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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來哲林,麥斯垂得‧加帝斯同學。』
「是。」



順著猶希爾的指示,麥斯走到空水桶之前,不遠處的嘈雜聲響幾乎不能影響他的專注,麥斯用魔杖對著水桶一指,「水水噴!」
一泉清水從魔杖頂端注入水桶之中,水柱穩定而持續噴注於木桶,液面很快就達半滿,猶希爾教授在前方用羽毛筆寫了幾句話,麥斯向他稍稍點頭,隨後往第二區塊移動。

澄黃色的液體從玻璃杯透出光采,映上木桌的紋路,麥斯盯著玻璃杯,雙目微闔,忽然間,右手一指,「酒酒來!」
澄黃色的液體在一陣煙霧後,轉為酒紅的色澤,一陣酒香隱隱逸散而開。


或許他是太專注了,直到完成兩道考試,珠雞的叫嚷才真的灌入耳膜。
記得他曾經和Ray一起對珠雞變形,對珠雞並不陌生,但麥斯從未習慣牠過於嘈雜的音量。
現在有機會讓牠消音,真是太好不過。

「噤噤言!」霎那間,珠雞彷彿被誰扼住了聲帶,牠用力扯開喉嚨,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麥斯向猶希爾教授微微鞠躬,走出了教室。





他去了學期末的宴會。
在南瓜汁與餡餅交錯之間,他忽然開始期待暑假的來臨,麥斯從來沒有那麼期待過暑假,期待回家。

他總是步伐匆匆,覺得學習永遠不夠,他看不見如何達成目標的道路,在絕望與希望中反覆掙扎。

或許那不能責怪父母,不能責怪命運,所有的選擇都來自他所做下的決定。
如果他更早一點去看最後一管記憶,是不是就能夠更早一點從自己給予的桎梏中解放出來呢?

事實是沒有如果,而後悔是最沒有用處的情緒。




麥斯記得自己坐在沙發上,屋裡的一切都顯得相當麻瓜。
他感到侷促,感到格格不入,而男人似乎也不比他好到哪裡去。

『你想要咖啡,還是茶?』
『茶。』他說,沒有去問什麼是咖啡。

男人用白瓷茶壺倒了一杯給他,麥斯頓了一會,才想到應該要伸手接過。
他們如此不同,麻瓜與巫師。

『我等你很久,』男人在喝下一口茶後,溫聲說道,『是真有那麼久。』
上一次看見你,是在艾蓮娜的喪禮。男人說。


啊,所以,麥斯那一次在喪禮看見的背影並不是錯覺。

『我不確定是否該要在那個場合認你。』男人盯著茶面,慢慢地說,『也許我沒有準備好該說的話吧。』

但我得說,他們夫妻真是一個樣。
你知道,是誰通知我參加喪禮嗎?


誰?麥斯無意識地問。

『艾蓮娜本人,』男人皺著眉,『我是說,他們似乎樂於安排自己的死期,還是這是巫師的傳統?』

絕對不是。麥斯否認。

他有很多話想問,事到如今,卻理不出頭緒該從何問起。
最想要知道的大概是父親的死因吧?

『我也不是真的很清楚』那個男人,頂著和父親一樣的臉,對他說,『但是,你不需要再背負這些,』男人的眼神平靜沉穩,語氣溫和,『萊特已經用性命解決血債,雖然我並不贊同以命換命的方法,但我從來沒有和他真正相處過。』

他的神情有些困擾,『我聽說,雙生兄弟就像雙子星黑洞,一個會吞噬另一個。如果真的要算誰該替他償命,或許我也難辭其咎。』

那種感覺就像第一次踩上結冰的湖面,透過半透明的冰層去窺探未知的事物。
麥斯並不能肯定自己該說失望還是慶幸,失望的是這個人終究不是父親,父親已經死了,早就死了,再怎麼期望都不可能活過來。

──如果真的活著,那他前幾年的人生不就成了被玩弄的笑話?
負面的惡意瞬間一閃而過。

不該是慶幸,別想這種不可能的事,別去否定過去的人生。



『這麼說或許有點冒昧了,但艾蓮娜曾經和我提過。』男人的話打斷他的思緒,『雖然我不太清楚你們那邊的作風,不過,畢業典禮那天,我能去看你嗎?』

以,最接近父親的那個身分。


麥斯吞了好幾口唾液都沒能夠吞下咽喉的硬塊。
他沒辦法說話,就像他從來沒敢承認不可能成就的夢想。

──可以,當然可以。



但是,那男人確實聽見他的回答。

『我還不知道怎麼去,但你能教我吧。』他說,笑容溫和,像冬日的陽光。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