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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烈特爾那兩疊書,拉卡特又笑說:「書上如果有什麼不清楚的部分,烈哥可以詢問席哥,席哥過目不忘、博學多聞!」

「好。」他應聲後轉向席拉斯,接著說:「不意外,看起來就散發著書卷氣質。」

席拉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察覺到就立即移開視線繼續和拉卡特說話:「你們兩位是龍族,而且是親戚或是有其他的關係吧?」他覺得明顯不像單純的主從。

「烈哥說中了!我們是龍族沒錯,也是遠房表親。其實這趟是我第一次出遠門,因為有席哥陪著我,家裡的長輩們才同意放行!」

「那你一定很興奮、很開心吧?」烈特爾不覺莞爾,拉卡特的笑容在腦海中與其他人重疊,也提醒了他那些人早已不在。

事實上儘管由於不屬於這裡而沒有太多存在的慾望,他還是打算盡全力消滅魔殿、除去大祭司、防止破壞神毀滅世界,決心不讓大家的努力與犧牲白費。但想到拉卡特剛才說過的話,恐怕光是那樣還不夠,後續尚有其他需要他之處。

另外,答應同行的要求純粹只是好奇拉卡特會怎麼做,畢竟先前活了七千多年對於世間許多事早已感到無趣。而且,若不答應感覺後續會有各種令他困擾的「巧遇」。

「對啊!外面的世界好有趣!」拉卡特雙目放光、笑得更燦爛,顯然十分高興。

「年輕真好。」說到這裡,他忽然想起繆雅蓮說的話,便問道:「對了,這次你預知到大事……身體狀況都還好嗎?」

儘管看上去拉卡特沒有異狀,仍不禁關心地問著,畢竟曾經傾慕的對象為此而死。

「我沒事!身體很好、家人也都好好的,烈哥不用擔心!」

「那就好。」想來應是拉卡特潛能超乎尋常,所以沒有造成影響。

又聊了幾句,他們這才開始看書。

烈特爾以驚人的速度在學習新知,閱讀方面已經不需要使用魔法解讀。除了理解現有的常識與地區地域方面的知識,也看了從他時代之後的世界歷史。由於已經知道原因,看自己那些經歷被扭曲並沒有感到生氣,倒是對於後續達奧索、繆雅蓮的辛勞與遭遇覺得歉疚不捨。

『繆雅蓮被魔殿派暗殺了啊……』烈特爾暗自嘆了口氣,有些感傷。

在繆雅蓮統治時代的後期,魔族政局已穩定、隨著當時的潮流開始籌畫建國事宜,然而魔殿的野心和勢力也開始擴大,魔族新興貴族間信奉魔殿的人數增加許多。魔殿派與反魔殿派在檯面下角力,這才導致繆雅蓮之死。

——您不需要為我的死感到悲傷或憤怒,我會死就只是實力不足罷了。您遇過的暗殺次數更是多到數不清吧?畢竟您還一直偷偷把那些暗殺者放走!——

他彷彿聽見繆雅蓮這麼說,不由得露出無奈的笑容。

但是,確實是從那時候起,魔殿對於魔族的影響越來越大。特別下一任的魔王是信奉魔殿之人,雖說就史書上的形容來看,能力方面不差,建國事務和後續治國都處理得很好,卻也使得魔殿及魔殿派逐漸變得囂張跋扈。故而因身世背景憎惡魔殿的第五任魔王才會與魔殿發生大規模戰爭,最終造成兩敗俱傷的局面。

此外其他種族及國家亦遭到魔殿的侵擾,特別是在魔殿滲透伊弗爾國及周遭魔族統領的國家獲得更大軍事力量後,對其他族的侵略及戰爭次數明顯增加,小至部落、大至國家都有被魔殿殲滅的。不僅如此,魔殿掌握、操縱情報,許多地方的貴族甚至王族皆有弱點落於他們手裡。

當然魔殿勢力變大後,這些事不見得直接寫明在正史上,烈特爾比對了館藏中不同版本的正史和野史,並且再問席拉斯而推測出來的。

『果然只能連根拔起……這除了戰力外還需要相當的時間,急不來。不過,在正常情況下那位轉生者在化為破壞神以前的目標想必也是毀滅魔殿,若他仍保有一絲原本意識,魔殿潰敗的速度就會變快。所以還得思考更後續的事——聚集各族戰力與破壞神為敵並且戰勝祂,確實既有趣又富有挑戰性。』眼神中多了幾分戰意,一邊思考著或許之後也該讀些上古神話,尋找是否藏有對抗神祇的可行方法。

若能避免戰鬥、利用其他方式來阻止破壞神是最好的,但他認為這個想法過於理想,還是必須考量最糟的情況。也因此,對付魔殿時戰力如何保留亦是一大重點。

看書時間過得很快,不知不覺將至中午用餐時段。將書全都放回架上後,烈特爾也告訴拉卡特及席拉斯自己在這五個小時會有的狀況,還有復活後身上留有疾病一事。同時讓他們排除在掩飾魔法的效果外,以真面目面對他們。

關於他的病,假如並非詛咒,原本也就是魔族特有不會傳染給其他種族,而且經過那麼長的時間,後代早已擁有免疫力,即使被感染也對身體影響不大。

如他所料,這些拉卡特都有底,其預知能力恐怕比他預想中要來得更強,心下卻也為此有些憂心。儘管看得出拉卡特其實有限制能力,但未來有時很殘酷,小小年紀就要承受那些畫面,他感到十分不忍,不禁伸手輕撫拉卡特的頭。

「烈哥?」拉卡特不解,一臉困惑地抬頭看他。

「沒什麼,你辛苦了。我打算之後在旅途中教你們一些高階的治癒、防禦魔法,還有其他方便的輔助魔法,年輕人多學一些,以後會有用的。」

「謝謝烈哥!」

此時席拉斯顯得有些遲疑,猶豫片刻才說:「我的魔法潛能不高。」

轉頭看著席拉斯,烈特爾微笑說:「不必擔心,只要有魔法基礎即可。我能夠講解得很單純,另外也不需要使用太多魔力。」

「那就麻煩了。」席拉斯點頭示意,若真能學到當然很好。

「別客氣,我以前就時常在指導別人,還算擅長。」

「為了培育接任者?」

「對,時不時就會面對各種暗殺、政變、戰爭,因此得讓其他人具備隨時可以接手那份職責的戰鬥實力與其他方面的能力才行。」

聽到這番話,席拉斯再度覺得正史紀載他的部份顯得很違和,野史感覺比較接近,打算之後有空再問問真相。

隨後,三人離開圖書館,烈特爾在陽光下化為娃娃的模樣。停頓片刻,他飄到拉卡特的肩膀上坐好。

「好可愛喔!」雖然已知是魔殿動的手腳,拉卡特還是忍不住笑著說。

不曉得該做何反應,他只是回答:「隱身時完全消除氣息是蠻方便的。」儘管以前會和小朋友們相處,但自然不是這種外型。

拉卡特對此笑而不語,要不是深知他真實身份又還不熟,恐怕早就抓過去玩了。

在進入餐館、上菜後看到烈特爾端坐在湯碗邊用小手拿了已剝成小塊的麵包沾濃湯吃時,更覺得療癒。儘管可以用魔法將食物變小或是選擇照不到陽光的座位恢復原形再吃,但他表示這型態消耗少也不容易餓,稍微吃一點就足夠,不必浪費食物。

見拉卡特光顧著看、臉頰靠近嘴邊的地方沾有湯汁,席拉斯拿餐巾替其擦乾淨。

吃下麵包後,烈特爾好奇地問:「對了,打算什麼時候離開這裡?」

「預計兩天後吧!席哥想多看一些書,烈哥應該也還有想從書本上知道的事?」

「確實。」

「目前還不會有人找過來,暫時可以安心!」

聞言,烈特爾注視著拉卡特,語重心長地說:「即使已經有所限制,預知能力還是別太常用比較好,目前對你本身助益不大,反而可能有害。你年紀還小,一方面過於依賴會影響其他能力的成長,另一方面有些東西恐怕不是你能夠承受的。」

拉卡特對他笑著,回答:「謝謝關心,我很清楚!現在是特殊情況才會使用較多次,平常不會這樣,也沒有勉強自己!烈哥放心!」

轉而望向席拉斯,見其頷首,他這才說著:「你明白就好。」

「烈哥常與小孩子相處?」

這回是席拉斯好奇,覺得依王的身份即使培育年幼貴族是職責之一,也不見得會有耐心。但從烈特爾身上感覺不出任何不耐,反而有真誠的關心。

「對,以前會要求貴族們將年幼的子女送去我那邊教育一段時間。小孩多半比較單純,在他們面前較能放鬆,不必勾心鬥角。而且發展的可能性、想像力及創造力都大,想法天真卻有意思,教育成功時也格外有成就感。」

聽他這麼說,拉卡特立刻笑道:「希望我會是個讓老師覺得有趣又有成就感的學生!」即使還在想玩耍的年紀,卻很清楚機會十分難得,打算儘可能多學一點。

「有這個心會事半功倍的。」烈特爾嘴角微揚,不怕對方資質不好,只怕不用心。

「我也會努力學。」和拉卡特想法相同,席拉斯也認為這是少有的好機會,又更明白不足之處,因此期望此次所學能夠精進自身能力。

「席哥我們可以互相討論!」

「嗯。」

「這樣很好。」


※ ※ ※

拉卡特是知名的預言師,經常有人想請教各種事,因其年幼都是親自前往村中詢問。這回初次離開家鄉來到魔族統治的地方,則是受到伊弗爾國某位階層高的貴族正式邀請,剛好能隱藏其此行真正目的,所以才同意邀約。正因如此,在關口辦理手續時三人完全沒有遭到刁難,順利離開伊弗爾國。

伊弗爾國東南邊境外連接著一大片茂盛森林,大白天遠遠看就已經是一片黑了,很有魔族給人的感覺。事實上森林中也棲息不少厲害魔物,且並非前往精靈族統治的幾個國家之捷徑,因而這個地方其實是黎在地圖上註明最好能避免的區域。但照著預言來到東南邊,勢必就要穿過這座廣大又危險的森林。

當然走這裡亦有好處,方便隱匿行蹤和擺脫追兵,而且烈特爾還想用這些魔物來活動筋骨、一解戰鬥癮、試試目前實力、給拉卡特他們來個實戰運用講解。

烈特爾在圖書館中已看過一些現在的魔法教材,將其與自身使用的魔法融會貫通後再傳授給兩人。只是他不打算教兩人攻擊方面,而是希望他們優先學好自保與幫助別人、便利生活的部份,對他們來說比較實際。

這些天來,烈特爾也展現了他優秀的廚藝。當初在城裡他堅持要買一些較高級的調味料,說是在旅途中讓兩人都吃美味餐點,如此補足體力後將更有學習動力。確實如他說的,不僅每天他準備的早餐和晚餐都令他們讚不絕口、吃得比往常更多,也總是活力充沛並期待著下一次的餐點。

即使如此,畢竟必須前進、在路上蒐集適合的食材、時而與遇到的魔物交戰,又得進行每天早晚各一次的修練課程,所以消耗量很大。至於烈特爾自己亦是天天鍛鍊,以身作則,且已經完全恢復戰鬥的感覺。

進入森林後的第七日,三人終於即將離開此區域。

中午時分因為形體變小烈特爾不會準備料理,他們就簡單而悠閒地在一處河邊吃著烤魚,同時也閒聊著彼此的事。之前烈特爾會跟兩人保持一點距離,這些天一路相處已稍微熟稔些便不再那麼拘謹,此刻娃娃樣貌的他在拉卡特懷中用小手挑掉魚刺。

「拉卡特的預知能力是一出生就有的嗎?」

「對啊!很小的時候完全不會控制力量也不知道那些還沒發生,跟長輩們說時他們感到很奇怪,後來才發現是預知。」好似理解到烈特爾的憂心,拉卡特又笑著補充:「幸好家鄉是個與世無爭的純樸小村莊,大家都只是擔心我而已!」

畢竟生來是龍族,家人、族人往往都很成熟明事理,不會像人類那樣被當成怪物,而是好好保護著。即使如此,其預知能力相當優異,所以名聲仍然漸漸流傳出去。

其中當然有人心懷不軌想加以利用或視其為禍患打算除去,但拉卡特也預知到那些事,一次次化險為夷。此外,亦曾像接觸烈特爾這般主動出手幫助一些人,其中不乏重要人士,他們後續的回饋又讓那些宵小有所顧忌。

「那就好。」見其這段時間的笑容都是天真不做作,烈特爾相信拉卡特確實是被呵護著、有幸福家庭的,為此安心不少。「好好珍惜這樣的家人。」

「我會的!」本想反過來問他家裡的事,但聽最後一句感覺他家人不是這麼和善,拉卡特也就識相的沒有問出口。

吃下手中的魚肉後,烈特爾轉頭望向席拉斯,問道:「你好像格外喜歡那種相對艱深的書籍?」他在圖書館時就有注意到,最後一天他們上街採買時,席拉斯也是買了那類的書,這幾天一有閒暇就會拿出來看。

「對,從中獲益良多。」回答時,其雙目彷彿多了幾分神采。

「我能理解。」雖然基本上他不太挑、什麼書都看,或許這也與兩人年紀差異相關,畢竟他已活了相當漫長的歲月,擁有好幾倍的時間。

「烈哥的魔法及實戰知識也是。」席拉斯沒有奉承之意,由於他因材施教且教得好又有耐心,自己這幾天確實學到不少,不看後面的日子就比當初預期更有收穫。

突如其來的稱讚讓他有些意外,不禁移開目光,回道:「彼此彼此。你懂得很多,讓我對目前的世界有更多的了解。」儘管會認真地回答問題,相對於拉卡特,席拉斯寡言許多,情緒也不明顯,因此未曾想過能聽到讚美的話。

席拉斯點頭,應道:「有幫上忙就好。」

「話說回來,史書上有些關於烈哥的記載好像怪怪的?明明這麼擅長又愛好戰鬥,但這方面的描述卻都沒有!看起來較像特別會用人和深具包容心,雖然也是讚美,可是完全感受不到現在透露出來的強悍!」

「同感,格格不入。野史倒有部份描述相符,但不多。」

「因為他們也預知到現在與未來的狀況,希望由我被魔殿選中而在史書做手腳。」

即便沒有特別說明,兩人依然猜到「他們」指得是他從前的部下。

「原來如此!記得烈哥在圖書館看過魔族史,可以跟我們說說差異嗎?」

抬頭看見抱著自己的拉卡特一臉興趣,烈特爾有些猶豫。他該說實話嗎?除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暗殺事件及與內亂鬥爭外,史書上更是抹去好幾場戰爭。特別當時魔族和龍族紛爭很多,他與龍王也很不對盤,一向被視為龍族的頭號敵人。生病前兩族發生的戰爭他從未缺席,手上沾的龍族血自然沒少過,甚至可能有兩人的祖先……拉卡特會不會一個憤慨使出那龍族原形的蠻力把他勒了?

「大概就是刪除了時常發生的暗殺、和高手比試、平定內亂,還有部份與他族的戰爭。另外,變成下屬功績的也不少。」為防萬一,他選擇不向兩人細說真相。「目的自然是要讓我在戰鬥方面不特別突出,並且塑造成一位守成、性格溫和的君王——對魔殿來說相對好利用。所以,和魔殿那些人交手時,他們顯得意外。」

聞言,拉卡特神情轉為遺憾,說著:「雖然是為了未來,但還是覺得好可惜……烈哥的事蹟都沒能留下記錄。」

「也不是什麼值得流傳到後世的事。」

「太謙虛了!烈哥明明這麼厲害!」

「對於後人來說,前人再強大也與他們毫不相關,所以意義不大。」

「是這樣沒錯,但……」

看拉卡特還是一副惋惜的模樣,他不覺莞爾,又說:「謝謝你替我抱不平,不過就是因此才有機會來到這個時代、再次證明我的存在價值。」

「說的也是,也讓我們遇到烈哥這樣一位好老師!」

此時席拉斯倒是微微蹙眉,問道:「不過涉及他族戰爭,應該不易處理?」

收起笑容,烈特爾轉向席拉斯,回答:「對,實際內容如何我不清楚,可他們確實付出相當的代價,恐怕也是造成魔族如今情勢的遠因之一。」語畢,他蹙起了劍眉、忍不住嘆氣。

「確實有此可能。」

「真是辛苦了……」見氣氛變得沉重,拉卡特又帶開話題:「對了,依烈哥實力在這個時代是罕見的強者,不知道以前有沒有讓你感到很棘手的人物?」

「當然有,而且有一位我從來都沒打贏過。據她說是穿越時空而來的上古生物,她和我擁有的魔力量差異實在太大。大概要依她所言,倘若我流有神族血脈才能與之匹敵吧!」雖然也曾因而受到打擊,對方終究屬於規格外的特殊例子,他沒有真正放在心上。

「也就是神魔混血?這聽來很驚人呢!」

「是啊,特別她還說在其他世界存在那樣的我。」他微聳肩,笑容似有些嘲諷。

「不談可能性,感覺烈哥應該想維持現在這樣?」

「嗯,正常情況下假如生命中大半時間沒有對手就太無趣了。」

其他兩人對望一眼,紛紛點頭。


※ ※ ※

又過了兩天,三人離開森林區域來到草原地帶。

由於過去魔族的作息時間不同,而且夜晚力量強,加上能由拉卡特他們帶著移動,烈特爾會在午餐後睡覺、晚上守夜。

然而,當晚他守夜時再度發病。

怕驚醒兩人他秉住呼吸、忍住不咳嗽,為防萬一他立即在一定範圍內設下防護結界,自己來到結界邊緣屈膝坐下並在周身施以靜音的魔法,這才咳起來。

相較後期的症狀,這程度他還能夠忍耐,所以才得以與魔殿交戰。即使如此,仍舊相當難受,咳嗽不止而疼痛、呼吸困難、冷汗直流,就連視線都變得模糊。諷刺的是,戰鬥時注意力有所轉移,放鬆的現在反倒是更覺痛苦。

在症狀終於緩解、他開始調息與整理儀容時,看見席拉斯端了杯水過來。

解除了靜音魔法,他苦笑著說:「抱歉,打擾到你了。」

「不會。」畢竟擔任拉卡特的護衛且有還不算熟識的人待在旁邊,席拉斯依然隨時保持一絲警戒以防萬一。

當然烈特爾也知道這件事,他自身亦是如此,在他們身旁並沒有完全放下戒心。事實上,從前能讓他完全撤除警戒的人少之又少,壽命長又身處高位,他看過太多改變的例子,因而很難賦予全部的信任。

接過杯子,他道謝後緩緩喝著,望向還熟睡的拉卡特,不覺莞爾。隨即又轉而看著面無表情的席拉斯,憶起也有類似性格的部下,當年發病時難得看到對方變了臉色、流露憂心的模樣,還感到很新奇呢!是否有一天眼前的年輕人會露出更多、更明顯的表情?雖然那也與他無關就是了。

「為何這段時間烈哥從未問過關於預言的詳細內容?」由於沒說話感覺好像有些尷尬,席拉斯問起最近拉卡特向自己提起的一個發現。

然而烈特爾卻反問:「為什麼要問?」

「常有人好奇預言內容。」

「知道的話,就會很想讓預言失準,無論結果好壞。」他勾起一抹邪魅的笑,望著故鄉的方向並將左手按在達奧索化成的那把劍劍柄上,接著又說:「要不是看在他們那麼努力的份上,我當時不會前往東南邊境。」

「……說得也是。」席拉斯暗自覺得雙方不是敵人這點太好了。即使烈特爾對他們總是很和善,有時候本能還是感到危險,別說要親近,連放鬆都很難。

「我已沒事,你趕快再回去休息吧。」

應了一聲,席拉斯這才轉身回到拉卡特身邊。

烈特爾則還待在原地,抬頭欣賞璀璨的漫天星斗,低喃自語:「只有你們改變不大。」以前鮮少有過的孤寂感,短時間內就出現多次。

拉卡特的天真無邪讓他感到平靜、安心,但也察覺席拉斯面對他有時很緊繃、防備,所以很少會單獨與其中之一說話。這樣的情況,多少讓他認為自己始終格格不入、應該早日投入準備工作。

其實他從一開始就不相信自己能感受到什麼活著的美好,但如果魔族與世界需要他多存在幾天,那亦無妨,反正對他而言都只是一點點的時間。過去他沒能充分盡到自己的責任,這次必須好好彌補。

『到了目的地就不能再這麼悠閒。』

首要任務便是請黎的君主、現任精靈王亞修斯協助調查並延緩他的病——應該說是詛咒,生命若不能延長一切就沒什麼好說的,現階段除非運氣好找到施術者,否則連撐到魔殿毀滅都不可能。而且,說不準當初魔殿施術時為防萬一已將詛咒加速,那樣他剩下來的時間必定更少。

不過,他也考量了精靈族統領的那些國家同樣被魔殿滲透的情況。他相信黎應該沒說謊,卻難保黎不在時情勢已變,如此求見亞修斯的行動就有極大風險。但這機率相對低,因為無論史書內容或是拉卡特他們的說法,那些國家這些年來儘管沒有和魔殿發生戰爭,卻一直有阻饒魔殿的舉動、收容家鄉被魔殿消滅的難民們。

『精靈王亞修斯是菲修姆的後代……不知是怎樣的人?』菲修姆是他的好友,憶起達奧索曾提到其對魔族伸出援手,他自然也感懷在心,對其後代增添幾分好感。『希望和他一樣是個可靠的好夥伴、好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