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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心照明月》
/花邪 小花單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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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兒爺脾氣不算差,至少解家的夥計不怎麼看過他發脾氣。據某不願透露姓名的夥計陳述,花兒爺為人十分和氣,不刻意擺譜但自帶氣場,雖身長不足一米八,但氣勢絕對不止兩米八。花爺大抵是個受過教育的人,還是個唱戲的,說話不至於文縐縐,但也斯文有禮,用吳小佛爺的話來說,那就是現代優秀男性的標竿。

談吐有禮,舉止得體,幾乎是所有人對花爺的第一印象,再然後,便是:這個男人有點恐怖。有經驗的行家,只消和他搭上兩句話便不難聽出,他能把所有的話都講得滴水不漏,甚至可以反向套出你的話。再比如,他嘴上總是掛著一抹點到為止的笑,無論陰晴,甚至於發怒了,那抹笑還隱隱有擴大之意,活脫脫一隻笑面虎了。

傳聞中花爺是不好惹的,由此可見傳聞還是有幾分可信度的。

但傳說也有不可信的。比如傳聞說花爺一肚子壞水,時刻都想著怎麼算計別人,你把背後露給他,他能趁機算得你褲衩都不剩。可實際和私底下的花爺相處過的,從沒有人這麼覺得。花爺人狠話不多,但那都是對上圖謀不軌的人,人要是滿足了沒必要和不作妖倆條件,花兒爺幾乎是最好的合作夥伴。

一言以蔽之,花爺做人很實在。圈裡人或許不以為然,但他的夥計卻是一清二楚。花兒爺是個好老闆,虧待誰都不會虧待他的人,這也是花爺留得住人心的原因之一。

卻從沒有人知道花爺最虧待的就是他自己。

吳小佛爺近幾年發了瘋病,成天把自己關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裡不知道在倒騰些什麼名堂,最瘋狂的那段時間,連王胖子都見不著他一根頭發絲。最著急的當屬胖爺了,還有吳小佛爺的發小花兒爺。花爺明面上不動如山,私底下派了不少人去尋,可事關又大,他放不開手腳去找人,只得親自下場。最後花爺是在沙漠中一個廢棄了的二層小樓房中找到他的。那時候的吳小佛爺幾天沒有吃喝,整個人虛脫得跟一張紙似的,花爺一句廢話沒說,馬不停蹄把人送去醫院裡,那時候的花爺為了找吳邪,也不吃不喝了好幾天。從此夥計中都傳花爺最重情義。

吳邪在醫院裡昏迷,嘴裡卻還不斷念叨“找到了”,解雨臣問他找到了什麼?他說找到破局的方法了,解雨臣無聲地睜大了眼。在那之後,計劃開始了。解雨臣直接接觸到了佈局的核心,他不了解整個計劃是什麼——除了吳邪幾乎沒人了解,他知道的已經算多了。儘管知道的部分不多,但解雨臣曾半開玩笑地和吳邪說,真該讓他們看看,誰才是真的一肚子壞水。對此吳邪只匆匆咧開一個笑,繼而又埋首於手上的事情。

解雨臣也不是沒有受不了他的時候,在吳邪不知道第幾次在他面前一邊擦鼻血一邊吃盒飯時,解雨臣一把將他手上的盒飯搶了過去。那是他第一次對著吳邪發脾氣,他似失去了所有理智,將一臉呆愣的吳邪連衣領帶人拽起,氣勢洶洶道:“不照顧好自己,就別想去接他了。打斷你的腿也不讓你去!”這是解雨臣第一次對吳邪說這樣的話,忠誠的夥伴沒有反水,但越界了。

解雨臣第一次吻了他,帶著點失控和崩潰,雜亂無章的吻挾帶石灰與血腥味。他覺得自己大抵是與吳邪待久了,也一併發瘋了,靈活柔軟的舌不再為唱念而生,只為肆意掠奪吳邪口中的氧氣,與他爭個你死我活。細緻保養過的唇瓣此刻反覆碾磨吳邪乾澀的唇,儘管觸感並不太好,但解雨臣少有地體會到了沉迷。

一吻過後,解雨臣有些無力地攬住吳邪的腰,他聽得見自己胸腔中心臟劇烈跳動的聲響,解雨臣實際比他表現出來的還要侷促不安,此時他風度禮儀盡失,哪還有平日的從容模樣?

“別找他了,忘了吧。”解雨臣的聲音在顫抖,半點沒有唱戲的人該有的穩定氣息,給二月紅見著了估計會生氣。但這事真不怪他,眾人皆知小佛爺心底藏著的那點事,那是他眾所周知,卻又無人可奈其何的弱點,解雨臣昭然揭他傷疤,他自己也有點虛,吳邪這些年來沉澱了不少,但對內仍有稚氣的一面,難保他不會生氣。要是他生氣了,他該怎麼辦?





“小花?小花?”解雨臣陷入思索之際,忽地被幾聲叫喚打斷,思緒回籠,他定睛一看,吳邪還在吃那碗混了藥的盒飯,而他臉上的鼻血也已經被擦乾淨了,他兀自咂咂嘴……也沒有任何屬於吳邪的味道。吳邪覺出他不對勁,放下手上的餐具,抬頭問他:“怎麼了?”

解雨臣垂眸看他,有些許心驚,一方面慶幸自己並沒有真的做出什麼,但更多的是遺憾……遺憾那些第一次並沒有真正發生。“沒什麼,少吃盒飯,照顧好自己。”解雨臣說完,抬起指尖抹去他嘴角粘著的飯粒,吳邪不以為意:“我會的,不勞你費心。”他的語氣和往常並無多少差異,並沒有意識到解雨臣剛才的不對勁與他有關。

吳邪低下頭繼續吃飯,解雨臣在一旁安靜地看了一陣,驀地開口:“為什麼?”吳邪這次沒看向他,但手中的動作再度停下。“為什麼這麼堅持?他要是騙你怎麼辦?這些年你誰都不信,可你獨獨信他——就算,就算這會是一次勝率渺茫的豪賭?”

吳邪默了一陣,才悠悠開口道:“有些事,就算沒有了堅持下去的理由,還是得做下去。”他的手再次動作,這次他沒有再停下來:“小花,你為什麼要做當家?”

這話問得解雨臣一時噎住,無話可說。這個問題的答案他比誰都清楚。他堅持下去的理由,很簡單也很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就解釋得清的。他似乎有些理解吳邪了,但他仍不想吳邪為一個不知歸期的人癡等,吳邪可以做更多更有意義的事——至少可以為自己而活。像他這樣活著有意義嗎?作為過來人,解雨臣不願看他成這副模樣。

吳邪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只淡淡道了一句:“這是我自己的選擇。”

僅此一句,遠勝千言萬語。

解雨臣還能說什麼?

傳聞道他一肚子壞水,卻從來沒人懂一片丹心照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