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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所愛
文：蒼微


　　夏油傑策畫百鬼夜行，將所有想保護的人們都帶往新宿，他獨自前往東京咒術高專，咒靈飛行速度不慢，風幾乎刮亂他的頭髮，但他仍有閒情逸致觀賞沿路蔥蘢蓊鬱的綠樹，天光尚好，空氣流動花果青草的馨香，遠處地平線上的湛藍使他有霎那疑惑，他究竟在做什麼呢？

　　直到他緩慢移步，駐立於高大的鳥居前，他才想起，他是前來奔赴結局。

　　殺掉乙骨憂太奪取特級咒靈，抑或被乙骨憂太抹滅，對他來說，是相同意義的註解，是殊途同歸的道路，他不曾奢求有人能夠瞭解，也不曾想過自泥淖中離去。

　　句號在一開始就寫下，無論他穿山越海撲稜扭動，皆被圍困於相同的囹圄，他的內心有過拉扯，而如今盡數釋然，甚至與所謂的命運相賭，他能贏得多少時間。

　　他在咒術高專中尋找乙骨憂太的蹤影，四周是怪異的寂靜，耳邊傳來數十秒乃至數分鐘的尖銳耳鳴，在世界轟然炸響前一刻，他看見五条悟盤腿坐於參道，他同以前又不同以前的模樣，沉默在他眼前解開覆於雙眸的繃帶，他嘴角勾起，雙目微揚，凝視夏油傑許久，他才突然開口說。

　　「傑，我沒有咒力了。」

　　夏油傑原先想躲避，他還沒達成他的小目標，在這裡就死去的話，策畫的一切都沒有意義了，不過五条悟雙瞳中的死寂令他在意，於是他笑呵呵地上前，貼近他的臉，讓五条悟的虹膜僅映照出他的身影。

　　「你沒有咒力的話，那這些是什麼呢？」夏油傑手指劃過周身，五条悟的咒力無法以視線嗅覺抑或聽覺辨識，但他的指尖能夠觸及，他扼住五条悟的咽喉，笑著的聲音很低緩輕柔，「悟，我在你的無限裡呢！這代表什麼呢？」

　　「代表你可以再捏重一點喔！傑。」五条悟只是笑，覆上夏油傑緊掐的咽喉的手掌，緊握，逼出自己窒息般的聲音。

　　五条悟笑聲的波紋無限蔓延，推倒了鳥居，擊垮薨星宮，震壞了結界，天空破漏，無止無盡的黑暗自天自地的孔隙湧進來，純粹的無光，沒有任何噁心汙穢的氣息，大地在震動，夏油傑閉起雙眼，另隻手按在耳殼感受，外界一片虛無的反饋。

　　直到震動轉為巨震，地殼崩裂他站立不穩，倒向五条悟，而五条悟伸手環住他，笑說：「傑，我們去玩吧！」

　　「你幹了什麼？」夏油傑感到周身屬於五条悟的咒力盡數消散，他突然湧出怪異的感覺，比咒靈球更加深邃，比血液更加黏膩，比無數獨處的夜更加絕望。

　　「我能做到的事。」

　　五条悟拉著夏油傑奔跑，夏油傑看見，世界滿是瘡痍，街上空無一人，翻覆的交通工具、傾頹的建築被火焰與巨大的噪音埋沒，說是世界末日也不為過，五条悟與夏油傑闖進過去約好但始終沒有前往的甜點店，落座許久都無人前來招呼，所以後來他們去了闃靜的超商，冰櫃中的冰棒半融，他倆並肩，一個拆開香草口味，另一個是巧克力。

　　五条悟舔去那些滴到他指間濃稠的黑色液體，吃完自己的冰棒湊過去咬夏油傑的，咬完才疑惑道：「奇怪，不甜啊！」

　　嘖嘖嘴後，他又去親夏油傑，他同樣道：「傑，還是不甜啊！」

　　夏油傑沉默，他啃噬掉白色的冰棒，甜膩的香草味濃郁黏覆上顎，他企圖扯動嘴角，嘗試多次卻徒勞無功，於是他掩住嘴，眼淚不知不覺掉了下來，笑著也是哭著問：「悟，你在想什麼呢？」

　　「我在想你。」

　　五条悟講得很輕，很理所當然，他擦拭夏油傑臉上的淚痕，「傑，不會再有人管我們了，我們去玩啊！」

　　他們去漏光的電影院看半部畫面殘缺的電影，聊著片段情節間猜測的劇情；去電子遊樂場打畫面全黑的機臺，吆喝根本不存在的連擊；在玻璃破碎的夾娃娃機裡用咒靈做短暫的爪，夾取伸手就能抓取的獎品；去海邊看顛覆的天與海，雜亂的絞成一團，佈滿癱軟的水草與靜止的魚屍；買了十盒喜久福的空盒說要回去分給眾人。

　　夜來得很快，來得深沉，他們走向歪曲的晴空塔，階梯早已斷開，更不要說是用電驅使的升降梯了，夏油傑就用咒靈帶著五条悟上頂層，街道在燃燒，以前曾驚嘆的夜燈不再亮了，不過無所謂，星空或許是因為大氣逸散而更加明燦，五条悟在頂樓撕碎他的袈裟，用力吻了他。

　　「都有我了，還要這個做什麼？」五条悟面無表情地氣憤，語氣聽起來好似為了表現氣憤而用了氣憤的語氣，實際上是空的，假的，不存在的。

　　夏油傑回吻著五条悟，心裡想著，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為什麼世界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五条悟會變成這樣？

　　「用來當地墊？」他企圖笑，後來覺得不如吻得更深，世界太冷，而他們僅剩彼此能夠取暖。

　　五条悟拉開夏油傑的前襟，低頭去舔舐他的乳尖，夏油傑脫去五条悟的褲子，後來覺得麻煩，便用咒靈將兩人的衣物都扯裂，他想，反正不會有人看，不需要了。

　　夏油傑伸手去碰五条悟的陽具，太久未接觸的形狀使他有些遲疑，但身體的記憶比他更加深刻，他碰了碰五条悟乾燥的前端，就緊握莖身開始撸動，手掌的力度、角度與速度，他完全不需要思考。

　　五条悟用牙齒啃咬他的乳尖，蜿蜒地親吻，後來重重咬到夏油傑鎖骨，咬得表皮擦破，透出鐵鏽的腥味，才咽嗚地說：「傑，用力一點，握緊一點。」

　　於是他扣緊五条悟的後腦勺，壓向自己的嘴，兩人牙齒互撞，嘴裡溢出細密的血絲，他們不約而同將舌頭探進對方嘴中，吸吮對方口中的傷疤，親吻的同時窒息般地呼吸，唾液被攪動出細密的淡粉細沫。

　　五条悟握住夏油傑的下體，毫不客氣地緊抓搓弄，夏油傑發出介在疼痛與情慾間的喘息聲，五条悟將他的另隻手扣進夏油傑的脊柱，而夏油傑則是扳牢五条悟的蝴蝶骨，另隻手動得又急又重，換得的是五条悟又緊咬他的舌尖，咬得他吃痛放開，而後聽見他道：「重一點，再重一點。」

　　夏油傑以為他即將捏死一隻鳥。

　　他用指甲去摳五条悟的頂端，手指夾緊冠狀溝蹭得幾乎發紅破皮，以為會引起痛呼，卻等到一陣震顫與一聲舒暢的呻吟，他終於明白，一切都不一樣了。

　　五条悟將夏油傑的胸口啃出一片草莓園，到處都是水澤，像是朝露過後的收成，鮮豔欲滴，他粗重喘氣，抱著夏油傑緩慢跪地，扣住脊柱的手指移向臀瓣，如果此時有人去看夏油傑的脊柱，就會看到四個青紫的印痕，只可惜並沒有人注意，也不存在他人能夠注意，他一次放進兩根手指，尚未擴充完全就將陽具徹底戳刺進入，引起夏油傑一陣痙攣，而夏油傑只是笑，笑得恣意，笑得輕狂，笑著反手撐住上半身，用力律動被五条悟捧在掌上懸空的臀部。

　　兩人的胯劇烈碰撞，乾燥緊澀的後穴於是濕潤起來，鐵鏽的甜腥不知是由外界傳進來或是由自身傳出去，他們只知道下體漫起熱辣的疼與酣暢淋漓的爽，夏油傑夾緊後穴，力道好似要箝制住五条悟，而五条悟以彷彿要戳穿他的撞擊回應他，空氣中清脆的啪啪聲響成混濁，鮮血自拉緊翻出的嫩肉中泛出來，隨著汗液滴落地面，兩人都沒有說話，較著勁讓隱忍的呻吟與喘息糾纏，寂靜的空間中迴盪得特別響亮。

　　夏油傑的手臂在長時間的對峙中失卻力氣，先是手肘叩地，接著背脊撞擊地面，發出痛呼的同時濁白的液體濺到五条悟的腹部。

　　五条悟俯下身來，他放開夏油傑的臀部，環抱他的背脊，他將夏油傑的一隻腳夾在胯間，拉起另隻腳環在他的腰際，安撫式的親吻，攪動的舌尖使得唾沫來不及吞嚥，淌流到頸間。

　　他的蝴蝶骨上，也有與夏油傑背脊處成對的青紫印痕。

　　夏油傑的側臉靠在五条悟的臂彎，五条悟解開他的丸子頭撫摸他的頭髮，溫存的上半身與劇烈抽動的下半身動作是割裂的，仔細去看好像又並非如此，兩人呼吸急促，汗水讓兩人全身都顯得潮濕黏滑，但他們卻絲毫不想停，甚至夏油傑勾住五条悟腰際的那隻腳更緊了些。

　　兩人都想將對方塞進自己的身軀，好像藏進去，就能免於一切傷害。

　　萬幸的是，現在已經沒有什麼能夠傷害他們了。

　　夏油傑手上、身上的血終於沾染上五条悟，他們被溫暖包圍，長時間的抽動下，五条悟一瞬間僵直，暖熱的液體灌進夏油傑的身體，而夏油傑只是將他的手臂張得更開，將五条悟埋進他更深的懷抱裡。

　　如果這便是世界末日。

　　夏油傑動念，放出所有咒靈將頂端轟碎，漫天星空從毫無遮攔的天頂漏下光來，咒靈環繞著星空旋轉，夏油傑讓五条悟看，問他像不像當年一起看的夜空。

　　五条悟說很像，但這更好，魚在空中遊走，形狀瑰麗。

　　夏油傑笑了笑，毫不吝惜地將所有咒靈引爆，彷彿所有的痛苦與哀傷皆盡散去，暴風吹卷，將他們的髮絲混雜在一起，紛亂的咒靈碎片反射月色與星輝灑落一地黑亮的殘影，像猛然射出的煙花迅速凋零，然後他說：「悟，我也沒有咒力了。」

　　五条悟那雙如今只能映照他身影的眼睛透出一點笑意，他說：「我們一樣，沒關係，我們一樣了。」

　　海天炸裂為混沌，時間倒回至最初，兩人赤身裸體地前來，而後以相同的姿態離開，不同的是，他們如今擁有彼此。

　　倘若由生到死最無法捨棄的事物能稱為一生所愛。

　　夏油傑心想，那，世界末日之前。

　　五条悟，你便是我一生所愛。



　　　　　　　　　　　　　　　　　　　　　　　　　　　　　　　　　＜短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