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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揣著那張紙回到家,大腦還有點轉不過來,自己真的鬼使神差地信了那老嫗的話。
按她所說,那麼今晚就是第一日,薄脆的紙記載的是你現在唯一的希冀了。
你撫著上頭乾透的字跡:
「靈魂沉睡之人,
由墨書寫的真名,
默念再三,咒語般閃爍光芒,
深切願望置於枕下,
靈魂沉睡之人,
將被喚醒。」

你準備好紙筆,可真的要寫下去的時候又想起了往事。
你其實好慶幸自己找到那本書裡屬於「黎深」的落款,好慶幸自己問了能不能叫他黎深,你說,因為名字很重要,他則告訴你「那就做你覺得重要的事。」
否則,現在你連嘗試這個法子的能力都沒有。

顫抖著手,一筆一畫鄭重地寫著,可是寫到一半的時候眼睛又模糊看得不清楚字,寫歪了,你一遍遍地揉眼睛,可越揉卻越看不清。
於是你又換了一張新的紙,快寫完的時候卻不小心弄濕了,原來老嫗說的這方法看來簡單實際上很難是因為這樣嗎?

一滴滴水珠落在紙上,隨即暈開了寫到一半的「黎」字。
該怎麼辦?如果寫不好是不是也沒辦法看到黎深?好沒用啊自己……你吸了吸鼻子,努力仰起頭,可是淚水卻跟著腦袋裡那些屬於彼此的回憶奔流,停不下來。

你把淚強逼回眼眶,再次提筆,終於將那二字寫就。
「由墨書寫的真名,默念再三……。」

「黎深……。」你對著夜裡清冷的空氣念了第一次。
「黎深……。」剛停下的淚又奔湧而出。
「黎深。」你咬著牙,盡量忍住聲音中的顫抖唸完了第三次。

靜寂的夜空彷彿吞噬掉了你的願望,而他回應以無聲。

你躺上床,枕著那張妥當折疊的紙。
你不曉得該仰躺或側躺,因為不管哪個姿勢最後都會滿臉是淚。
哭得累了,你蜷縮在被子裡,囈語喃喃:「黎深……你聽到了嗎……?」
最後沉入夢境。

群星在夜裡無聲移動,一刻度一刻度緩慢地走,直到對上了某個角度,星移斗轉之間,一條光帶投射在菲羅斯星,靈魂與肉身的界線,於此開始模糊。

「黎深……。」
永恆先知無盡的沉眠裡,長而寂靜,有一道聲音,卻穿越了黑暗,叩開了第一道門,直達靈魂。

所有帶著真心所呼喊的,必會有所回應。

在夢裡,你一如往常地打理店裡的花兒們,細細剪掉多餘的枝條,讓它們曬到足夠的太陽,你入神地照看每一朵手裡的花苞。

「小花匠……。」一陣極其細微的聲音,由遠至近傳來,你差點摔下手裡的花盆。
「黎深……?是你嗎?」花瓣從指縫間滑落,你慌忙地跑出店門外想找到聲音來的方向,下一秒,便從夢境歸於現實。
「是夢……。」唯一相同的是,那還掛在臉上的淚痕,和昨晚的別無二致。

第一日,第一道門縫已開,卻仍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