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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

下等人就像一窩老鼠。

你逮著一隻後頭就是一串,千絲萬縷,錯綜複雜,有時相互為敵,有時相互牟利,看似龐大,但終究是老鼠。


阿圖羅按照吩咐走進五區深處的簡陋公寓,他已經來過幾次,路算挺熟,否則一般人進入這蟻窩般盤根錯節的建築群裡多半找不著方向。
這裡租住的多是站街女郎,整棟樓都瀰漫著菸、酒、潮濕、垃圾和廉價香水的氣味,腳下的地板踩起來有種令人不愉快的沾黏感,牆上也滿是陳年污漬---滲水、嘔吐物、尿還是體液?誰知道那是些什麼東西。

少年走上三樓,輕敲一扇毫不起眼的門,回應的是一道溫和的、令人鼓膜發癢的好聽嗓音:「進來。」

令人意外的是房裡陳設並不似門廊上那樣破爛骯髒,家具陳舊但十分乾淨,昏黃的燈光和牆壁上裝飾用的桃紅色燈串融合成一種情色曖昧的氛圍,味道也比外頭好了許多,或許該歸功於房間中央那台空氣清淨機。
靠窗的貓腳桌上擺著最高級的香檳,紅髮青年好整以暇的輕拈瘦長酒杯。

「老、老大。」阿圖羅小心的開口。這稱呼他是學著法希歐叫的,對方第一次聽見的時候只是眉頭動了一下,不置可否,於是他便大著膽子這麼叫了。

「人找齊了?」狄蘭問,帶著些饜足憊懶的笑意。
難得一向衣裝筆挺的他只穿著件襯衫、還沒紮進褲子裡,明顯相當放鬆的裝扮加上未扣滿的領口露出的痕跡,還有凌亂的床上那個未著片縷仍悠閒抽著菸滑手機的美麗女人...房裡的氣氛溼溼熱熱的,令人喉頭緊繃,手心冒汗。

阿圖羅有點緊張的點點頭。
「可是我們...沒有幹過這麼大的。」

「你們只要把東西帶出來,有人會接手。」狄蘭往一旁馬克杯裡倒了香檳遞給眼神裡充滿不安的少年。「我保證你們都會活著,可以吧。」

「可、可以。」阿圖羅小心的喝了一口馬克杯裡冰涼的飲料,難以形容的曼妙香味,還有獨特的微甜伴隨氣泡在舌尖跳舞,好好喝。
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他仍覺得狄蘭很可怕。雖然多半的時候這位公子哥親切又大方,跟著他有許多好處,玩樂、賭博、錢、藥,還有這杯他一輩子都沒想過的高級香檳。
但狄蘭若翻臉那就完全不同了,那雙碧綠的眸子一旦染上怒意,少年所要承受的折磨都遠比死亡還難受。

是我還不夠好。

某次他漏接了狄蘭的電話,也是在這間房間裡,連續三天被剝奪睡眠的阿圖羅學會了反思,沒有錯,狄蘭願意對自己伸出手,是他的仁慈,自己應當分外珍惜。
只要不惹他生氣,不要拒絕他的要求,做好他交代的事,狄蘭就是個很好的人---不對,他一直都是個很好的人。從狄蘭這裡拿到的資源,夠阿圖羅在皮亞斯底層圈子裡當一個受歡迎的現充仔。

---他喜歡享受同伴艷羨的眼光,他不能沒有狄蘭。

「但是,那個,...他們說要前金...」他捏緊手裡的杯子,酒很好喝,但他很怕這句話說完馬克杯會被一巴掌拍掉。

狄蘭倒沒有生氣,笑了笑,從懷裡掏出一隻錶。
「拿去。」他把手錶塞在阿圖羅胸前口袋裡。「你太年輕,會被瞧不起,找個年紀大點的人去幫你典當。記得別被騙了。這是好東西,除了前金,還夠你們所有人在這玩好幾天,懂嗎。」

「謝謝...」阿圖羅感受著沉甸甸的口袋,那重量讓他的口袋都被拉的變形。想到狄蘭最後一句話,他忍不住看了床上的女人一眼,臉頰發燙,趕緊又喝了幾口香檳壓一壓。
他還不太習慣跟女人廝混,那很快樂,但他總還有點害羞。
他希望自己有天也能跟面前這男人一樣,彷彿做什麼都游刃有餘。

「告訴他們,幹完這票,尾款也不會少。」狄蘭唇角親切的微勾,眼底卻盡是鄙夷。他走到床邊,對阿圖羅招招手。「過來。」

阿圖羅顫顫巍巍的上前,迎面而來的是股溫熱的淡淡香氣,他認得溫軟脂粉香中混和了狄蘭的香水味,半是清新半是濃重,妖嬈的刺激著鼻腔,讓人不自覺的描繪起肌膚交疊的畫面。深色床褥看起來還很新,但明顯留著許多方才歡愛後的痕跡,襯的裹在其中的女人既高貴又浪蕩---最吸引人的那種魅力。

「她是雪琳。」狄蘭端起女人的臉龐,她也隨之望向床邊的少年,她有頭豐盈的烏棕色長髮,標緻的臉蛋,五官立體卻線條柔和,濕潤、鮮紅、飽滿的唇瓣上叼著抽了一半的菸,那雙棕色的眼睛波光瀲灩,慵懶嫵媚,欲拒還迎的勾人。「是這裡最高級的妞。是不是很辣。」

阿圖羅木木的點頭,看著雪琳對自己千嬌百媚的笑了一下,臉頰上露出好好看的酒渦。他緊張的移開視線,眼睛隨即又牢牢的被釘在那對白嫩的奶子上,粉色的乳暈印著圈極為色情的牙印。

她被咬下這個痕跡的時候,會發出什麼聲音?
那裡咬起來是什麼感覺?是什麼味道?
阿圖羅嚥了嚥喉。

「你把事情做好,我讓你睡她。」狄蘭附在少年耳邊,如蛇吐信般誘惑的輕聲道。「她可愛的穴又濕又緊,肏起來 超 級 爽 。」

雪琳嬉笑著摟住恩客的頸子,軟膩的靠在青年頸窩裡,隔空給阿圖羅一個響亮的吻。

還不善長男女之事的少年感覺心跳快的像擂鼓,咚咚咚咚跳的他幾乎要開始發抖。

「回去吧。」任女人開始解開他襯衫的鈕扣,狄蘭抽起她指間沾著唇印的菸塞進阿圖羅嘴裡,又揮了揮手,像是趕開闖進臥房的小寵物。「記得,我只要好消息。」


少年渾身發燙的走出了房間,嘴裡殘留著香檳、菸草和口紅的味道,他忍不住幻想著自己有一天也能那般光鮮體面,喝高級的香檳、抽昂貴的菸草,抱這裡最漂亮的妓女,彷彿抬手是風,翻手是雨,一切都那麼得意。

老舊的牆壁根本檔不住雪琳不斷拔高的嬌喘,跨間幾乎脹痛的硬挺讓阿圖羅實在邁不開步伐,只能齷齪的靠在門板上,就著屋裡淫浪的交媾聲打起手槍,最後射在骯髒牆上,融為了汙穢的一部分。


。。。

兩天後狄納留斯港的倉庫發生了樁天衣無縫的竊案,防盜系統的供電被精準切斷,沒有混戰、沒有衝突,沒有人員傷亡,就這樣靜悄悄的走失了一批珠寶。
被噴漆遮蓋的監視器邊角勉強拍到一群街頭混混滿載離去的模糊身影,卻也只拍到街頭混混,皮亞斯滿地都是的街頭混混。

有人說這是M11要奪回原本就屬於他們的走私品;有人說是卡瓦拉羅出爾反爾,後悔了與黑市的交易反過頭來使了陰招。

而另外一個甚囂塵上的傳聞---前川組那個失蹤的荷官,其貼身攜帶的錶突然出現在當鋪裡。
典當者是個遲暮老頭,根本說不清楚錶是哪裡來的。究竟是誰拿死人的東西來換錢,還是躲藏的荷官拿貼身之物來換一條生路,一隻錶不知道轉了幾手的狀況下,完全沒有頭緒,只有細碎的猜疑越滾越大。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