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咖啡店店主X甜點師

　　◎架空向

　　

　　《甘い恋》12

　　

　　※

　　

　　到了煙火大會那一天，整個城市都為了這場夏日盛事動了起來。

　　因為村田這天也要跟女友一起去，咖啡店便臨時宣布公休。炭治郎先去醫院探望禰豆子，約定好會帶禮物回來，然後才搭著公車到說好碰面的地方。

　　一下公車就能切身地感受到那種鼓譟的氛圍，頭頂上方拉起一列列的燈籠，四周貼滿了指引方向的告示牌，穿著橘色背心的工作人員來去匆匆。

　　天色尚亮，到處都湧動著浮躁的喧擾，空氣裡滿是興奮與迫不及待的情緒，像是已經摩拳擦掌準備迎接晚上的活動。

　　炭治郎來到碰面的地點，遠遠地就看到男人已經在等著了。

　　「義勇先生！」

　　聽見炭治郎的聲音，義勇才抬頭看過來，冷峻的面容稍稍柔和了些許。

　　今天義勇一身深藍流雲紋浴衣的浴衣，沉靜的氣質非常適合他。至於炭治郎自己則是選了風信子藍的底色搭配簡潔的箭矢紋樣，兩人一深色一淺色，站在一起時看上去異樣和諧。

　　「第一次看到義勇先生除了襯衫以外的穿著呢。」炭治郎十分直率地將內心所想說出口。

　　義勇頓了下，問：「很奇怪嗎？」

　　「當然不是！深藍色非常適合義勇先生喔，看上去很沉穩呢。」

　　雖然習慣了，但青年坦率直白的讚美還是讓義勇有些不自在。

　　「你也……」

　　「嗯？」

　　「這樣穿也很適合你。」

　　炭治郎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後腦勺，很高興地笑起來。

　　「走吧，肚子已經好餓了啊。」

　　雖然天色還亮，不過屋台區已經有很多攤販開張了，食物的香氣瀰漫在街道上。各色小吃琳瑯滿目，霸道的香氣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許多已經下課的學生成群結隊地出現，也有不少年輕女孩穿著色彩鮮麗的浴衣，嬉笑著在人群中穿梭。

　　兩人都沒有什麼一定想去的攤位，約好了悠閒地逛攤，看到喜歡的攤位便停下。炭治郎手上拎著烤魷魚和章魚燒的袋子，拿著蘋果糖，喀擦一聲咬碎了外頭的糖衣，酸甜的滋味便在嘴裡蔓延開來。

　　在經過某一排攤位時，他們忽然聽見了爭執聲。

　　「呸呸呸！這什麼東西，居然這麼難吃！」

　　只見一名中年男子拿著一盒不知道是什麼的食物，前方是一攤賣炒麵的攤子。或許是食物太不合心意了，男子氣得在炒麵攤前跟老闆吵了起來。

　　炭治郎在一旁聽了半天，才知道原來是炒麵調味失敗了，總之吃起來非常難吃，因此男子覺得自己受騙，才忿忿不平地找老闆理論。

　　「不管你怎麼說，總之退錢就是了。」男子怒容未消，一邊抱怨。「這完全不能吃嘛！」

　　「怎麼會呢，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真是讓人頭痛……這下這一批食材都要丟掉了。」老闆摸著半禿的腦門，一臉煩惱。

　　就在兩人爭執不下的時候，炭治郎忽然冒出來。只見他先是嗅了嗅，道了句抱歉後又嚐了一口剩下的炒麵，然後放下筷子。

　　「雖然不知道行不行得通，不過可以讓我試試嗎？」

　　雖然男子一臉你這傢伙是誰啊簡直莫名其妙，但老闆倒是異常爽快地同意了。反正不管怎麼樣這批食材都要丟掉了，就死馬當活馬醫看看也好。

　　於是在所有人的注目下，穿著風信子藍浴衣的青年挽起袖子，站到攤位前。也沒有看見炭治郎做了多麼複雜的動作，從一旁眾多的調味料中這個加了一點，那個也加了一點，又和了些水進去，然後隨興至極地全部一起拌一拌。

　　「好，完成了！」

　　在一眾難以置信的目光中，老闆率先嘗了一口，然後眼睛一亮。

　　「喔喔喔！居然救回來了！」老闆樂得用力拍了一下炭治郎的肩膀，整個眉飛色舞，「你小子很不錯嘛！」

　　炭治郎用攤位上的小碟子裝了一點重新調味過的炒麵，遞給一臉懷疑的男子：「來，請再嚐嚐看吧。」

　　原本氣呼呼的客人抱著不相信的心情，嚐了一口後也露出相當意外的表情。

　　「唔……居然還挺好吃的。」客人又嚐了一口，甚至還有心情開起玩笑，「哎呀，老實說，你是不是在我們看不到的時候偷偷調包過了？」

　　總之，在問題解決後，老闆打包了一份重新調味過的炒麵給客人，又爽快地送了一大盒炒麵給他們。

　　兩人站在炒麵攤位的旁邊，炭治郎拆開筷子，先嚐了一口，點頭肯定味道沒問題，便轉頭問義勇。

　　「義勇先生要不要也嚐一點？味道已經不會很奇怪了。」說著，便很自然地把整盒炒麵遞過去。

　　義勇接過炒麵還有新拆開的筷子，默默地開始吃起來。

　　「怎麼樣呢？」炭治郎問。「會太鹹嗎？」

　　義勇搖頭。

　　就這樣，在炭治郎的注視下，義勇把整盒炒麵吃完了。

　　炭治郎把吃剩下的盒子接過來，遞了面紙和剛才路上買的飲料過去，又跑去攤位前把垃圾拿給老闆請他幫忙處理，像隻忙碌的蜜蜂一樣。再跑回來時，眼睛亮亮地看著義勇，像是在問還有沒有什麼需要的。

　　義勇沒忍住，摸了摸炭治郎的頭。

　　「誒、誒……？」

　　被摸頭了，是被表揚了嗎？炭治郎抬手輕輕碰了碰被摸的地方，有些不解。

　　「走吧。」義勇將手揣在袖子裡，瞥了還在呆愣的青年一眼。「不是還想去釣水球？」

　　「啊……好！」

　　炭治郎回過神，趕緊跟了上去，與男人並肩繼續走著。

　　淺淺的水槽裡堆滿了色彩繽紛鮮豔的水球，圓滾滾的模樣吸引著每個人的目光，攤位上大多是孩子或年輕的女孩子們，大夥都全神貫注地盯著自己的紙繩，時不時伴隨著興奮的歡呼，當然更多是充滿懊惱的嘆息。

　　炭治郎對於水球其實不算特別喜愛，但因為禰豆子很喜歡，畢竟是年輕的女孩子嘛，所以身為哥哥的炭治郎就想要帶一個回去送給妹妹。

　　但──

　　「啊，糟糕，又失敗了……」炭治郎看著被浸濕的紙繩又一次斷裂，差一點就勾上來的水球啪地掉回水槽，頓時煩惱地皺起眉。

　　沒想到會這麼難……

　　還剩下一根紙繩，炭治郎有些緊張。怎麼辦，不知不覺只剩下最後一次機會了。

　　「只剩一根了。」在一旁看著的義勇突然出聲。

　　「嗯，所以絕對不可以再失敗了。」炭治郎皺起臉，盯著手上僅存的希望，在內心虔誠祈禱，希望這根紙繩可以爭氣一點。

　　然後炭治郎忽然啊了一聲，目光炯炯地轉頭看向義勇。

　　義勇看著放在自己手上的紙繩，再看看青年充滿期待的目光，默默地和炭治郎交換了位子。

　　「那顆！就是那顆粉紅色的！啊啊差一點了……義勇先生加油！」

　　在炭治郎緊張地注視下，義勇沒有辜負最後的希望，精準地從一大堆水球中勾出炭治郎想要的粉紅色水球。

　　在水球安穩地落到小盆子後，一直提著一口氣的炭治郎不禁整個人鬆懈下來，才發現自己居然緊張到額頭冒汗了。

　　「太好了，總算撈到了！不過義勇先生真的好厲害啊……誒？」

　　在釣上一顆水球後，紙繩並沒有功成身退。炭治郎眼看著男人再次將已經半濕的紙繩浸到水裡，頓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義勇先生，這是要送給禰豆子的，所以只要一顆就好了喔？」

　　義勇沒有回答。

　　男人垂著眼，專注地盯著水槽，不一會又成功地勾上另一顆淺綠色的水球。

　　釣上來的水球還要經過處理，等義勇回來時，便直接將兩顆已經處理好的水球拿給炭治郎。

　　「另一顆是給你的。」義勇只說了這麼一句。

　　炭治郎愣了下，瞄了一眼男人的側臉，摸了摸鼻子，有些困惑。

　　嗯……雖然很高興，但義勇先生是覺得自己還是小孩子嗎？

　　不過……

　　「義勇先生，謝謝你！」炭治郎露出大大的笑容。

　　色彩鮮艷的水球掛在手指上，隨著拍彈的動作晃動，炭治郎的心情也彷彿隨之變得越發輕快。

　　雖然在釣水球上表現得很笨拙，但炭治郎在撈金魚這一方面卻是非常擅長的，只靠著一張紙網，炭治郎幾乎將小半個水槽的金魚都撈起來了，小小的盆子裝得滿滿當當，老闆的臉都綠了。

　　一旁圍觀的孩子們發出此起彼落的讚嘆。

　　不過最後炭治郎一隻金魚也沒有帶走，因為「怕栗子最後把魚都吃了」。也幸好如此，否則撈金魚攤的老闆大概會直接暈過去。

　　此時，在店裡看家的栗子癱在牠專屬的抱枕堆上，打了個以喵嗚作為結尾的呵欠。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懸掛在上方的燈籠一盞盞地亮起，在夜晚的風裡輕輕晃動，朦朧的光影平添了一分靜美。人潮漸漸多了起來，絡繹不絕地來往，喧囂的人聲混合在風裡，於曖曖的光暈中交織成這個夏夜的主旋律。

　　身邊的人來來去去，人們高聲談笑著，言笑晏晏，蘋果糖的香甜氣味不時從鼻間掠過，間或夾雜著射擊攤位上傳來的陣陣歡呼聲，繚繞成人聲鼎沸的熱鬧。

　　經過面具攤時，義勇停下腳步，買了兩個狐狸面具。

　　「給你。」

　　炭治郎看著手上的面具，右上角有著一塊小小的太陽，狐狸垂著嘴角，看上去無辜又懵懂。

　　「義勇先生喜歡狐狸嗎？」

　　「嗯。」義勇點頭，「小的時候還跟姐姐說過想要養。」

　　「我也喜歡哦，以前碰到下太陽雨的時候都覺得一定是狐狸在嫁女兒。」

　　戴在男人頭上的狐狸面具，兩個勾玉似的花紋上揚，瞪著炯炯有神的雙眼，看上去異常嚴肅。

　　時間越發晚了，人潮越來越多，四處都是說笑嬉鬧的人們，各種花色的浴衣穿梭其中，如穿花而過的蹁躚彩蝶，又似夏夜裡灑遍一地的浮光掠影。

　　逛著逛著，兩人都有點渴了，剛才買的飲料已經喝完，正巧看到賣果汁的攤位，義勇便過去買飲料了。

　　在等義勇的時候，炭治郎忽然瞥見不遠處有賣小飾品的攤位，跟義勇說了一聲便先過去看看。

　　攤位上擺滿了各式精緻的飾品和髮飾，在燈光下看上去都十分可愛，炭治郎想挑一個回去送給禰豆子。

　　不過對於女孩子會喜歡什麼樣的款式，炭治郎還是有點無法掌握，目光在一大堆閃閃發亮的小飾品之間轉來又轉去，愣是挑到眼睛都快花了還是沒能決定。

　　就在炭治郎糾結時，身後忽然響起一個異常幽怨的嗓音。

　　「炭──治──郎──」

　　才一轉身，炭治郎就被突然出現的好友嚇了一大跳：「善逸？你嚇死我了。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呢？」

　　善逸幽幽地看了炭治郎一眼，他今天穿了一身明黃色的浴衣，看上去也是經過一番精心打扮，不過周身散發出的怨氣足以讓經過的人都退避三舍。

　　然後──

　　「嗚嗚嗚炭治郎你聽我說啊……」金髮的青年突然哇地一聲大哭起來。

　　對於善逸總是突如其來的情緒崩潰，炭治郎已經很習慣了，一邊遞手帕一邊熟練地聽好友訴苦。

　　「本來想不管怎麼樣也要跟女孩子來一次煙火大會，結果去邀請的時候，每一個、每一個不是有男朋友就是跟朋友約好了……」金髮的青年悲憤控訴，「我連一年級剛進來的那個小丫頭都問了！你知道嗎？連那丫頭都有男朋友了啊啊啊──」

　　炭治郎同情地看著崩潰的好友，沒辦法，他們系上是出名的男多女少，女孩子本來就稀有，就算單身也很快就被追走了。

　　「結果，我最後竟然只能跟那隻蠢豬一起來煙火大會……」說到這裡，善逸的表情更哀怨了。

　　聽善逸提到伊之助，炭治郎才想起並沒有看見另一位好友。

　　「對了，伊之助今天不是要去協助放煙火？」炭治郎左右張望，沒有發現那個豪邁的身影。

　　「那傢伙已經過去了，所以才剩我一個人啊。」善逸哼了聲，神情相當嫌棄。「不說那個白癡了。我說炭治郎，你今天是跟你的老闆一起來的？」

　　「是啊，就在……」炭治郎回過頭，想從眾多人潮中分辨出男人的所在，「啊！義勇先生，在這裡！」

　　善逸看著好友忽然眼睛一亮，並朝某個方向拼命招手。然後他看見一個黑髮的男人走過來，穿著深藍色流雲紋的浴衣，看上去冷峻而不苟言笑。

　　「抱歉，本來想買點東西給禰豆子，剛好遇到朋友，所以……」炭治郎對義勇解釋。

　　義勇點頭，並沒有說什麼，然後他的目光落到善逸身上，炭治郎盡責地擔任起介紹的角色。

　　「這是善逸，我妻善逸，是我在學校的好朋友哦。還有一個是伊之助，不過伊之助今天不在，下次有機會再介紹給義勇先生。」

　　介紹完，炭治郎又轉頭對善逸道：「善逸，這是富岡義勇先生，是我現在打工的咖啡店的老闆，一直都非常照顧我。」

　　「請多指教。」義勇簡短地道。

　　善逸趕緊說了句這邊才是，他看上去神色如常，實則在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跟炭治郎關係很好的那個老闆時，便悄悄地開始觀察起兩人的互動。

　　因為聽炭治郎提起義勇先生太多次了，這還是第一次看到本人，再加上先前一點模糊的猜測，善逸實在對這個男人好奇得要命。

　　不過對於義勇來說，善逸只是炭治的朋友，因此打過招呼後就沒有將太多的注意力放在善逸身上，轉而將剛買回來的飲料拿給炭治郎。

　　炭治郎接過泛著冰涼的柳橙汁：「謝謝……誒？」他忽然感覺頭髮被人碰了碰，抬起頭，正好看見義勇抽回手。

　　「義勇先生？」

　　義勇一臉認真地道：「沾到樹葉了。」

　　「真的哎……完全沒注意到啊，義勇先生眼神真好。」

　　男人垂下眼，「沒什麼，剛好看到而已。」

　　但善逸卻愣住了。

　　在眾多嘈雜而紛亂的聲音，有兩道聲音是特別清晰的，像被陽光曬得發暖的溪流，也像春日裡第一道拂過櫻花樹梢頭的風，是漫長跋涉後見到的第一口甘泉，於一眼剎那間盈滿心底的歡喜。

　　──那樣單純的喜悅與安心。

　　看著兩人親暱卻不自知的舉動，聽到那樣的心聲，善逸恍然大悟，看著炭治郎的眼神反而有點複雜。

　　果然是這樣啊……真是，一個兩個都是那麼遲鈍。

　　「啊啊啊討厭──我也想談戀愛啊！」

　　「善、善逸？」

　　總之，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反而燃起了莫名的鬥志，善逸決定要再去搭訕來參加煙火大會的女孩子。

　　「絕對會在畢業前擺脫單身的！」

　　一頭霧水地目送信誓旦旦的好友離去，炭治郎收回視線，看向義勇。

　　或許是周圍的氣氛太熱鬧了，淡化了男人周身的冷寂，又或是朦朧的燈光柔和了男人向來冷峻的輪廓，炭治郎回頭時，看見站在燈籠下的義勇正看著自己，嘴角淺淺上揚。

　　攤販老闆大聲吆喝，人群嘻笑玩鬧，各種食物的香氣交織在一起，而炭治郎卻在喧鬧之中聞到一絲淡淡的咖啡香氣，儘管不濃郁，卻彷彿經久不散的醇厚。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人潮開始往同一個方向移動，兩人也跟著人潮流的方向過去。

　　煙火會在河面上施放，河濱周圍一早就被清空了，觀看的席位被繩子隔離開來。距離表定的施放時間還有一點距離，不過周遭早已是萬頭攢動，相當熱鬧。

　　因為人太多了，擠不到最前面，炭治郎和義勇便找了個相對人較少的地方待著。

　　炭治郎往河面上看去，對面岸邊停靠著數艘小船，已經有工作人員在準備了，炭治郎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到伊之助也在裡面，姿容秀麗的青年挽起袖子，正忙著搬運器材。

　　「啊，看到伊之助了！好像快要開始了……」炭治郎一邊說著一邊移動，想看得更清楚一點，一個沒注意，腳下便被絆了一下。

　　幸虧義勇及時拉住他，炭治郎抓著義勇的袖子，等回過神才趕緊放開，並驚魂未定地拍了拍胸口。

　　「嚇我一跳，還以為要摔下去了呢……又麻煩義勇先生了。」

　　炭治郎一邊說一邊去看義勇，卻在抬頭時，跌入一片深邃的寧靜深海。

　　義勇正看著他，目光異常專注。

　　炭治郎突然意識到手腕還被義勇握著，心跳一下變快了，不受控的器官在胸腔裡大聲鼓譟著，有什麼不為人知的情感正要破體而出。他突然想起那一天在義勇的房間，那個星光朦朧的夜晚，他聽見了漸漸浮現的聲音，不可忽視地昭示著它的存在感。

　　「義……」

　　尖銳的破空聲自背後響起，劃破了夏夜的寧靜，於夜空中綻放了絢麗的奇蹟。

　　炭治郎未說出口的話語便被截斷了。

　　成千上萬枚煙火此起彼落升起炸開，炸開後四散的煙花劃出無數絢美的軌跡，彷彿落下了無數流星雨，倒映在每個人眼底與心底，像無數的願望，隨著高高升起的花火傳遞給天上的神明。

　　不知什麼時候，義勇鬆開了手。兩人並肩站在人群之中，抬頭仰望點亮了一整片河面的璀璨煙花。

　　「義勇先生。」

　　在一片黑暗中，炭治郎的聲音響起。

　　「今天真的很開心，謝謝你。」

　　男人輕輕嗯了一聲，他的回應被淹沒在一片鬧哄哄的背景裡，但不可思議的是，炭治郎卻聽得一清二楚。

　　今晚看不見星星，墨色天空被煙火湮染出五光十色的璀璨。炭治郎想起那個在街頭偶遇的夜晚，佇立在街口的男人即使身處城市裡無數璀璨的燈光中，仍顯得寂寥的身影。

　　而現在──

　　炭治郎轉頭看向身旁，男人注視著眼前宛若流星雨墜落的煙花，那雙紺青色的眼眸倒映著無數絢麗，在人群中看上去安靜又疏離。

　　然後義勇注意到炭治郎的視線，目光驀地柔和下來，原先圍繞在男人周身的疏離就像天晴後的積雪一樣，眨眼便消融無蹤。

　　『雖然發生了這些事情，但是，一路上也遇到了很多溫柔的人，受到很多人的幫助，所以……』

　　在至今為止的人生裡，一路走來都是磕磕絆絆，但能和這個人相遇，炭治郎卻由衷地覺得真是太好了。

　　夏夜的晚風吹拂過臉頰，四周明明充斥了無數紛雜的氣味，但炭治郎卻在風裡聞到一絲極細微的甘甜，那是令人安心而懷戀，不自覺地便盈滿心底的歡喜，就像舒芙蕾鬆餅一樣。

　　然後炭治郎突然意識到，這股甜蜜而溫柔的氣息原來是自己身上的味道。

　　啊啊，原來一直都是……

　　他看著義勇，嘴角微微揚起。

　　耳邊彷彿聽到電車疾駛過軌道的聲音，腦中的畫面不由自主回到那個有著風鈴和月季香氣的早晨。

　　原來，一切從那麼早以前就開始了。

　　「炭治郎？」

　　炭治郎回過神，對上義勇透著詢問的目光。

　　「沒什麼。」炭治郎搖了搖頭，上揚的嘴角始終沒有放下來，「只是覺得煙火真漂亮啊。」

　　「能看到這麼美的景象，真是太好了。」

　　義勇頓了頓，也再次將目光投向眼前璀璨的煙花。

　　「嗯，確實很美。」

　　兩人並肩站著，親密而和諧。無數璀璨的花火於上空綻放，將河濱一帶照亮得如同白日，每個人仰望著天際的面容上都帶著滿足的笑容，喜悅與願望一同閃閃發亮。

　　那一夜，煙花持續了很久，彷彿這個夏日永不結束。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