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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於安樂　凱薩琳／同學　

警告：同學第二人稱，自殺行為、暴力、性暗示等描寫，病到一個不行。





　　把「成為一個好女兒」的目標劃掉以後，沒寫在筆記本上的最後一項是自殺，畢竟寫下來就有被發現的危險，妳怕得很。
　　小時候曾經在聯絡簿上開玩笑地寫：「哈哈，考試成績好差，真想自殺。」
　　結果晚上爸媽就奔來詢問，問是認真的嗎？
　　「是開玩笑的。」妳說，乾笑幾聲。
　　「以後不要開這種玩笑，我們會難過。」爸爸這樣說，妳就想，所以重要的依然不是妳想自殺，重點是「父母會難過」。
　　妳想過好多種可能性，割腕、上吊、跳樓、吃安眠藥、把頭塞烤箱，卻一個都做不到，後來地震收走妳的命，那些腦中盤旋的想法全都化為烏有。
　　廢到連自殺都辦不到，這就是妳。

　　＊

　　死掉以後最好的事情是，再也不用管生者的想法。當孤魂野鬼也好，擺爛也好，不需要再討好誰，如果不是爸爸給你的努力獎獎狀被扔掉，妳將面臨消失，妳也不會想再拚搏什麼。
　　做鬼那麼累，妳思考妳的必殺絕招，要嚇死人，苦的是鬼本身，好荒謬。Timing在喜劇和恐怖片中同樣重要，那怎麼辦？要什麼死法才好？想來想去，妳想到自己生前最渴望卻沒有勇氣做的事情：自殺。其實自殺的本質很積極，而妳沒那麼積極，哪怕割腕上吊那些，覺得最浮誇不敢想的是跳樓，因此當凱薩琳說不如就跳樓吧，妳有種被看穿的感覺。
　　打從凱薩琳第一次看向妳，妳就顫慄，一種生前還很模糊，死後卻愈來愈鮮明的慾望，刺向妳的小腹，讓妳裡面流血。凱薩琳完全就是妳活著時害怕的恐怖原型，人們口耳相傳的鬼故事，夜裡入侵妳的夢，讓妳渾身發冷、顫抖不已，無法入睡只能把枕頭夾在雙腿間，抱得好緊。
　　直到妳也死了，一起加入恐怖女鬼的行列，凱薩琳從陰影中走到妳身旁，妳有好長一段時間想不起生前的那些夢境和囈語。
……
　　妳數著凱薩琳給予的巴掌次數，心中虔誠默念，凱薩琳看妳心不在焉，一雙死魚眼頗為呆滯，就更不高興。
　　可是凱薩琳生氣的時候整個人好像會發光，美麗得不可思議，妳就更想讓她生氣。
　　妳故意說：「跳樓很痛，我不敢。」
　　「那妳還想嘗試什麼？」凱撒琳細長的手指把玩一條紅色髮帶，語氣認真又冷靜：「我都奉陪。」
　　妳的老師總是那麼認真，對待嚇人這件事這麼嚴肅，相較之下想歪的妳好像不夠專業。
　　但那又怎樣？做鬼就表示再也死不了，再重的傷都會恢復，妳以尋找最適合自己的必殺技為由，央請凱薩琳幫忙。
　　於是鮮豔紅繩纏繞在妳頸上，凱薩琳的手指同樣糾纏其中，一點一點收緊，其實沒有必要，妳喘著同樣沒必要的粗氣，想凱薩琳是不是也有那麼一點喜歡和自己做這些事呢？
　　下一秒，凱薩琳一腳踩住牆面施力，把妳高高吊起，轉瞬間妳眼前發黑，頸部愈收愈緊，好痛，好緊，好爽，好開心，大腦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連自己的名字都忘記，好棒，好喜歡──
　　妳在半空中翻起白眼，做鬼以後第一次感覺像飛。
　　……或者拿美工刀細細劃開手腕內側，紅絲帶般的血飄落在地，凱薩琳不知為何穿著與妳同款的高中制服，她溫柔地握著妳的雙手，將一把剪刀刺入已由美工刀劃開的傷口、用力撐開，血花四濺間，妳因失血無力在她面前跪下，凱薩琳像個高高在上的霸凌者，讓妳想舔她的鞋。
　　又或者。
　　妳只是靜靜地躺在那張妳童年的床上，床邊有空了的藥罐，凱薩琳唇上銜著一枚珍珠色的安眠藥藥丸，微笑的臉龐離妳愈來愈近，與此同時，房間裡燒著木炭，妳和凱薩琳身上染著相似的櫻桃紅。剎那即永恆，幸福無比。
　　妳閉著眼睛，意識迷離。
　　如果生前可以傷成這樣、被虐成這樣，就不會想自殺了吧。
　　如果生前可以遇到凱薩琳，做她沒有靈魂的玩具，就不會這麼痛苦了吧。
　　「啪」
　　又一個巴掌打散了妳的幻想，抬頭看去，美麗女鬼的指尖輕輕抬起妳的下巴。
　　「在想什麼？那麼不專心？嗯？」
　　妳突然想起了年輕時無數難以入睡的夜晚，窗外樹影晃動、衣櫃徐徐推開一條縫。恍然間覺得妳曾經見過她，在妳還活著的時候，在妳想死的時候，在妳提不起勇氣死的時候，她是妳的一個夢，妳生前來不及弄懂的骯髒幻想，陰森又迷人，是妳的自我認同、性向和偏好，才剛萌芽就被地震砸碎。也因為妳又笨又廢，做什麼事都慢半拍，只能等到死後才搞清楚問題的答案。
　　妳最終同意了跳樓，儘管主動往下跳對妳來說是這麼的難，不是因為怕高怕痛，而是唯有凱薩琳或推或踹，這般殘暴造成痛苦，方能使妳如墮天堂。
　　妳想，做鬼以後，這才是最快樂的事。

　　END


＊聽編劇大大訪談提到原本有想讓同學死因是自殺，我的大腦開始不受控制……目前只看過一次，可能劇情或細節有誤，或者有扭曲原作的部分，還請見諒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