氣味的樺茸茶時,他想過斯科特.桑默斯是否能有宛若逐草的鹿般,濕潤又靈動的雙眼。它們會在厚實的光毯下鼓起,透亮。披著夏裡難得比燈更感覺不到存在的斜陽,被旋轉的黃昏燒出一角油潤的、方形的,腳底下塘水般起皺的暮色。暮冒上來啄紅他與鹿一般順滑的頭髮。睫尾靜靜燃燒著咧至常年支撐鏡架於是疲憊不堪的耳朵。邊線黯紅。 他會渾身赤黃,除卻雙眼,羅根幾乎要以為在白色的桌上他將是一盞與樺茸茶同樣澎潤的焦黃太陽。那一刻他將巴不得注視著對方的雙眼直到所見全被雪洗至亟欲同色的程度,卻又害怕那光將因此無法駐留眼中。 他看著樺茸茶,在夜色無法入侵了文明以後,查爾斯的手捏著桿將它們注入杯中,彷若一束暗天裡忽明的脈動。他聞到樺樹的氣味。爐邊茶正慢慢從正午的日心走到午後,等到了八分滿,不夜的他們才漸漸鏽紅,不再掩藏濁耀裡濛亮的石英的顏色,於是鹿眸般夾紅的沉褐壓上他麥色的虎口。羅根端起茶,伸舌,淡淡地嚐了一口。 於是記憶裡斯科特的模樣。 斯科特的睫目,全身。 回首的鹿朝他攜來經吐納而不灼然的日光,羅根嗅到對面正用靜默緩慢遞來一束平穩地試探,一驚一乍的情緒在他們之間擺盪、迂迴,像他們的初遇:在查爾斯眼前的那次。兩端腦海的銜接突因加厚的熱浪而熨貼平整,他的神色不由得被對方壓抑的沸騰給蒸得溫和起來——斯科特。最近的一次,當他這樣喊他的名字,胸口的氣溫就去到那個季節。斯科特.桑默斯。羅根用平穩的聲音,持續複誦那個名字。 斯科特.桑默斯。他說。 斯科特.桑默斯。 桑默斯—— 他停下,直視鹿奔走的腳步,直到水濺醒他不深的睡眠。然後他曉得日後他將記住夢裡鹿的眼神直到永恆,曉得在記憶的深處,有什麼已將它周身的絨光寫作金針,不下百遍......那將永遠無法逆轉。羅根曉得,察覺,也知道他將無法再借有意識地伸手與透光,找回上一頁被劃去的字句,更遑論改變。 再睜眼,他毫不意外地看見斯科特被縫在雪裡。 從上至下,密佈的白星宛若沒被埋好的針腳,潑上他被皮衣繃緊的小臂、肩線。沒有魂就被拍扁了的身軀昏黃地晾在雪內,使他看起來更小,洩漏的心音彷彿雨水使完好的墨鏡看上去龜裂。羅根看著他疑似被雪劃花了的鏡片,那端的目色一直前往藍天,好像身旁的羅根就只是雪或其他無需在意的事物——於是所有事物都在那淡淡藍而模糊的山色裡經他放射的視線去模糊。羅根閉上眼,把自己從斯科特躺臥的瞳孔中擠壓出來,接著不停地邂逅藍色、藍色——藍色,毫無印象但瘦骨嶙峋的鋒藍。它們畫滿羅根的眼瞼、瞳眶,最後,斯科特。斯科特的墨鏡,眸光——所以那是斯科特眼睛的顏色嗎?瞬間的分神像指身一面施力一面讀懂了重抵住對方的胸骨造成移動時成形的透徹。他向查爾斯剖白他從未直面斯科特的雙眼。真實的雙眼,不隔著紅的難以見容他物的石英墨鏡。他從未遭遇過斯科特的雙眼像從未留心去遭遇雪或火底部可能灰冷或焦澈的蝴蝶雙臂。斯科特卻無時無刻,以想見但無法撞見的不悅,膽大、慎微地凝睇著。 「你想過他嗎?」查爾斯問。 「當然,」羅根回答,「你很難不在想琴時同時想起鐳射眼。」 「我指的是單獨想起。」教授的手上拱成年輕但不波折的海浪,寬鬆的衣物沿平直的窗際井然翻飛,「你知道,每到夜深人靜,總有些人的光叫我們不得安歇。」 「你管萬磁王的偏執叫『光』?」羅根的眉峰向上挑動。 「如果你能將重點押在『不得安歇』上,我會更高興,羅根。」 查爾斯微笑,手擱下時,陷落椅內的身軀隨之翻湧上岸。 「你說呢?他的光叫你不得安歇嗎?」 他問,指尖依序敲打扶手,緩若退潮前夕拍沙的婉轉促音。 「我希望不會。」羅根說,指尖靠上杯緣,「倘若如此,他將永遠無法深夜......那理應是他的深夜,教授。」 「你是對的。」查爾斯附和,「你是對的。」 「你指什麼?」羅根咧唇,望向對面為疑惑雪亮了的雙眸,「拜託,你想了那麼久,別告訴我你只感覺維繫他的深夜實屬必要。」 「那的確有所必要。」查爾斯輕笑,「我只是感慨落下的雨點確實是比星子可靠。你真的是個可靠的人,羅根。我相信這點沒有人能夠反駁。」 「有意見的人可有一大堆。」羅根聳肩。 「反正我還不認識他們。」 「反正你還不認識他們,」羅根再次撥動嘴角,反覆。放下結語:「不過,總有一天。」 「是的,總有一天。」查爾斯懇切地回應,「我期待能認識他們。無論是你,琴,暴風,還是斯科特——斯科特.桑默斯。」 斯科特。羅根低頭,形同乾涸的沙依偎消融的水氣回憶稍早:日出、漲潮、蹣跚的腳與交錯的手之間短暫互嵌,相譏等等——查爾斯以低緩的語氣呼喚鐳射眼的語調。那語調,在羅根的記憶裡,宛若飛升的日光,使得徬徨於時光裡一點一滴冷去的那個姓名再度滾燙,被日炙吻出氣味並在直盯著的目色裡陣陣流動起來。 對面摸索的視線彷彿飛升的日光一口咬痛他的臉頰。 「羅根。」 他聽見了,回頭,接下後方毫無沙土質地的上揚音調。在時光下,火亮起菸以抽開諦聽著對方餘息於是現下暫存的自己,咬住雪茄。溫暖的煙朝上遞送一直疏朗的睡意。 「你要去哪?」斯科特問他。 「天曉得。」 他說。斯科特笑了,在陽光下,那副墨鏡總算如紙,長久地,在他們的對視裡,透出鑿有刻痕的冰那般的斯科特的眼睛。垂蕤的睫彷彿燒紅的蝴翅析出骨骼,細緻但明確地滲進羅根的眼底,蓄成一下子甸甸沉重的兩瓣眼皮。 「總有一天。」 氣息耗盡以前,他看向桑默斯墨鏡上燈籠果似的濃郁光點,等它們晃動,貼上他的面頰,但未明確做出希冀它們就此蕩漾的舉動。只是等待,像很久以前那樣,說看著我,然後,有點焦躁但耐心地等待。 「總有一天。」 羅根再次說,睇著他,想到他將自己那只比夜間的海沉上一些,沒有對面的胳膊支撐就虛晃著不知去往何處的身體向下,拖去一道一點八或一點九公尺的時候,經由一片片綿密但散落了的自己,感受著對方慢慢以胸掩藏住自己身軀的熱度,與不明緣由自前朝後到達漫身的暖意。爆炸沒有了以後,失重與冷全藉灌入鼻腔的水將視野嗆成一片片斯科特遠眺時鋒利卻瘦骨嶙峋的寥寞藍色。 「桑默斯。」 羅根喊,藍色從他的口角劇烈湧出。他只能閉上眼去看斯科特不為此停歇卻在身前逐步稀薄的腳步。 斯科特沒有停下腳步,他只是在對面的意識忽掀起乾燥的一角的那刻,停下,切進對方因仰躺於是看上去像他側轉過頭以至回眸的轉角,淡淡地,罩上羅根及與其目光逆向導致衝突的光線,滿不在乎地盯著他赫佐的雙眼,冷冷地問: 「所以,你希望我叫你什麼?豪力特嗎?」 「......媽的。」 那話落下來的半晌之內,羅根說,點上菸。吐息結束後,重重地,以彷彿耳語似的力道,含著眼前的人一直短亮的名彙,將唇從僵硬的頰底下提上,緩慢地啐了一聲。 「媽的。」 他再次說,睜眼。眼表的紅隨前方姿影淌落的瞬然昏黯,進入足以使雨閃爍的濃密,蔥蘢。 *** 斯科特.桑默斯。在你遭遇了他的雪天,他以身體靜蓋住你,所以你沒有感覺到爆炸的燠熱,與剎那間可能心神俱損的震懾,可你震懾於比起電光石火的失去更讓人難以慣習、因未能親眼見證所以些微的流逝。夏遠走了,環顧四周,不知不覺身在冬裡。你曉得了桑默斯的流逝。 心停的霎時之間,你未體察的脈搏以欲泣的表情,涓涓細流般走向流逝——夏到了終點,而你仍然想起那名字:斯科特.桑默斯。許久以前,你冷落過他滾燙的姓只喚他鐳射眼;許久以後,你想像他心音的驟停於是趁夢朝他的身影吶喊:桑默斯。桑默斯、桑默斯,你期待他將再板起臉孔。桑默斯、桑默斯......他轉頭了,桑默斯,桑默斯...... 桑默斯、桑默斯...... *** End. _ 後記: 好久沒寫虐文了,當然這篇不是,我希望它不是。謝謝羅根豪力特慘澹的一生:)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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