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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牙洗梳、親親抱抱，對了你的醜睡衣很好笑】


冬日早晨尚寒。露珠未消、鳥兒在枝頭顫抖羽翼，送報紙的工讀生把自己藏進厚重的圍巾，邊是爬上廉價公寓的樓梯，邊與出門散步的老人家問好，隨手又丟了一份晨報到緊鎖的大門前。

冬日早晨尚寒。北風瑟瑟吹拂，陰雲遮掩日光，不過對於房間暖氣開好開滿，被子裹得紮實，還互把對方當暖暖包抱的靈幻與影山師徒而言，外界的寒冷一點而也阻擋不了他倆的睡意。

畢竟難得的休假日誰想早起。

房內拉上的窗簾是靈幻要求的，說要是被曬醒就睡不回去，可困擾了，向來順從師父的影山也不多說什麼。少了日光，兩人睡了又睡、睡了又睡，從弟子窩在師父胸口、到師父轉一圈被弟子抱著背部、還有千奇百怪的各種肢體交錯，換了幾千幾百次睡姿才在十一點悠悠醒來，然後互道早安。

「早啊龍套，睡飽沒有？」
「是，睡得很飽了，師父也早安。」
「那就起來刷牙洗臉！看看你這頭髮，真是翹得都要脫離地心引力了。」
「師父才是，鬍渣都要長到耳朵旁了，不刮一刮的話今天沒有早安吻喔。」
「你小子，翅膀長硬了是吧，今天不好好教訓你我還是你師父嗎？給我過來！」

還有嘲笑對方剛睡醒的拙樣，以及幼稚的打鬧。

「對超能力者 THE TICK！」
對超能力者使出毫不猶豫的撲擊和針對重點部位如脖子、腰際及腳底板無情的搔癢，此乃靈幻的必殺技是也。

「啊哈哈，師父快住手，好癢啊！」
「哇哈哈，在我21世紀天才靈能力者，靈幻新隆的猛攻下，沒有人能承受的了！如何啊，龍套，看在你是我弟子的份上，現在求饒還能饒你一命……」
「是的是的，我明白了。」
靈幻還沒理解弟子到底是明白了什麼，影山就把臉湊來，蜻蜓點水般地在唇上落下一吻，僅僅是輕微碰觸就分開，隨後綻開一個微笑。

「早安吻補好了，還請師父不要生氣了。」
「我是在叫你求饒，誰在跟你說早安吻了！算了，跟你這個不懂得讀空氣的傢伙講也沒用，趕快來刷牙洗臉了！」
靈幻新隆氣沖沖地掀開棉被衝下床，碰碰碰碰如大怪獸肆虐城市街道般踩過地板，順手拉開房間窗簾，惹得還適應黑暗的雙眼一陣刺痛，他哎叫一聲才繼續前進。

是的是的。影山也起身，屁顛屁顛地跟在師父的屁股後面一起擠進浴室的洗手台前。他沒有錯過男人耳上浮現的一抹潮紅，想著師父臉紅了，師父今天也很可愛，師父果然是世界上最可愛的三十六歲。

「嘿嘿……真是沒辦法呢。」
「笨蛋弟子，你什麼時候長成這種屁股下巴了？」

浴室傳出蓮蓬頭灑水的輕響，留存兩人體溫的床墊受陽光照耀，變得更加暖和了。

靈幻洗頭時影山刮鬍、靈幻刮鬍時影山洗臉、靈幻刷牙時影山也刷牙。單人房的小浴室對兩個一米七以上的男人而言很是狹小，但師徒二人長年培養起來的默契可不是蓋的，他們分別佔據房間一角，各自洗梳、整理儀容，一進一退宛如雙人舞者。

雖然他們在半身鏡前擠個半死就是了。影山茂夫22歲待業中，夢想是好好找工作好好賺錢，跟師父一起搬去獨棟住宅，然後養一隻狗。

浴室的電燈關了，兩人接著往廚房移動。冰箱裡還有幾顆雞蛋、火腿條、些許蔬果、昨晚剩下的燉菜和剩飯，稱不上多，但做頓早午餐還算綽綽有餘。

「師父，我最近向媽媽學了高湯煎蛋捲的作法，正在練習呢。」
「那要試試看嗎？剛好我家有那種煎鍋。」
「是，還請讓我試做！」

看著弟子興沖沖地去準備調味料，師父也寵溺地微笑，扭開水龍頭清洗美生菜與小番茄，等會兒做沙拉用。
影山則在碗裡打入四顆雞蛋，調味料是兩大匙高湯、白醬油與白味醂，接著以筷子輕輕攪拌均勻，他相當注意，免得弄出泡沫壞了味道。

熱鍋、抹油，三分之一的蛋液剛入鍋，影山又拿起筷子快速攪拌，動作之大令一旁切著火腿的靈幻都忍不住湊過來看。

「說是在練習，但你看起來很熟練嘛！不錯哦，現在會做菜的男人很受歡迎的。」
「嘿嘿，能受師父歡迎就好了。」
「你小子，油嘴滑舌的，扣分！」
「咦，師父您怎麼好意思說我油嘴滑舌，啊啊好痛好痛——」

就在影山接受靈幻的捏臉懲罰時，不小心手一滑，碗內的蛋液全進了鍋中。瞬間他也忘了自己是多強大的超能力者，只能呆愕地看著一切發生。

「啊——這樣應該是做不成煎蛋捲，一次下太多蛋液所以都凝固了。」
「是……不好意思，浪累了師父的食材。」
靈幻本就對弟子洩氣難過的模樣一點抵抗力也沒有，更何況會造成這情況他也有責任。於是金髮男人輕咳兩聲，伸手就往影山低落的腦袋瓜上揉。

「別洩氣了，你已經做得很好啦，要不是我來搗蛋一定能成功的。」
「我不喜歡師父每次都把責任攔到自己身上……」
「但我是真的不該在你做菜擾亂你啊，而且你看，這樣就不會浪費食物了。」
揉著弟子腦袋的手把高出自己一顆頭的青年攬進懷裡，另一隻手則把切成小丁的火腿下鍋，跟黃澄澄的蛋黃攪拌均勻，通通做成炒蛋。

「師父好厲害，我還沒想到可以這麼做……！」
「不用太崇拜為師了，弟子！」
邊把炒蛋分成兩分裝進盤中，靈幻神氣地甩了甩頭髮，接受影山的稱羨。雖然一副跩個二五八萬的模樣，但他其實為了徒弟宛如幼犬、宛如兒時的閃閃發光眼神心漏跳了一拍，長到比自己還大隻卻這麼可愛根本是犯規，這種話他當然是說不出口的，心裡哀號就好。

剛煮好的白飯冒著縷縷熱煙，火腿炒蛋的豔黃襯得旁邊的美生菜更加嫩綠，紅漆碗裡的味噌湯汁中漂浮著淡白蔥段。好不容易食物都上了桌，師徒二人面對面，合掌一同說了開動。

才捧著味噌湯喝了幾口，靈幻就覺得身上緊黏著一雙視線，怪不舒服的。
讓影山替自己做事久了，靈幻知道因著弟子強大的能力，光是他存在的空間就會有防護罩阻隔靈體入侵了。所以這視線不是哪天不小心帶回來的惡靈，而是有時候比惡靈還可怕的弟子。

「幹嘛？一早就盯著為師看，我看你是在想色色的事情對吧？真是，我可不記得有把你教成這種色瞇瞇的傢伙了！昨天晚上還折騰得不夠嗎？」
我的腰跟屁股可還在痛啊，臭年輕人可不可以多體諒下中年男子！這種話說出來給影山聽了他絕對又會得意到下巴裂成兩半，於是靈幻硬生生地把這句吞了回去。

「師父您多想了，我只是覺得您的睡衣很好笑。」
呵呵、呵呵。青年笑得合不攏嘴，差點沒把喝下口的牛奶吐出來做個小噴泉池。能夠把弟子這種低能模樣看得心頭一緊的自己也是很沒救，靈幻想到。

「拜託，你的跟我的是同一種款式，到底覺得有什麼資格說我啊。」
「呵呵呵呵，畢竟是一起買的嘛，只是沒想到店家竟然有賣這款的絨毛睡衣，還真是充滿回憶呢，呵呵呵呵。」
充滿回憶，影山說的是睡衣上充滿的醜熊圖案。上衣一個特別大的、下褲則滿佈小小的、以各種角度旋轉的小醜熊，而且上衣那個還特別用黑色絨毛框出來，簡直不能更強調存在。

「下次可以去把另一套也買回來呢。那套是短袖的，之後夏天可以穿。」
「小酒窩要是看到一定會抓狂。」
他很清楚，影山所講的「另一套」，絕對是之前才被小酒窩狠狠吐槽的那個猴子圖案的那套短袖睡衣，想到就覺得可怕。
不過他也沒打算反對就是了，弟子開心他就開心囉。

「說起來，冰箱裡快沒食材了，吃完飯一起去超市買東西吧。」
「好的，我記得牛奶也需要補貨了呢。啊，保險套也要。」
「今天不行，我腰還在痛。」
「那我晚上幫師父按摩好嗎？」
「……好讓你再一次讓我腰痛嗎？！想都別想！」
兩人吃食著早午餐，以日常茶飯事與笑容交談。這是靈幻新隆與影山茂夫再尋常不過的一個休日早晨，大概是這樣的——刷牙洗梳、親親抱抱，對了你的醜睡衣很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