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深夜的地瓜攤

*短篇沒有邏輯之，到底是誰會點這種烤地瓜的梗



▼
「年輕人，你要不要買條地瓜？」
第一次深夜的路邊被推銷地瓜時，他還以為是什麼整人節目。

離市區不是太遠的地方，深夜的美術館林蔭道旁，是個可以獨自欣賞館湖的好地方。
不過對於我這個深夜還要陪客戶應酬的可憐業務來說，這裡只是一個酒喝多了不能開車，只好先停路邊睡一下的小角落。
今天的酒喝的太多了，藝術家的心理活動太難掌握了，為什麼他不去賣冰，要在這裡賣美術器材用品?
算了，就算賣冰以他這種程度的業務，也是賣不出去的吧。好慘。
心想繼續在這裡愁眉不展也不是辦法，深夜的美術館竟然沒人，可憐小業務乾脆下車，走到美術館室外的畫作長廊，去看看這一期的新銳畫家畫作。
這家美術館有附設教學中心，每個月都會開設一週的油畫教室，師資也是從國內出名的畫家們逐一特邀娉用，吸引了很多不只是單純的藝術家，還有追隨那些藝術家的畫迷來上課，而他專門提供畫布、畫筆和顏料及其他耗材品，就是在這之中想辦法獲利的小業務。
每天推銷這些畫品材料，在外人看來也只是微不足道的小工作，就算有個客戶從他這買了什麼，出名後也不關他的事，每天每天都要跟這些人打交道，跟館內高層的人員天天應酬，賣出去得東西還是少之又少，不知道他這樣做到底什麼時候才能出頭，這一行越做心理就越空虛啊。
深夜的美術館空無一人，就像他的內心一樣空洞...
嗯，他是不是太裝模作樣了?

「你好啊。」
就在他把所有畫都看過兩三遍，沒有藝術美感的他，覺得怎麼樣也看不出個新意之後，本來想要回車上小睡的，卻突然有人跟他打了個招呼。
「要不要來一條烤地瓜?」是一個推著小攤車的大叔，跟他親切的打招呼。
「欸?」深夜的美術館怎麼會有地瓜攤? 而且在這空無一人的畫作長廊旁邊擺攤，還是凌晨兩三點，會有人經過嗎?
他打了個冷顫，突然感覺毛毛的。
「我看你好像很冷的樣子，我要收攤了，還有幾條你要不要吃? 一條15塊錢。」
好貴!

他仔細打量了一下來人，說這位地瓜老闆是大叔，好像也只有年齡看上去是大叔，雖然是賣地瓜，卻穿著沒有一絲摺痕的白襯衫，圍著一條高級咖啡廳才會有的圍裙，西裝褲和腳踩著擦到晶亮的皮鞋，還帶著珠寶店才會使用的白手套，這怎麼看都是來鬧的。
但他的手上真真實實的拿著一條冒著熱氣的烤地瓜。
「為什麼會在這種時間...」怎麼看都是真的人跟真的地瓜，但為什麼?
那位大叔微微的笑著，沒有回應他有關於時間的問題，只是把手上帶有棕黃色外皮的烤地瓜用紙拆成了兩半，橘金黃色的地瓜餡便在熱氣之中出現，看起來蓬鬆柔軟，不像是深夜，更像是朝陽。恰到好處的熱度讓香濃的味道更真切的撲鼻而來，讓他這個滿肚子只有酒的人一下子就感覺到餓了。
他把一半遞了過來：「台農57號線的喔。」他很驕傲的說，雖然這完全不是重點吧。
「那…就來一條吧。」反正也把我看餓了。
我接了過去，正準備掏錢的時候，卻被對方打斷了。「不用了，今天就請你吃。」
「這樣不好吧，你這麼晚了還在做生意...」
「沒關係，我賣地瓜可以賺很多錢。」這時候我才瞄到他手腕上的手錶，是限量版勞力士。
突然有種讓他想要轉行去賣地瓜的衝動。
「那好吧，謝謝你了。」不過，深夜飢餓的成年男人，因為糟糕業績而寒冷空洞的心靈和胃，都被這一口地瓜給安慰了。

從那天之後，在好幾個夜晚，他也都在同一個時間的同一個位置，找到了這位穿著打扮高級，卻地瓜賣到深夜的大叔。
「為什麼你總在這個時間出來賣地瓜?」一來二去彼此熟識了，他也就習慣了在這裡跟他見面，一邊吃著深夜的宵夜，偶爾還會像這樣閒話家常幾句。「早一點點的話，廣場有更多的人群，不是生意更好嗎？」
「我喜歡安靜，而且我不缺錢。」老闆說這句話時看起來很淡然，且舉手投足散發著成熟男人的魅力。
「嗯...好像也是。」不缺錢啊。第一次看到有把這句話說的，這麼自然又不讓人討厭的對象，還真是跟他的行為一樣神奇。
「你每天都來我就很開心了。」不虧是上了年紀的人，居然可以面不改色的，說出這種讓人害羞的話。
而且，為什麼我會覺得，他笑起來的樣子很好看呢?
他看了一眼手中吃到一半的食物，這地瓜裡面有什麼嗎?

是不是有什麼問題?
他出門前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拍了拍自己的臉頰不懂為什麼他每天都想要去吃一下地瓜呢?而且自從上次聽他說 :“你來我就很開心了” 之後，就連沒有應酬的日子裡，他也都會想刻意的繞過去，吃一條地瓜再回家，他覺得他最近排便不僅順暢連腸胃都變好了啦! 原來那位大叔才是銷售高手啊! 這麼簡單的幾句話就拉到了一個長期客戶?!
今天是美術館西院的教學樓開幕日，如果今天的業績還是這麼爛，他決定今晚一定要問問他的銷售手段。
...順便再買兩條回家。
他的地瓜裡面一定有加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真的嗎?」
結果他今天業績開門紅。
「真的! 說要跟你簽約，以後西院教學器材都從你們公司進貨，張代表，看來你要升職了!」美術館教學樓的打工助理小妹，因為他常常來推銷的關係，跟他也算常常見面，今天一來，還沒剪綵就告訴了他這個好消息!
「啊對了! 剪綵要展覽的第一幅看板畫作，已經掛在展廳了喔，你要不要先進去看看? 不然等一下如果記者們都湧進來了就看不到了!」 小助理妹妹還因為兩人的私交，偷偷告訴了他這個消息，並且神神祕祕的說:「看板畫是我們總經理畫的，我看到的時候實在是太驚訝了!」
「為什麼?」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啊!」
在美術館打工多年的小助理，也看過無數的大師畫作，連她都會驚訝的作品到底是怎麼樣的，讓他很好奇，決定偷溜進去先睹為快。

「這...」
結果還真的讓他驚訝。
比他還要大上很多的畫布上，畫了一條他很熟悉的長廊，就是他當業務這段日子裡面，每晚都一定會去看的室外藝廊。
深夜的藍黑調色，讓這些作品與現場看起來不一樣，每幅都充滿了高冷的氣息，可唯獨在長廊的盡頭，專注看畫的年輕男人，剪影裡清晰可見，手裡捧著溫暖的烤地瓜，還冒出了騰騰的熱氣。只是一縷輕煙，卻帶來了幾絲暖意。
那個男人的剪影，是他嗎?
「喜歡嗎?」熟悉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耳旁。
「你!」他轉過身去，看到的是那個原本只有在深夜才會看到的賣地瓜大叔。
今天的打扮有些不同，上身裡面雖然還是那件硬挺的白襯衫，但外面掛上了馬甲與西裝外套，頭髮不像平時那樣放下來，而是好好的梳了上去。很奇怪，早在第一次看到他時，就覺得如果有一天他用這種打扮出現，也一點都不奇怪。
「楊經理，五分鐘之後記者會開始。」他身邊跑來一個穿著正裝的女子，報告他所剩的單獨時間已經不多，他應了聲後那人就離開了。
「…你就是經理?」那這畫就是你畫的了? 這話在平常他是不敢說的，因為都是他拼命想討好的合作對象，但他跟這位大叔每晚見面，已經回不去那種疏離的口氣了。
所以他是畫家也是經理，難怪他說他不缺錢，在深夜出現還喜歡安靜，原來他不是來賣地瓜的只是來找靈感的。
「抱歉沒經過你同意就把你畫進去了。」嘴上說抱歉，但他卻用很滿意的眼神看這那幅畫，「但看到你站在畫前認真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畫出來。」所以他用了一整年與他的訂單當作報酬。
「不不不沒關係! 只是，有點驚訝! 」因為任誰看到自己出現在畫裡都會很驚訝吧。
「那你喜歡嗎?」
「當然!畫的太好了!」不管是這幅畫，還是畫這幅畫的人，他都很喜歡。
「是嗎。」聽到他說喜歡就好，「那就安心了。」
五分鐘的時間很快，既然得到了本人得喜愛認可，他也打算要離開，到即將開始的記者會上了：「你慢慢看。」
「等等!」
「嗯?」
這樣就放他走的話，以他們倆的身分來說，下次還見得到嗎? 雖然這個比喻很怪，但他就像寒冷的夜晚裡出現的烤地瓜，讓人忍不住想伸手握緊。
「之後還有烤地瓜吃嗎?」所以，他還想見到面。
好像聽懂了張代表暗示的話了，他微微的笑，想了一想，他的畫已經畫完了，所以…
「應該沒有烤地瓜了。」
「啊...也對。」但有時候，好像不是什麼都可以這麼順利。
看到他明顯的落寞，讓人有點不捨，於是那人話尾轉了個彎：「但你喜歡紅茶嘛?」
「紅茶？」
「台21號的紅茶很好喝，你想來一杯嗎? 我家很多，這次不用收錢。」雖然之前的烤地瓜他也沒收過錢。
可這明顯的邀約，突然讓他又像是燃起希望那樣的眼睛放光，管他是幾號啊!
「想!好!我很喜歡!」





End

對這大概是，台灣農產品的推銷文(才不是
by小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