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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鳥常夏。節錄


平底鍋中里肌肉煎得滋滋作響，牛島正在烹煮兩人份早點。

久久碰一次面，夜晚時刻他們總耗在床上耳鬢廝磨，及川隔天會賴床賴到他回臥房吻醒睡美人。

當肉片呈現可口金黃色，牛島手機響起，來電顯示為岩泉。

『我是牛島，你找我還是及川？』

及川有個微妙習慣，和他膩在一塊兒時手機和不存在沒兩樣。因此，岩泉要找人會透過自己轉達。

『找若利你。』

岩泉深深吸了口氣，好似正在斟酌遣辭用句。牛島也不催促對方，俐落鏟起里肌肉，撒上一層薄薄胡椒鹽端上桌，拉開餐桌椅落坐等候。

『若利你可以不要對垃圾川這麼百依百順嗎？你知不知道他都向我炫耀些什麼？！』

語氣太過悲憤，讓牛島不確定該不該打斷話題？感覺上，岩泉等等會吐露出某種驚天動地內容。

『你床上功夫多好讓他爽到翻過去，到底干我屁事？！』

岩泉幾乎是對著電話咆哮，帶上一股想將及川碎屍萬段的狠勁兒。眨眨眼，牛島還真沒想過，及川會對自己青梅竹馬誇耀這種事。

『抱歉，我太激動了，若利。

及川這人小情緒很多，又忸怩又難搞，麻煩若利你多包容他一點。很多時候他沒有惡意，就是死要面子。』

叨叨絮絮了好一陣子，不難聽出岩泉真的很關心及川，深怕他哪天受不了把對方退貨似的令人莞爾。

『謝謝你，岩泉。能遇上及川，我很幸運。』

不以任何浮誇詞藻渲染，牛島一貫地一片赤誠，差點紅了岩泉眼眶。他趕忙捏捏大腿肉，在依稀淚光中，笑著說句今後也請多指教。

「…若利，在和誰情話綿綿啊？」

伴同一聲軟嚅稱呼，及川整個人從後面貼抱上來，雙臂穿過牛島脖頸，類似一塊拔不下來黏皮糖，熱呼呼黏著。

「岩泉。」

曉得對方還不是很清醒，才會喚他若利。換做平日的及川，只會帶著戲謔喊自己小牛若。

順手把人拉到自個兒腿上，避免對方維持同個姿勢太久造成不適。及川剛睡醒一絲不掛，白皙精瘦身軀上殘留斑斑胭脂紅淚，那是他造成的吻痕。

「…小岩說了些什麼…？」

蜂蜜色瞳子還有些迷濛，阿根廷二傳手一面蹭牛島頸邊一面口齒不清地嘟囔，雙手環抱對方腰際，沒半點想鬆手的意思。

「嗯，讓我不要太寵你？」

稍加思考了一段時間，牛島才挑揀比較中性的字眼回答，他還沒有自戀到把床第之事大剌剌搬上檯面。

「小牛若，你很不適合說謊哦，小岩才沒這麼溫柔。」

不太給面子笑了起來，某人謊言太彆腳，反而讓及川笑到真正醒過來。他滿臉愉悅伸手去揉牛島髮絲，在被撩開光裸額心烙下幾個熾烈碎吻，玩得不亦樂乎。

岩泉原意肯定更加尖酸刻薄，對方可是他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兄弟，怎麼不知根底？

相較之下，小牛若出身殷實人家，教養良好，加上個性使然，及川還真想像不出牛島面不改色扯謊的樣貌。

「唔，抱歉，先穿件衣服？」

無意背後論人是非，牛島選擇乖乖道歉。雖說及川身材很好很養眼，他還是不太想一直挑戰自個兒理智線。

「及川先生會在日本待三天再回阿根廷，我什麼換洗衣物都沒帶，小牛若你打算怎麼辦？」

瞬間露出偷腥得逞貓咪般的狡獪笑容，及川惡意蹭了蹭牛島下腹，頗有搧風點火意味兒。

「我衣櫃裡有全新的，自己挑喜歡的？」

從被逗弄得面紅耳赤到從容應對，他把人再抱緊了一點，防止當真擦槍走火。

及川啐了聲小牛若好無趣，推開對方一溜煙跑回臥室。趁著這段空檔，牛島把未完成早餐做最後加工。

「那好像，是我施懷登阿德勒的球服，徹。」

純白11號隊服穿在及川身上因過分寬大而要掉不掉掛著，露出一定比例鎖骨及肌膚，下半身修長勻稱雙腿大方曝露在空氣中，反倒比渾身赤裸還要惹人遐思。

牛島嚥了嚥口水，胡思亂想著對方有沒有穿內褲？

面對眼前逐漸幽綠闇沉的目光，及川滿意得不得了。他才不相信，自己對小牛若毫無吸引力！

摟住牛島頸子連連親上好幾口，某舉球員不怕死地又緊貼自家巨砲腿根蹭上好段時間，直到對方繃緊肢體肌肉面無表情啞著嗓子出聲攔阻為止。

「徹，再繼續玩火自焚，你今天就別出門了。」

「那，晚上穿著你的球衣玩如何，若利？」

嘿然一笑，不待牛島反應，及川迅速拉開兩人距離，回房穿衣服。蹲在對方八分滿左右衣櫥前瞧啊瞧的，老半天也沒能拿定主意。

「小牛若，你會不會買太多？及川先生似乎不曉得，你品味這麼好，誰幫你挑的？」

聽見背後腳步聲傳來，他沒有回頭，任由心底圈圈漣漪不斷擴散、擴散，最後一股腦兒全砸向牛島。

「隊長他們嫌我和影山私服太貧乏，禁止私下聚會還穿運動服，強迫我們去買過幾次衣服。

不確定時會請教岩泉，我想像你穿起來應該會很好看，就買了。」

回應時永遠不帶一絲偽飾，直白地常令及川無力招架。雙頰微微一粉，小牛若果然很過分，居然還會找小岩討救兵！

「不是吧？你們家晝神隊長讓你添購自身行頭，小牛若你卻公然放閃買男朋友衣服？」

帶著想轉移焦點的意圖，及川指責牛島公器私用。好似聽不懂對方層疊之音，牛島還真回憶起晝神福郎有何想法，被及川用力拍了下胸膛抗議。

「誰讓小牛若你想著別的男人了？還不幫及川先生挑衣服，讓我看看你的眼光？」

隨手從櫥櫃抽屜裡撈了條新內褲換上，及川優雅交疊雙腿坐回床鋪，一臉看好戲無賴樣。牛島點點頭，沒有猶豫太久取出一條刮破天藍窄管牛仔褲、一件淺卡其無袖襯衫以及黑色條紋五分袖透膚罩衫，一同遞上。

「啊啊，小牛若這麼紳士，好不習慣哦。」

口頭上又埋怨幾句，及川其實挺中意牛島的搭配，但他不想落居下風，不願坦率表達。

「嗯，很適合你。」

這麼說同時，牛島再接再厲遞出一個小禮盒。說時遲那時快，及川心臟漏跳了一拍，這麼慎重其事，小牛若不會打算求婚吧？！

戰戰兢兢打開，描金紙盒中盛裝一只穿著施懷登阿德勒11號隊服的牛島若利Q版娃娃，他暗自鬆了口氣，朦朦朧朧想起自己前些日子好像抱怨過這件事。

『小岩，我的小牛若怎麼禿了？！』

及川一時興起，上網訂購AD球隊官方出品的球員個人周邊：所有牛島若利相關產品。

然而，當商品遠渡重洋來到自己手中時，及川卻很崩潰發現，他的牛島娃娃髮際線做得特別高，看起來和禿頭一無二致。

於是，阿根廷二傳手立刻打給岩泉哭訴，煩到他的青梅竹馬火冒三丈傳訊息給當事人：若利，你自己和垃圾川解釋！

一頭霧水的重砲選手，不得不夜半三更致電自家戀人，電話裡頭再三保證自己不會發生中年危機，雞同鴨講了老半晌才收到及川不甘不願傳來之照片：童山濯濯牛島娃娃。

『我再買一隻給你，不會禿。』

為了兌現承諾，牛島幾乎出動AD全隊連同隔壁BJ隊員幫自己找。原因無他，球員玩偶是熱銷品項，老早售罄。

『原來牛島前輩自我感覺這麼良好，居然要買自己的球員娃娃。』

過程中，宮侑不知死活地在佐久早聖臣面前開牛島玩笑，被對方一臉看到蟑螂的鄙夷神情狠狠瞪上好一陣子。

後來輾轉傳到黑尾鐵朗耳裡，對方透過關係弄到一隻品項順眼的全新娃娃，牛島也因此欠黑尾人情，不太好推拒排協推廣要求。

只要是能為及川做到的，牛島向來全力以赴。

「哇，及川先生的小牛若有頭髮了。」

將巴掌大布偶捏在掌心搓揉，及川滿意歸滿意，但深入骨髓裡對牛島的勝負慾讓他故意唱起反調，說些顛倒是非黑白內容。

「及川，我沒禿。」

皺起刀裁似眉宇，牛島嚴正為自己辯白。

「小牛若你如果髮際線開始後退，我們就分手。」

笑盈盈提出但書，及川向牛島索取對方手機，打給岩泉炫耀自己剛到手的新玩具。岩泉忍無可忍，怒罵了聲垃圾川你這開屏孔雀後強制結束通訊並關機。

「嗚嗚，小岩怎麼可以掛我電話？」

某人假哭起來，神情類似惡作劇得逞的孩子。牛島不太認真想著，他似乎應該要為岩泉默哀才對，難為對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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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牛若今天休假還練球？」

隨興詢問牛島今日行程，某人生活規律枯燥，及川也不指望對方能吐露出令自己驚豔的答覆。

「不練球，但也不是休假。有廠商指名的廣告代言要拍攝，和影山一塊兒。」

正在洗碗收拾，牛島瞧了瞧牆面掛鐘指針，一五一十告知。玩味地沉吟好一會兒，及川刻意拖長尾音，以軟黏語氣開口挑釁。

「又是小飛雄？小牛若你現在是和他綁定嗎？你把及川先生這個正牌男友放在哪兒呢？」

他有個改不掉的壞毛病，三不五時招惹牛島，再被對方一本正經回應攪亂一池平靜春水，淡定不能。

對此，岩泉冷冷表示：自作孽不可活！

「影山和BJ宮侑都是非常出色的舉球員，但我心目中最優秀的二傳手，一直都是你。

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取代你對我的意義，徹。」

雖然嘴巴笨拙不太會說好聽話，但牛島擁有一顆比任何人都還要誠摯的心，傾訴無邪。

聞言，及川臉龐有點違背個人意願地紅了。他快速背過身，不願讓小牛若窺視自己近乎赧透之耳根。

「這次代言哪一種產品？不會是婚戒吧？」

飛快岔開話題，及川確實好奇同時找牛島和影山兩個排球天才能拍什麼？運動服飾？新款球鞋？

「如果你希望的話。」

時至今日，牛島依舊分辨不出哪一句是及川的玩笑話。能力範圍之內，他無不拚盡全力。

「牛島若利，你要是敢拿鑽戒給其他女人，我們永遠別再見面！」

一股無名怒火無端竄燒在胸口，痛得他喊不出半句痛。猛然轉身，怒氣沖沖揪住牛島衣領仰頭狠瞪對方，開什麼玩笑？！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喜歡這種形式的承諾，我很樂意去選一枚婚戒，徹。」

輕輕握住緊扣自個兒胸前，用力過度而關節泛白的雙手，沒有忽略那連名帶姓凶狠稱謂，及川只有處於盛怒狀態下會喊自己牛島若利。

微低首，墨綠瞳孔彷彿海洋般深邃包容而清澈無瑕。他不畏世俗眼光，及川徹的個人喜好，勝卻人間無數。

「我和影山代言的，是巧克力，我主動接下來的。」

關鍵字眼一出，輕而易舉化消了及川渾身戾氣。他十分敏銳地捕捉到，牛島不欲言說的某些真心話。

「小牛若，不，若利，你在吃天童的醋。」

及川太聰明，即使牛島這類情緒藏得很深也很不擅長表達，他還是連根拔起，不允許對方有一絲一毫逃避。

「…嗯，說完全沒這種念頭，倒顯得矯情。」

牛島難得陷入很長一陣沉默，眼神倒是沒有迴避與及川對望。及川伸出他能做出完美舉球弧度的那雙手，捧住對方腦袋往自己懷裡揉。

「小牛若你真的很笨，排球以外的人情世故，你不能通通依賴天童替你出主意吧。你從來沒有想過要打一通電話給我，蛋糕也是天童用你的名義寄出的。

只會站在原地裹足不前，及川先生不會等你。」

所以，當牛島磕磕碰碰追來阿根廷，顫巍巍捧上那份殘缺緣分不肯放，他才終於首肯了小牛若堆疊好多年，自己卻意氣用事始終不肯正眼看待的相思聲聲。

「我不會讓你後悔這份認同，要一起去拍攝現場嗎？」

任憑及川將自個兒一頭短髮揉弄得亂糟糟，牛島可沒漏看對方將他撈下來時，轉怒為喜的真實綻放：溫柔埋怨自己蹉跎光陰之餘，心花怒放這份像竹筍被一層層剝開之隱諱醋勁。

「好啊，好久沒看到小飛雄了。」

及川答應得乾脆，鬆開自家重砲手一蹦一跳去準備外出。牛島望著對方背影，默默思考是否該先知會後輩一聲？

這種連他都能略窺一二，磨刀霍霍的態勢，實在太危險了。

另一邊，提早抵達攝影現場的影山，眼皮瘋狂跳動。他也說不上來哪裡不對勁，直到及川親暱挽著牛島臂膀，大搖大擺現身在古色古香日式老宅的簷廊底下。

「喲齁，這不是小飛雄嗎？」

「牛島前輩、及川學長。」

頂著燦爛到欠揍的招牌笑容，及川黏著牛島黏得牢牢的，放肆打量影山。影山對聯袂而來兩人點頭致意，視線落在自家學長左手腕上醒目異常的黧黑三問錶上，賴著不肯走了。

身為現役職業排球員，他們很少會配戴飾品或是手錶。及川學長這一只要價不斐的華美機械工藝，卻經常出現在對方接受媒體訪問鏡頭前，既突兀，又絢爛。

影山不巧知悉這是牛島送給及川的生日禮物，他的幼稚鬼學長愛不釋手，但不肯明說。

牛島前輩擁有多如繁星的秘密藏在球員休息室裡，樁樁件件與及川學長息息相關。對方剛收到打開檢查時，臉上帶著一抹粉墨登場緊張感，令影山忍不住多瞧了幾眼。

『牛島前輩，這錶很好看。』

一只錶靜靜躺在絨布禮盒裡閃耀著自顧自的美麗，純黑錶帶搭配湖水綠盤面，讓影山聯想到及川徹：他那個張揚過分，然而燦亮宛如星辰的驕傲學長。

『我打算作為及川的生日禮物。』

當時，影山實在說不出口：牛島前輩，你這口氣很像要對及川學長求婚，只差準備一束花和一枚鑽戒。

他沒再過問，當及川開始有意無意在報章雜誌上曝光這只昂貴三問錶時，影山樂觀相信，牛島前輩選對禮物了。

「啊，牛島娃娃，果然是及川學長想要的。」

及川包包上掛著前陣子大家拼命尋找的Q版玩偶，搖搖晃晃，想不注意到都很難。

「小飛雄忌妒及川先生嗎？小牛若就這時最可靠了。」

臉上勾開得瑟笑意，這種面子裡子都做足的場合，及川也不吝嗇稱讚牛島幾聲。被點名的主砲一派波瀾不興，本來就是及川指名的小玩意兒，對方滿意就好。

「倒也不是，只不過牛島前輩為了買到這個，欠黑尾前輩人情。」

學弟面對學長時一向乖巧誠實有禮貌，影山並不曉得，自己在及川心中投下一顆很不得了的原子彈，當場將牛島炸得支離破碎。

「我說小牛若，這段及川先生好像不知情呢，你要不要好好和我解釋解釋？坦白從寬哦。」

露出陰惻惻的笑，及川一把勾攬住牛島肩頭，把人抓去附近角落逼供。影山搖搖頭，他還真沒看過哪個人對及川學長如此百依千隨。

身為牛島若利現任隊友，影山飛雄充當旁觀者看了許久、許久，才終於稍微弄懂兩名前輩在玩什麼你追我跑的遊戲。

牛島前輩實在太可怕了，各方面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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