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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與被愛】

他站在窗台邊抽著菸，裊裊白煙往總是陰暗下著雨的天空飄去，烏雲好似知道他的情緒般掉著淚，而那陣白煙也隨之被雲給吸去，就像是什麼都大方接納的海洋，卻不讓人知道自己討厭什麼。

渡望著遠方的景色，烏雲遮去大半天空，沒有鳥兒翱翔似乎讓天顯得孤寂，才會讓雨越下越大，幾乎要讓大地滋潤過頭，過多的水分壓著小草不讓其冒出土地。他想著那遠在天邊的兒子什麼時候才會主動回家，來探望他這個孤獨的老父親。

他將那隻產生自我意識的兔子視為親生孩子，卻沒想到反被對方躲著，連見上一面都不願意。據說是因為看到他會焦慮不安，但是有哪個孩子會如此對待自己的父母親呢？渡不明白，也試著想去接近對方，然即便是隻怕寂寞的兔子，也不願接近他，久而久之，見上面就像抽獎抽到大吉似的，只能靠著命運去安排。

突然，他聽見一樓傳來玩偶們騷動的聲音，往下一望，便見到那令人魂牽夢縈的身影。那頭和他一樣雜亂無章的深色頭髮似乎是他們唯一相像的地方，而單隻的眼眸四處望著，好像一隻害怕受到傷害的小動物警惕周遭。

在對方認出這個地方是哪兒之前，渡搶先一步跳下樓來到對方面前，在看到那隻深邃的眸所閃過的光芒，他如同日常般開口：「我的兔兔，你終於肯回家了。」

151也同平常一樣迴避他的話語和視線，焦慮浮現出來，在那隻像是湖泊般翡翠的綠眼睛裡打轉，他很明顯的拉耸著腦袋，眼珠子瘋狂左右飄移，似乎想找機會脫逃。

「進來吧，我很想你。」渡朝少年伸出手，卻反被對方打掉，他捂著被攻擊的手背，臉上依然掛著始終如一的微笑。

原先要去行善的151跳錯世界，並好巧不巧的來到他的創作者的家，因為太久沒來以至於忘記外觀，他一時大意便推開了門，直到看到裡頭一隻隻被開腸剖肚的玩偶朝他衝來，他踉蹌退後卻已經來不及再次跳躍世界，那個男人出現在他眼前，嘴角劃著的弧度與上回見到時如出一轍，令人感到作嘔難耐。

「我要回去了。」

「欸——不留下來過夜嗎？我會煮很辣的晚餐給你的。」

「……」

151再次退後，看到那雙手朝自己伸來，他下意識閉上眼睛，恐懼讓他動彈不得，他等著對方捉住自己，半晌，卻沒感覺到被束縛，睜開眼，只見男人伸手摸了摸他低下的頭。

「好乖、好乖。」

少年怔愣，對方的觸碰依然令他不得行動，全身的肌肉都緊蹦著維持在緊戒姿態，他手裡抓著的本體玩偶也因為他過度的力道而被捏得皺成一團。151不知道父愛為何，對於男人，他相當沒有安全感，卻在對方對自己溫柔時，無法伸出僵硬的雙手將他推開。他曾練習過無數次該怎麼樣逃離，卻始終在真正見面時腦袋空白。

比他嬌小的男人撫摸著他的頭，就像對待任何一隻布玩偶一樣，少年縮了縮身體，感受到那輕柔的碰觸所帶來的感覺，是那樣讓人舒服且自在。

即使是這樣，他還是無法忽視隨之而來的焦慮與害怕。也許是他生來就不知道愛；也許是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去愛。151緊盯著自己的創作者，直到大腦無法負荷過大的焦躁而昏倒前，他都始終看著那位自稱他父親的、愛著他的男人。

或許有一天，他會學到如何去愛他的所愛，與愛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