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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yborg】生理期

  

  Fulgur第一次發現床單上有血是在Uki家度過的第一個發情期後幾週,他看著床單愣愣地想,這是什麼。
  腥甜氣味的紅色液體沾在Uki特地給他挑的紅色床單上並不明顯,下體異常的濕潤感讓他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那灘漬痕。
  「Fuu Fuu chan,怎麼了嗎?早餐要……」
  Uki推門的時候Fulgur還來不及拿什麼去擋,他們倆的視線隔著半個房間落在床上。
  「shit,我沒想到……」
  Uki三步併做兩步地走到Fulgur的身側。
  「Fuu Fuu chan,身體有沒有哪裡不舒服,肚子痛嗎?」
  「我……沒?呃……但這是……?」
  Fulgur眨了眨眼,沒能反應過來這是個絕症還是什麼的。飼育場沒教過性教育,他從分化性別開始的發情期都在被強制受孕,生產或流產裡度過。
  「是生理期,我的Omega朋友不多,我沒想到……等等,Fuu Fuu chan,你是第一次?」
  「欸?這是正常現象嗎?我不知道,能說得詳細一點嗎?」
  Fulgur Ovid,25歲的初經,被撿到自己不滿一個月的Alpha上了一堂基礎性教育。
  Fulgur被塞了一塊抱枕在懷裡,Uki說我去給你買生理用品,去去就回。
  Omega還在想剛剛聽到的東西,子宮內膜剝落,啊這是小範圍的流產吧,來不及說不必了,胚胎出來之後不用多久血就會停。
  發情期沒有性行為讓他沒有往這一塊想,人類的身體真奇妙,他把床單拆下來,拖進浴室手洗,連帶著一樣沾上了血跡的短褲。
  Uki回來的時候看見人在浴室,剛洗好的床單在泡水,他把Fulgur抓過來,一包棉條塞在對方手裡,問會用嗎?
  「我跟店員問了男性Omega的生理期,他們說用棉條比較方便。」
  Fulgur看著Uki手上的衛生用品。
  搖頭。
  Uki有不少女性Beta朋友,但就算是他也沒學過衛生棉條怎麼用,兩個人看著包裝上研究半會,Fulgur有些遲疑地說我應該會用了。
  「但抱歉,Uki,能請你迴避一下嗎。」
  「當然,抱歉。」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對方的裸體,但當下的情景確實有些尷尬,為了怕再沾到衣物,Fulgur把短褲脫了,身上只有一件堪堪掩到腿根的T袖,Uki把浴室留給對方前正好瞥見從Fulgur大腿內側流下來的血,像一抹艷麗的花紋。
  那真的該死的性感。
  他捧著裝在臉盆裡的被單,放進洗衣機裡洗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那個畫面。
  冷靜,Uki Violeta。
  他深呼吸吐氣,把易感期時抱過的人從腦海裡趕出去,那個混合著紙頁和墨水的味道。
  我不能再傷害Fuu Fuu chan。
  他的Beta朋友抱怨過Omega唯一讓人羨慕的是被動的生理期,Uki清楚明白現下Fulgur的血是源於被他的易感期逼出來的發情期,他完全無法想像Fulgur鎖在房間裡的那一週是怎麼過的。
  易感期能有Omega陪著的感覺很好,但他不想因為這樣增加Fulgur身上的傷,或其他的負擔。
  
  Fulgur沒意會到一扇門外的人的心思,手上轉著衛生棉條想哇喔,所以這血會流個一個禮拜左右嗎?
  聽起來很不方便。
  懷孕初期的時候也會有分泌物,但血,不但沾到衣物很明顯,味道也很重。
  他稍微清洗了一下下身,照著包裝袋上的步驟把導管順著生殖道放進去。
  抽出導管的時候他有種微妙的不踏實感,那條細細的棉繩尾端在生殖道口,這要斷了我還怎麼拿出來啊?
  搖了搖頭,他想既然是市售品,應該沒有品質糟糕的問題。
  
  洗好的床單晾在陽台,Uki確認過一切安好,把一個熱水袋塞Fulgur懷裡就出了門,留下Omega一個人看家。
  Fulgur抱著熱水袋,想有些多此一舉,上網仔細查了生物科普,才弄明白一點生理期是未孕的子宮把原本要預備著床的內膜脫落,受孕後流掉的狀況還是不太一樣的。
  離開白色牆的監獄後他才知道很多事,封閉環境裡就連生產須知都是進產房才知道。
  他抱著熱水袋,想幸好出來後遇見的第一個人是個好人,這個世界糟糕透頂,但他總能遇見一些好得像是程序錯誤的人。
  無論是給他帶來外面世界的Reza,還是在外面世界第一個遇見的Uki。
  他不知道雲淡風輕的下午只剩下一個小時。
  
  Uki回家的路上買了止痛藥,想著雖然Fulgur看起來暫時沒有問題,還是買著先備上。
  Uki開門的時候Fulgur在沙發上縮成一團,昏暗的室內一開燈就能看見黃光裡也顯得蒼白的臉,Uki連東西都來不及放下,湊過去問還好嗎?
  「啊……Uki,歡迎回來……」
  Fulgur的聲音很虛,像要消失在空氣裡,他原本就淡的膚色在燈光裡蒼白得幾乎沒有血色,連嘴唇都沒有色彩。
  Uki照顧過因為痛經動彈不得的朋友,但Fulgur的狀況慘得像他剛結束發情期的那種人為,他連話都來不及說,從包裡把止痛藥掏出來,稍微扶起Fulgur的身子,兌著水餵給對方。
  一點水從嘴角邊流下,藥片他還要稍微撐開Fulgur的嘴才能塞進去,也不知道到底還有沒有力氣吞下藥片。
  Fulgur吞了點水,藥片沒進到喉嚨裡,苦味在舌尖擴散開來,他伸手要去接寶特瓶。
  Uki在Fulgur的指尖看到一點血,涸的不是經血,而是他看著眼熟到心疼的傷口。
  「Fuu Fuu chan……」
  他把Fulgur的手心扳開,抓握使不上力,那是一片玻璃片。
  不知道該先罵人還是先哄,他伸手撥掉那片碎玻璃,喝了一口水,就著嘴把水灌進對方嘴裡。
  藥片化開了一些,是苦的,他用舌頭把藥片往Fulgur的嘴裡推,試了兩次才終於咽下去。
  「Uki……抱歉……」
  剛把止痛藥嚥下去的人無力地把頭靠在Uki的肩膀上。
  「鈍痛太、難受了,銳痛我比較,適應……」
  「我說過那不是你傷害自己的藉口。」
  Uki說不上來,自己在生氣嗎?他伸手去揉Fulgur的腹部,熱水袋已經不那麼暖了,眼前的人脆弱得讓人生氣,明明只要打電話給他就好了,明明只要和他說一聲就好了。
  他第一次因為不被依靠而感到這麼生氣。
  Fulgur用微乎其微的氣音說對不起,Uki把人抱起來。
  「Fuu Fuu chan,我說過了,有任何問題都可以跟我說。」
  那個以成年男性來說實在太輕的體重在懷裡都好像要消失一樣,他稍微用力攬緊了Fulgur的身體。
  「我不是為了過易感期才收留你的。」
  
  手腳使不上力,血的味道太重了,Uki幫他把被血浸透的棉條抽出來的時候Fulgur小小地嗚咽了一聲。
  棉條帶出一點血塊,Uki讓他坐在小板凳上,整個下身沾得都是血。
  這幾乎是血崩了吧這樣流是沒問題的嗎?
  就算稍微接觸過一些Beta女性,Uki也沒真的這樣面對過誰的生理期,不清楚怎樣的量才是正常的。
  他拿花灑幫Fulgur清洗下身,上次易感期過後也做過的一樣行為,這次不帶任何情慾色彩,他卻仍然沒法忍住視線的飄移,那個柔軟的,濕潤的……
  Fuck,真想打電話叫Shu當場背一段圓周率當背景音,那比花灑的水聲或佛經強多了。
  Fulgur半躺在Uki的懷裡,止痛藥稍微發揮了作用的代價是他開始覺得有點暈,疼痛感變得朦朧模糊,Uki的手指觸感很熟悉,他知道對方沒那個意思,濕潤的是血不是分泌液。
  不合時宜,但是好想接吻。
  兩個人都沒意識到的是,別開視線的同時,自己和對方在想的是一樣的事。
  
  Uki把Fulgur洗乾淨,香噴噴軟綿綿的羊穿著大一號的T袖睡衣,低聲說謝謝。
  「不謝,Fuu Fuu chan會這麼難受也是因為我。」
  「易感期不是你自願的,但陪你過是我自願的。」
  「那照顧你也是我自願的。」
  Uki把裝著黑糖水的馬克杯遞給Fulgur,手貼上手,而額頭相靠。
  就那些爛俗讀物裡被輕易稱之為愛的東西。
  Fulgur接過馬克杯,把嘴唇迎了上去。
  試過味道的嘴裡有黑糖的味道,不會太甜也不會太膩,恰到好處的調味纏繞上舌尖,然後是舌頭。
  Fulgur被親得有些暈,他喜歡親吻只是一種尋求安全感似的舉動,從來沒有被吻得這麼深入。
  但Uki沒有親得很久,唇舌交纏了一會便分開來,說把糖水喝掉,吃個晚餐早點睡吧。
  「再親下去我會想和你做了。」
  Fulgur這才後知後覺地嗅到彷彿室內芳香的那股花香。
  「說實在的,我不介意。」
  「No,我也不介意闖紅燈,但至少得等你稍微不那麼痛的時候再說。」
  Uki說現在,吃營養點,早點休息,不要仗著止痛藥亂來。
  黑糖水的溫度正好,不燙口又溫熱得能暖起身子,Fulgur想我何德何能呢,Uki像看穿他一樣,說因為Fuu Fuu chan是Fuu Fuu chan。
  「Uki,你會讀心嗎?」
  「不啊,但是我喜歡你。」
  這又太犯規了。
  Fulgur把臉埋進微微飄起的蒸氣裡,呼呼地假裝把入口溫度的黑糖水吹涼。
  Uki瞇著眼笑,沒忍住又偷親了一口,黑色指甲油的指尖抹過唇角,他說我去做晚餐。
  
  Fulgur吞了兩天的止痛藥,第三天終於能從床上爬起來,熱水袋還是捂在肚子上,說這不比懷孕難受嗎,這是強迫流產。
  「就像我們遇到那時候你做的?』
  「我……呃……」
  「我不認為那更不疼,你只是習慣了,沒有人應該習慣那種事。」
  Uki親了親Fulgur的眼角。
  「我出門了,Fuu Fuu chan。」
  「路上小心,Uki。」
  
  那是Fulgur出了飼育場以來,第一次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屬於自己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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