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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巴的煩惱很快就以遺憾的方式得到解決。
病弱的身體不容許巴對自己胡亂妄為,從前三餐不定時又常熬夜的她如今經已改善不少,也不常喝酒,除了仍然不願運動,健康方面巴都很善待自己,而且在某位醫生不厭其煩的督促下根本不敢忘記吃藥。

然而早起苦手的她不過是隨機性的睡過頭一次,就接二連三把事情越弄越糟。
因為遲到了趕不及吃早餐,又因為空腹吃藥——其實她有乖乖吃點餅幹,但顯然她的身體不接受她折衷的做法——導致胃痛,而又因為肚子不舒服,午飯就更沒胃口了,臨近下班時她已感到特別疲倦,到便利店買了份輕食想把晚飯隨便打發掉,但回到家在吃掉之前,她已知覺矇糊地倒在床上睡著了。

她做了個惡夢,在夢裡她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全身發軟無法動彈,抽離的身體不再聽命,不受掌控,她無助又恐懼地躺死在那,而沒有實體的黑影擋住了所有光線,無機質的陰冷抓住她的腳踝,帶重量的黑影逐步攀登欺上,將她籠罩其中,在被壓迫得肺部無法呼吸的同時她醒了過來,心臟劇跳,冷汗令後背濕了一片,渾身惡寒難受。
她掙扎著想要起床,艱難地撐起身,正要吸一口氣站起來便在下個瞬間眼前一黑跌坐回去,強烈的暈眩感把她帶回床上。

心生不妙的她知道現在必須馬上求助。
她告訴自己要冷靜,用意志力勉強撐住不讓自己昏過去,轉身找手機想要打給醫生,但一想到那位最近讓她困擾不已的Alpha,她頓住猶疑了。

還是叫救護車比較好……?

但她還有餘裕去應付電話的對答嗎…?

還是別想太多打給健屋醫生吧——

這是她最後的想法。



再醒來時,張眼望到是陌生的白色天花,自己已經身處醫院病床上。
不久後負責白雪巴的護士小姐前來查看她的情況,告知她由於貧血昏倒,要打完點滴見過醫生才能出院。

巴問到自己是怎樣來醫院的,護士回了意料之中的答案:「健屋醫生叫救護車送你來的喔。」
所以她最後有打通電話?
插著輸送管的左手無論多少次都看不習慣,總覺得越是看著越覺疼痛,她移開視線找手機,轉頭便看到手機放在病床邊的櫃上,看來是被細心的醫生連著帶來了。
打開手機檢查,果然沒有打通的紀錄呢…。

「白雪さん應該繼續睡的。」
按著手機時,熟悉的聲線突然從頭上傳來,手持病歷文件的醫生已來到床側,從上而下看她,木無表情。

「健屋醫生。」

「感覺怎樣?」
並沒有如平常那般對視後親切微笑,健屋醫生連語氣都很嚴肅。

「…已經好很多了。」
「…貧血加輕微脫水,是怎麼了嗎?」
「那個…有點狀況…早餐沒吃…午餐也…」
話還沒說完,醫生緊閉著唇略為不滿的挑眉就讓巴越說越沒底氣,只好試著換個話題。
「護士小姐說…是健屋醫生送我來的吧,謝謝」
「像往常差不多時間就打給巴さん,但你一直沒接電話…感覺是出事了,所以通知了醫院…」
「嗯…真的很感謝,有健屋醫生在太好了」
「沒什麼…。」
心情不好又有點洩氣的醫生說了聲「好好休息」就走了,奇怪…難道是在生她的氣?
白雪巴沒有多想,這次她聽話地倒回床上休息,那之後沒再見過醫生,護士就讓她出院了。



不明所以地健屋醫生對她的態度再次180度大轉變,再沒有亂傳訊息給她,再沒有在電話裡說無關病況的曖昧的話。



明明健屋醫生沒再做讓她困擾的事,巴卻有不好的預感,不過主動追問『為什麼不找我啊?』也很奇怪,她只好想著下次看診再嘗試試探一下。

過了一星期多,來到預約好覆診的日子,敲門進入掛上『健屋花那 高級醫師當值中』的房間,正想著健屋醫生今天也如常的可愛,醫生便向她微笑著道安,而那個似笑非笑的牽強笑容比上次違和感更重。

醫生看向她的次數也顯注地減少,不如說,醫生一直在迴避與她對視。

完成檢查後,以前都會跟她閒聊幾句的健屋醫生只是沉默地低頭看著桌上的病歷。

這是示意讓她離開嗎…?

…但是她還沒搞明白健屋醫生對她的態度是怎麼回事…就算是對上次不謹慎的她生氣也該消氣了吧?
之前看起來調皮靈動的吊眼,此刻卻像生人勿近的惡貓……
想要問清楚,想讓醫生像以前那樣開懷笑著時露出她喜歡的八重齒。

但是,但是。

說到底,白雪巴也不過是健屋醫生主治的病患之一…還是別問打破距離感的問題了吧。



「那我就先出去了。」

「還有一件事。」

「是?」

正要站起的動作戛然而止,重新坐好,面前輕吸一口氣的醫生繼續說。



「我已經申請好幫白雪さん換新的主診了。」



「誒?」什麼情況?

「請你放心,那位是我的大前輩,經驗學識都比我強很多,絕對沒問題的」

「等等……」

「用這種方式告知你真的很抱歉…不過…」

醫生終於轉身看向巴,但視線相觸的一剎又立馬移開,她低沉微弱的嗓音裡滿是懊惱與沮喪。

「那個…我還是直說吧。我想白雪さん也知道…我、在追求你的事」

「…呃、唔。」

「本來覺得公私分明就沒問題…不…其實只是我太任性…又考慮不周,才會造成上次的危險。」

「沒有這回事。那次是我自己沒注意身體,又沒及時通知,是我不好。」


「沒有及時通知是因為顧忌到健屋對你的態度吧…」
——啊…說中了…


「上次的事…我真的很慚愧,萬一真的發生了什麼,真的很抱歉…作為你的主診如此失職,對不起。」

愧疚得抖著聲線的醫生捏緊了拳頭。
巴的心頓時空了個大洞,不知所措得同樣抖著聲試圖挽回。

如果不說點什麼,醫生就會不要她這個病人了。

「醫生…不是這樣的、我,不希望換掉你」

然而心意已決的對方只是輕蹙眉心,弱弱的一笑。

「謝謝,但是交接都安排好了,今天就是最後,我等等就介紹島田前輩給你,他快到了」

「不,健屋醫生……」
無視她的叫喚,低聳著頭的醫生站起越過仍然乾坐在那的巴,準備離開。

一直被逃避對視,就連道歉也不敢看著巴的雙眼說,作為病人被醫生放棄的憤怒,以及巨大的堵塞上喉嚨的私人情緒,令白雪巴語氣過重地開口斥責。

「這算什麼…健屋醫生為什麼不看著人說話呢。」

手扶在門邊的醫生終於如她所願地抬起臉,沒有被巴的怒意動搖,她苦澀地維持勉強的笑臉,眼神寫了放棄。



「所以不是已經說了嗎…健屋沒資格擔當白雪さん的主診……因為、……



——喜歡上了。




擅自利用了這個比起告白更接近於道別的詞語。
把健屋醫生痛苦對她低哼出的『喜歡』扭曲了意思,用在這種污穢的場合,幻想它近在耳邊響起,在腦中反覆回放。

「醫生……醫生…。」


發情期令白雪巴難受又無奈地軟攤在床。

頭一兩天總是頭腦漲熱思考糊作一團,失去自控能力的她只能順應本能不斷撫慰自己,蹍轉扭動把床單弄得亂七八糟,第三四天會稍有改善,能夠抑止住發情的行為,但身體仍會處於虛弱無力又高溫的狀態,直至慢慢退燒宣告發情期的結束,這是所有Ω必經的煎熬,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抱怨。

「醫生…唔嗯……」

但是這大概是大腦自作主張幫她安排的獎勵機制吧…字面意義上失去了理智,任憑情慾驅使的巴,會無可避免又無法自制地為這難熬又單調的” 重覆工作”增添情趣…讓磨人的過程更令人享受一點,快樂一點。

『我不是這樣想的、我沒有這個意思……。』
零碎得一吹即散的理性仍在試圖狡辯,嘴上卻一直喊著同一個人的名字。

——不。她喊的甚至不是名字,是應當予以尊重的稱謂。
藉此喚起越軌背德的快感,想象身為醫生又是α的對方欺壓到Ω的她的身上,對她盡情擺布佔有。

明明不是這種性格,明明倔強的白雪巴在人前總是不甘示弱,但僅僅因為第二性的關係,進入發情期就變得不像自己,只能不堪入目地把性欲以最醜陋的姿態坦露,這時的她甚至沒有感到羞恥的閒暇。

蜷縮著身,巴努力把腦海裡有關健屋醫生的記憶全都搜刮出來,並且惡劣地以此製造失實的情慾景象。

健屋醫生那時帶著歉意皺眉的表情,直呼名字時動聽上揚的聲調,還有那身晚裝襯托出線條有致的身材…。
Ω一邊腦內模擬著α如何填滿和給予空洞又欠缺的自己,一邊把濕透的兩指推得更深。

空出的手指點上燙熱的嘴唇,曾經不屑一顧的回憶,現在她拼命把它打撈出來。

在車裡健屋醫生如何情不自禁地按上她雙肩,稍微強硬的接吻。





大概有三個月沒跟健屋醫生說上話了。

換成島田主任後真正能見到主診的時間大幅減少,鎖碎事都是由護士對她交代的,也被通知每天量血後有異樣才自行主動聯絡院方。

『果然是這樣啊,之前就覺得很奇怪了。』
探熱量血抽血這些自不用說,每天紀錄病況這些雜務怎麼想都不會是重要的醫生自己親自做的事。
這不是島田主任不專業,而是現在這樣才算正常情況。

健屋醫生真是個職權亂用的大笨蛋。

唯一一次能見到醫生久一點是半個月前研究小組的會診:島田主任、兩名高級醫師、負責她的護士長和她本人打過招呼後坐進小型會議室裡。

當時的健屋醫生雖然維持著一本正經的舉措,見到巴時卻可笑地眼神閃縮,手指毫不沉著地轉著筆,又毫不俐落地一直失敗。

『咳唔,健屋醫生,先放下筆』
島田主任提醒後,健屋醫生尷尬地把手放到桌下。
『呃…抱歉。』

『——那麼先簡單說明下現在的進度吧,健屋醫生。』

『是。』
健屋醫生視線上移瞧了巴一眼,接著換上沉穩公式的腔調展開說明,進入工作模式。
『白雪巴さん罹患的是多發於Omega近似白血病的新型血病…但並不能歸類為血癌…——』

作為會議的主角,巴卻是在場最狀況外的人,對健屋醫生說明的內容似懂非懂,她只覺得終於聽見太久沒聽過的聲音,讓她非常想念又動容,而她也不知道自己直勾勾的視線對正在說明著的健屋醫生來說太過直接了當了。

『直至現今白雪さん的病歷紀錄裡都沒有血球細胞異常或增長的情況…也沒預見任何以後會異變的癥兆,但是Ω特有的激素一直打亂血液中各細胞的平衡——』

完全走神的巴思考已經跑到 “這麼認真念出完全聽不懂的專有名詞好性感啊……” 的暴走狀態。
下一刻她突兀地敲了兩下自己的額角,邊責備不分場合的自己邊撇開視線。

『上次骨髓檢查結果怎樣了?』

作為病人能說的不多,聽得懂的也不多,聽完扼要的說明,被問過一些簡單的狀況問題後,短短20分鐘白雪巴就被請出去了。

說著失陪轉身離開前她看了健屋醫生最後一眼,而認真和組員討論中的醫生再沒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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