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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光(08)
12.
事實上，他說的算帳確實是算帳，當澤村邊複檢邊聽著那人少有滔滔不絕碎念的時候想著，從他晚上睡姿有多差勁一直到自己學習使用武器為止。不過，他想他明白原因——澤村知道御幸肯定會問他的，但他肯定不會直接問——而御幸這時突然安靜下來，盯著他看。
但澤村想，還是再等等吧，現在說這些也沒有任何意義。
更何況他感覺自己也隱隱約約的不安。
「傷患就躺著吧。」船醫退後了點，深呼吸幾次，「要出門的話今天就好好休息。」
他看見叱吒風雲的衝鋒隊隊長露出近乎委屈的小表情。
「幹嘛。」
「晚餐你想吃什麼。」
幾秒後澤村拿起自己床上的枕頭往御幸沒有受傷的小腿上忿忿的扔了過去，伴隨咬牙切齒的聲音，「......烤肋排！」

「行不行啊，」恢復得差不多後，拗不過御幸而帶他來射擊場的澤村抱怨，「不是這樣拿的，是這樣這樣！」
他伸出手調整了一下御幸的射箭預備姿勢，「好了，就這樣試試。」
而照著澤村的教學，他十分鐘後終於順利的射出第一箭，看見射程後一旁的船醫直直跳起邊大聲地抱怨，「為什麼箭的距離可以這麼遠啊！我第一次學的時候只到二米而已！！！」
他微微笑沒有回答，但還是小心的把箭放上弦，第二次就正確的射中了五米外的靶子。
有時候澤村真的恨透了他們之間天生的差距，但他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御幸——碰的一聲，第三箭命中了紅心的邊緣——
「如何？」他的隊長偏過頭問。
「......你為什麼想學這個？」
「原因很簡單，總不能每次都讓你出來保護我吧。」御幸語調平板的回答，「聽好，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麼你那天會發現我，但你讓我跟上了。而且還有這麼長時間的公務相處下來，我真的覺得，你很弱。」
澤村張嘴想要反駁，但御幸對他搖搖頭，「聽我說完。」
「你非常非常弱，但同時這也是你強大的地方。」
「但是我不想，我必須承認，這是我個人的問題。我不想要看到你手上沾染鮮血的樣子，就算是你現在憤怒的打我出氣也不會改變這件事情。」
澤村沉默了幾秒後握緊了拳頭開口。
「所以你還是沒有搞懂為什麼我去學了自己本來不擅長的事情，御幸。我可沒有你鍛鍊良好的肌肉和天生對於武器的熟悉度，但是，我討厭被所有人，包含你，丟在後面。我很想說我不弱，而我知道我還有很多不足的地方，這點你不用再告訴我了。我從小時候就討厭不能還手的感覺，御幸。」
良久，御幸忍不住內心的笑，出聲打破沉默。
「那你就追上來吧，我會協助你的。」
他訝異的抬起頭。
「你可以的對吧，我的船醫先生？」

13.
所以，當幾天後御幸的副手跑來找他報告事情的時候，看到的畫面就有些微妙——船醫正在做有氧運動，一旁在搖椅上的衝鋒隊隊長則是看著書。最後，他出聲以提醒他們自己的存在，而御幸向他揮手示意讓他過去說話。
「......是的，目前預計是再休息約兩周後就出發，然後其他人會在下周陸續回船和做體檢。」對方說到體檢時還看了一眼澤村，「在回船上前所有重大的傷患都得讓船醫親自檢查過，這是船長的命令。」
御幸表示他知道以後就揮揮手讓對方離去，而停下動作的船醫扁了扁嘴開口抱怨。
「我要控訴！！這太超過了吧，我從以前到現在每次你們休息回來都累得半死不活！！」
「那是你體力太差。」他壞笑著回答，「欠缺鍛鍊。」
澤村聽到後忿忿的站起身後又被提醒不能操之過急，只得坐到椅子上瞪御幸好幾眼。
「我記得有人前幾周還每天都在室內射飛鏢來著？」他走向衣櫥，「不過我覺得今天是個出門逛逛的好時機，所以要給我個出門的機會嗎？」

阿爾及爾現在反倒像個家了，緩慢走在黃土路上的時候御幸思考著，即使它和自己成長的城市幾乎是對立的關係——不過這似乎不是他關心的重點。
「你好慢！！！」對街上的澤村遠遠的喊，身旁繞著一群比上次見還長高了一些的小孩，「御幸快來！！！」
啊啊，這種隨時都可以和別人親近起來的個性有時候還是感覺有點奇怪，就在他接過船醫塞到他手裡的糖果時小孩們的目標就轉移了一半到他身上。
「哥哥給我糖果！」
「剛剛澤村哥哥都不給我們！說要等你來他才給！超級小氣！」
「小氣！！」
「好了好了，」御幸伸出手，露出一個自己也沒察覺的微笑，「一個一個領不能吃太多，不然你們的澤村哥哥會拿著鉗子拔掉你們的蛀牙。」
果不其然，小鬼頭們集體哇啦哇啦的叫了起來，乖乖地排起隊一人只領走兩個，還回頭向澤村做鬼臉。
「好看的大哥哥，我昨天看到很神奇的東西哦！」吃著糖果，其中一個小女孩說，「晚上的時候，有地方的地方冒出了很多煙！！白色的！！」
他看了眼澤村後蹲下來和她對視，「可以告訴我在哪裡嗎？」
「在我們家後面很遠的地方！爸爸媽媽交代我不可以去的，只能指給你們看。」
他順著手指的方向看去，在遠離市區的——射擊場後面？
「那你們晚上要早點回家。」澤村也蹲下來拍了拍小女孩的頭，其他的小孩們趁機一個個巴住船醫七嘴八舌的喊著不可以偏心，最後以船醫全部輪流拍了一輪作為結尾。等到他們全部離開後澤村才鬆了口氣，御幸則是在對方能說出什麼其他的話之前先行往市中心的方向邁出腳步。
「我......」
「吃飯。你沒看見太陽還在天上嗎？現在去也看不見什麼。」他打斷了澤村的話，從對方頓一下的動作確定自己猜想的並沒有錯，「而且我看到了你中間偷拿走了一個糖果。」
「那、那是.......」
他嘆了口氣停下腳步，微微皺眉回頭看向彆扭的船醫。
「難道你不想和我吃飯？」
「沒有不想！！！啊啊！！！」
就只有這種地方像個小孩，他收起表情後想。
「我要吃兩盤起司馬鈴薯！！！」

晚飯後他們提前繞去和海雷丁說了這件事情，而蘇丹有些意外的沉思了一陣後派出另一個人手隨著前去探查。
「確定是火藥。我聞到臭味了。」澤村回來後和上級報告，「量的部分地面上不多，可能要找時間前去扣押。」
「那就交給他們吧。」海雷丁指了指陪同他們前往的人，「還有時間，盡可能把身體養好。我可不希望看見有後遺症。」
但是，上天似乎永遠都在和他們開玩笑——當御幸和澤村在三天後的清晨收到緊急集合通知的時候默契的咒罵出聲，雖然下秒他們有些尷尬又挫敗的同時看了對方一眼。
這是海盜的宿命。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