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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題練習】4.窗台


喜歡高的地方。
喜歡從高高的地方往下看。

C在二十層高的大樓租了間套房，房租要半個月的薪水，她咬著牙付了下去。
清燙麵條，即期品的肉片，最不人道的蛋，幾把少得可憐的青菜，和著醬油或一點沙茶也能囫圇嚥下。
偶爾手機會震動起來，清朗的女聲問她燒肉要不要加一？
C會瞄著記帳軟體，依心情回答，好啊我要跟妳說工作，妳知道嗎——或者用毫無演技的為難說房租要繳不出來了。

「房租不能佔到薪水的一半啊。」電話那頭的人用著正論教訓C，C打哈哈著過去了，說租約還要一年呢——她去年是不是也這麼說？

半個月薪水的租屋，C說不上喜歡或是不喜歡。
但她依存二十樓高的窗台。
窗台大約有四分之三個C長，寬度大概是C的二分之三，在租屋網上看到的第一眼，C就撥了電話，用高八度的聲音問迷迷糊糊的屋主房子還出租嗎？當天可以看屋嗎——下訂？當然沒問題。

半個月的薪水。
洗過晚餐餐具的C把筆記型電腦放上窗台，施了點力爬上去，窩在氣密窗與牆壁的角落。
稱不上有月光，城市的光害也不足以照明，房裡的照明本就不是為了窗邊而設，昏暗下螢幕上映起正紅的影集，同事喜歡那個奶油小生，C努力想在那張她記不熟的臉上找到能記住的優點，和同事聊天時才不會冷場。
大腿上的筆電發燙，風扇嗡嗡作響，電量耗掉大半。

在窗台上其實一點都不舒服，硬梆梆的，窗戶也很久沒擦。
但不想下去。
不願意下去。
這地方很好。
很高，可以看到很多東西但沒有人會特別注視著她。

C昏昏欲睡，順著耳機傳來的爭吵聲是太遙遠的噪音，綠色的社交軟體叮咚地彈出視窗。
她只來得及把筆電推到窗台的另一端，沒有力氣去確認是誰說了些什麼。
C縮起雙腳，額頭貼著氣密窗，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