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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逢春季折扣季，本來一心只想著先逃進店裡再說的炭治郎，一看見成排的掛衣桿前貼著的特惠告示牌，自小在家中麵包店幫忙的生意人腦袋立刻盤算了起來：85折？不行不行，這還不到出手的時機！7折的話還能勉強接受，6折才是值得認真考慮的價碼！倒是一旁的花車裡塞滿已經被人挑揀過好幾輪的最後特惠出清冬衣，這才吸引了炭治郎的目光，在裡頭認真撿選起來。

這件夾克輕便又溫暖，適合給好動的竹雄穿；這件褲子是茂的尺寸，等茂長高了，還可以留給六太穿；之前花子才說想要粉紅色的毛衣，這裡正好有一件適合的……等等，旁邊的花車裡還有嬰幼兒服飾，老是給六太穿兄長們留下來的舊衣未免太可憐了，幫他帶兩件吧！

「噗哧。」

炭治郎身後傳來忍俊不住的笑聲。這個時候炭治郎才回過神來，赫然想起自己正在跟老師約會！

「老、老師……」炭治郎戰戰兢兢回過頭，看見老師一手抵在唇前，笑得溫柔而含蓄。

「少年是在幫弟弟妹妹挑選新衣嗎？嗯，家中有這麼多弟妹，光是採購新衣就是項大工程了吧！」杏壽郎笑道。「也難怪少年已經把我們剛剛說好的事全都忘光了呢！」

剛剛說好的事……？炭治郎愣了一下，適才在店外被老師趕鴨子上架喊出的那聲「杏壽郎先生」，這時才重新回到炭治郎的腦袋瓜裡，熱辣辣的提醒他，今天的煉獄老師特別主動，而他卻不能越雷池半步！

「呃，嗯，因為，那個，我是長男嘛！」炭治郎結結巴巴的回答。「……杏壽郎先生呢？有沒有特別想看哪款衣服？」

幸好有加上「先生」二字，炭治郎心存僥倖的想。一方面聽在外人耳裡，頂多只會以為兩人是關係親近的長輩與晚輩的關係，一方面對炭治郎自己來說，多少也有點提醒的作用──提醒自己還有三個月，千萬別一時衝動，給老師添麻煩！

「唔嗯……跟少年一樣，看看有什麼折扣可撿好了？」杏壽郎微微偏著頭說。

「這件怎麼樣呢？」炭治郎趕緊拿起一件米色毛料大衣往杏壽郎身上比。「米色很能襯托老師的頭髮和眼睛的顏色喔！」

「這個嘛……」杏壽郎沉吟道。「其實，正因為我們家代代相傳的頭髮和瞳孔顏色，我反倒希望在穿著打扮上能夠低調一點呢！」

的確，杏壽郎一頭金髮已經夠顯眼了，髮尾還帶著一抹紅，無論在哪個場合都相當顯眼，恐怕也曾惹來不少麻煩吧；更別提瞳孔的顏色了，濃郁的朱紅外環繞一圈亮眼的金，據說常令初次見面的人心生怯意。

如果是其他人也就罷了，但以炭治郎對老師的了解，老師應該是最不希望這樣獨具特色的外貌特徵為周遭帶來困擾的人吧。

「那麼，這件怎麼樣呢？」炭治郎在掛衣桿間巡視一圈，接著拿起一件橄欖綠色的雙排釦大衣。「如果要低調的話，選擇黑色或深藍色可能是最恰當的，但是這兩個顏色放在老──杏壽郎先生身上太衝突了點，不如選擇橄欖綠色，可以襯托出杏壽郎先生的特色，又不至於太高調！」

炭治郎一口氣講了一堆，光是想像這件橄欖綠色的大衣穿在老師身上的模樣，雙眼都忍不住發亮。杏壽郎笑望著這樣的戀人，伸手拿起那件大衣。

「既然少年都這麼說了，我就去試穿吧！少年要在外頭等我喔！」

杏壽郎側過頭對炭治郎笑了笑，邁開長腿走進試衣間，炭治郎跟在後頭，乖乖待在試衣間外等候。連負責接待的店員都臉紅了呢……炭治郎摸摸自己的臉頰，也是燙得可以。如此帥氣亮眼的老師竟然是自己的交往對象，簡直像在作夢一樣！

五分鐘後，杏壽郎走出試衣間。

「怎麼樣，少年？」杏壽郎理了理衣領，又拉了拉袖子。「我很少穿這麼正式的大衣，感覺不太習慣。但是少年的眼光果然很好，我從來沒想過這種顏色穿在我身上會這麼適合！」

豈止只是顏色適合而已！炭治郎在內心激動大叫。硬挺的衣領和流暢的肩線襯托出杏壽郎倒三角的健壯身材，雙排釦設計則增添了幾分知性，炭治郎不禁想起老師有時批改作業會戴上銀框眼鏡，明明這樣的鏡框平凡到隨處可見，戴在老師臉上卻平衡了狂放張揚的色彩，平添幾許文雅內斂的氛圍，看在炭治郎眼裡，顯得更加性感。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杏壽郎先生！」炭治郎說著，人一轉身就想往外衝。「我還想給你試穿更多衣服！」不趁這個機會大飽眼福一下怎麼行！

「等一下，少年！」

炭治郎的手被杏壽郎一把攫住，從掌心傳來的火熱溫度令炭治郎怔了一怔，不由得停下腳步，一瞬過後炭治郎才想起，這可是在連鎖服飾店的試衣間啊！店員和其他試穿的客人都在看著他們兩人！

「什、什麼事啊，杏壽郎先生？」炭治郎連忙抽回自己的手，忐忑不安的將雙手藏在身後，暗自希望兩人的關係沒被四周的陌生人看出端倪。

就算杏壽郎對於炭治郎的反應感到困惑，那也僅只是一剎那的事。杏壽郎臉上仍舊帶著穩健的笑容，指著整理試穿衣物的櫃台道：

「這次該換少年試穿給我看了吧？那邊有件墨綠色的格紋襯衫，我認為很適合少年喔！我記得少年最喜歡綠色了，沒錯吧？」

炭治郎聽見周遭傳來好幾道抽氣聲。果然這樣的發言太明顯了嗎？老師根本對於周遭的目光毫無戒心！

「不、那個，我就不必了……」

「少年只挑選了買給弟弟妹妹的衣服對吧？我希望你偶爾也能為自己著想一下，這是同樣身為長男的建議！」杏壽郎的視線轉向店員，機靈的店員立刻將擱在櫃檯上的墨綠色格紋襯衫捧過來遞給炭治郎。

「呃，好吧，那我就聽老……杏壽郎先生的話好了。」炭治郎酡紅著一張臉，將格紋襯衫抱在懷裡，走進更衣間。

一進更衣間，炭治郎立刻脫了力似的蹲下，將那件格紋襯衫抱在懷裡，就好像他將煉獄老師緊緊抱在懷裡一樣。

老師好厲害啊……炭治郎心想，眼眶不由得跟著濕潤起來。老師只是簡單說了兩三句話，周圍的氣氛立刻改變了，連那些不相識的人身上散發的氣味都變得溫暖起來，像是春天拂面的微風裡帶著花香一般。細心的老師一定注意到了，注意到炭治郎在意周遭的視線，於是巧妙的用言語引導，緩解了炭治郎的憂慮。

胸口熱熱的，像是被人捧住撲通撲通跳動的心臟，愛憐的守護在掌心。這樣深深喜歡上的人是煉獄老師真是太好了，一年的暗戀，兩年的祕密交往，託付如此情感的對象是煉獄老師，真是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