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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春天來的晚,負面情緒也因為季節變換累積起來在變化多端的五月爆發,詛咒與百花齊放。 「傑怎麼了嗎?」這樣沒大沒小的口吻也只有那個人了,「看起來怪沒精神的,是在想什麼危險的事情嗎?」 「悟,不是說了至少要加上『老師』嗎?」闔上教科書,夏油不慍不火地看向五條。 「傑就是傑,不是嗎?」 真是有理也說不清,夏油嘆了一口氣,「你來的剛好,有任務要交給你,嚴格來說是指名要我們兩個去做。」他招招手讓五條坐下來,五條便坐在他前面的桌子上。由上而下看著夏油,他喜歡這個角度和視線差,夏油為了維持為人師表的形象念過幾次但五條不打算改,也就沒輒了,並採取忽視的策略。 「誒,真大牌呢。」從口袋裡拿出顆糖,打開包裝不以為意的樣子。 你也不妨多讓。夏油笑了笑,「這個任務對你來說有些太早了,但天元大人親自點名我們。」 聞此,五條鮮少的正經起來,收起玩笑的態度。 「任務有二,祓除詛咒並解救受到詛咒的少女。」 「這不就跟一般的任務一樣嗎?」 「受到詛咒的少女是星漿體,天元大人初期化的適合者。」 「星漿體?」五條歪著腦袋問,不像在裝傻,夏油只好幫他補課。 幾天後他們搭車前往星漿體的所在的別墅。 「傑,你在看什麼?」五條逕自抽走夏油手中的書,他們正搭車前往少女的住所,因為身分特殊而被藏匿在鄉下,一不小心便染上古怪的詛咒。 「沒什麼,當地的傳說故事而已。」 男子和女子就殉情跳崖,在他們跳崖的地方生長了一棵開著紫花的藤樹。 五條大致瀏覽了故事內容,「真是無聊的故事。」 「你一定也不懂《羅密歐與茱麗葉》有趣在哪裡。」 「那一點都不重要。」 「還是說悟小朋友無法接受最後是悲劇的羅曼史。」 「才不是!不、最後跟喜歡的人在一起不是很好嗎?」 「很好啊。」 突如其來的溫柔與贊同讓五條原本想反駁的話梗在喉間,撇了撇嘴就不說話了。 「累的話就閉眼休息吧,路途還長呢。」夏油輕聲說道,五條便靠在他肩上也不是想睡覺,抓著對方的手指妨礙他做其他事情。 03 少女躺在床上宛如沉睡一般,他確實也陷入長眠好一陣子,除了緩慢的呼吸與微弱的心跳外,沒有其他〝活著〞的跡象。跟睡美人似的。要是這麼一直醒不來也不是沒有問題,五百年一次天元與星漿體同化的儀式即將在十天後舉行,再不有所作為將導致同化失敗,最糟的情況便是天元大人變成人類的敵人。 經過種種調查、檢測與分析,終於找到罪魁禍首──咒靈寄生在他身上,彼此進退消長達到奇蹟的平衡。 當五條靠近想用咒力強行逼出咒靈時被強硬的彈開來,「用活動力為代價換取保障自己不被破壞。」他可以理解為什麼指名自己與夏油了,「我們得想個法子讓咒靈出來。」 「咒靈的本體尚不明確。我覺得再重新調查理子開始沉睡那天前後發生的事情。」夏油要五條不要太衝動,畢竟還要確保星漿體的生命安全。 「理子?是星漿體的名字嗎?」 「對。」夏油揉揉眉間,看來這小子連報告封面都沒有翻閱,「他現在才初中二年級,等她醒來之後你得對她溫柔些,至少自稱改一下比較禮貌。」 「蛤?為什麼?」 「理子年紀比較小,這樣才不會嚇到他。」 「才不要!」 五條說要四處看看便消失了,於是夏油便獨自向照顧理子的人打探消息,一一詢問後,跟報告內容相去不遠。沒有額外的收穫。 「黑井美里小姐,對吧。」夏油禮貌地詢問,確認身分。 眼前沉穩而憔悴的女性點了點頭,他是理子貼身侍女,也是照顧者中與理子最親密、感情最好的人。 「理子小姐已經沉睡了一個多月了。」跟其他照顧者不同,黑井是真誠地在為「天內理子」這名少女擔憂,「他昏倒那天就跟平常一樣,用過早膳後便到書房看書,因為被告知即將與天元大人同化,所以情緒一直很低落。也沒有很專心在書上,時不時看向外頭。」 「理子不能出門嗎?」 「是,他很嚮往外面的世界,但小時候他的父母車禍身亡,又因為他是星漿體,曾經被誘拐過好幾次,同化日子將近,基本上是禁止理子外出的。」黑井是名坐姿端正的成熟女性,將黑髮束起一絲不苟的髻,因睡不好而明顯的黑眼圈看起來十分嚴厲,夏油注意到她不自覺的握緊拳頭導致指甲戳進掌心,硬是掐出血絲來,看來除了擔心還有許多懊惱與自責的心情。 「他一定很鬱悶吧。」夏油盡可能的像是在聊天一樣詢問黑井關於理子的事情。目前都跟報告內容差不多,「事發前幾天真的沒有異常嗎,請再多回想看看,有沒有什麼事情是報告沒有紀錄的。無論多微小都可以。」 「有件事情雖然有大致提過但事後沒有被記錄到報告之中。」 「願聞其詳。」 「理子大人在國小還有到一般的國小就讀,那時候也不是住在深山裡,因為在國小快畢業的時候被天元的宗教組織在路邊被擄走,剛上初中的時候也遇到殺手暗殺,過程中搬了好幾次居所,雖然天元大人希望是以理子小姐的意願為重,但大部分服侍理子小姐的人都認為外界太危險了,理子知道後也願意退學,讓家教來教書,也是那之後搬到現在這裡。」 「聽起來你們之中有人把理子妹妹的情報洩漏出去。」 「是的,那時候肅清了一些叛徒。」黑井臉上閃過凶狠的表情,「讓理子大人陷入危險的人一個也不放過,絕不可原諒。」 「黑井小姐,真的很喜歡理子妹妹呢。」 「這是當然的,理子大人十分親切可愛又替人著想,他的純真與溫柔讓人想一直守護在他身邊!咳、抱歉有些激動了。」黑井激動的說了起來,又不好意思地看向一旁,夏油從報告中便能感覺得出來眼前的照顧者對天內理子有超出職務的感情存在。 「不用介意,說起來關於你提到的『沒有被記錄到報告裡的事情』是什麼呢?」 「理子大人現在還是很憧憬外面的生活。還有,對戀愛之類的事情很有興趣。」 這段話倒是出乎夏油的預料之外,也不奇怪為何當初調查會被省略,完全是父母擔心孩子早戀的模樣。 「難不成有對象了?」 「感覺是有……但是沒有注意到理子大人與誰特別親近。」 「可能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夏油意有所指地看向黑井,但對方完全沒有被提點到。 接近日落的時候五條回到宅邸,「不愧是星漿體居住的地方,周圍乾淨的不像是現實。」五條向夏油大致說了周圍的情形,「什麼都沒有留下。」除了沉睡的少女身邊以外的地方都沒有留下殘穢,這只說明了這隻咒靈很早就潛伏在屋子裡,或是標記在少女身上,等待術式發動的時機。 五條推測了幾個方向,「尚不清楚詛咒的真身,變數很多。」 「咒靈不太可能潛伏在周圍不被發現。」夏油對星漿體的警備還是信賴的。 「我有個疑問。」五條伸手蓋住夏油手中的文件打斷他的分析,「為什麼都是以詛咒是針對星漿體為前提,難道不應該以『天內理子』這個受到詛咒而沉睡的少女接觸了什麼而觸發詛咒。」 後者停頓片刻,說道:「確實,這一直是調查的盲點,我們太執著於這個詛咒是為了妨礙星漿體與天元同化為前提。做得好,悟。」夏油習慣性的揉了揉戴著耳釘的耳垂表示在思考事情,「我們再把理子身邊的物品檢查一遍吧。」 「不要,麻煩。」 「悟。」這點小心思躲不過夏油的雙眼。 儘管五條看起來很不情願,但是在夏油的凝視下認輸,點了點頭,「我不覺得會找到什麼。」 黑井帶他們到理子的臥房,打開房門映入眼簾的是充滿少女氣息的房間,有紗簾的床,床上擺滿布偶或是星星與蕾絲花紋的壁紙,將房間主人的喜好表露無遺。五條露出生理不適的表情。即便理子不在這裡,房間依然精心維持原來的模樣。 夏油拍拍他後腦勺要他表情收斂一點,轉頭對黑井說:「真是用心的布置呢,是黑井小姐和理子妹妹一起設計的嗎?」 黑井眼睛一亮,開始說起這間房間的歷史,五條翻了白眼,決定拋下他們逕自在裡面尋找可疑的蹤跡。 由於六眼和自身天賦異稟的緣故,五條對於咒力多寡的感知很差,會出事的遲鈍;但是對於咒力的感知就比一般咒術師敏銳,他在房間逛來逛去,時而把玩櫥櫃上的小擺件,時而拿起床上的布偶揉來揉去,最後,在書櫃前停了下來。 「有了。」微弱的咒力隱藏在舊書裡,像是在乾草堆裡放一塊石頭,是異物但又不會失去協調,被五條強硬的分離出來。 是一枚書籤。紙漿未凝固前嵌入乾燥的紫藤花的手工書籤,沒有特別調色所以紙面泛黃,質感粗糙。背面落款購買店家的商標。五條記得來的路上沿街看到不少攤販店面都有賣這種文創商品當作當地的特色。 「當所有人都賣一樣的東西的時候又有什麼特別的。」當時五條給了十分苛刻的評價。 書籤上的咒力像是攀附巨樹的藤蔓垂下的枝條圍成陰影,形成獨特的領域空間,雖然稀少卻深根固柢。 五條將書籤拿到黑井面前詢問對此有無印象。 「這是理子剛搬來的時候我買給她的。」黑井說,「紫藤押花書籤是這裡的特產之一,這附近長有許多野生的紫藤,後來一般家庭也會種在家裡,每當花盛開的時候就會吸引遊客前來。理子到的時候是花期,街上有攤販,周圍很熱鬧,獲得允許後我帶著她在周圍繞繞,放鬆心情。」 黑井拿著書籤沉浸在美好的回憶中,旁若無人。 「書籤有古怪?」夏油不打斷黑井的分神,靠近五條的耳邊小聲地問,他只看到書籤上有些微咒力的殘穢。沒有五條感受的清晰。 04 時間往回推到幾個小時前,窗駕駛著轎車到目的地前先在附近鬧區的街道上讓夏油和五條兩人休息一會兒,還有一小段路才為抵達。 「好荒涼的地方……」五條將喝光的甜膩咖啡罐裝飲料壓成球,拋進垃圾桶裡。 「今年春天來的晚,花還開著呢。」沿街三兩個攤販賣著當地周邊,「竟然還有殉情谷當作觀光勝地。」盡是會生成詛咒循環的行為。 「所以我們現在算是在約會嗎!」五條興奮地看向夏油,休息日要找傑單獨出門可不容易。 「任務的時候專心。」夏油習慣性地用罐裝咖啡輕輕敲五條的額頭,悟總是讓他靜不下心來。 他們沿著商店街往上走,夏油偶爾停下來欣賞攤販所賣的小物,大同小異的商品看得五條甚是無趣。 「當所有人都賣一樣的東西的時候又有什麼特別的。」五條隨手拿起書籤端詳,有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知道是沾染上人心的慾望還是本身帶有詛咒。 「但也只有這裡有啊。不知道家入會不會喜歡。」 「還不如送他紫藤花下死的屍體。」 「哈,也是。」 街道的盡頭是一個小公園,窗就在前面等他們。 「傑,誒,這次任務順利結束的話,我們就一起去約會吧!」眼看不算是約會的約會就要結束了,五條拉著夏油的衣角問。 「悟。」 「就算傑不答應我也會好好幹的,你要是答應我會更有幹勁,好嗎,我已經有所成長了!」每次兩人出任務,五條都會問夏油任務結束後能不能約會,夏油剛開始會直接拒絕,五條因此鬧了幾次脾氣,有一次嚴重的讓任務失敗還害得硝子因此受傷,夏油狠狠的訓斥了五條一頓,說道不懂得事情輕重緩急的屁孩沒有資格跟大人談戀愛。只要不順心就擺爛,這種行為就叫做威脅,情緒勒索,如果想跟人平起平坐交往,先想想怎麼樣不會讓別人感到困擾。 五條暗自思考了這件事好久,儘管沒有得出什麼結論,感受得到夏油的憤怒,也好好的跟硝子道歉,被嫌棄噁心之後,五條覺得自己已經是成熟的大人了! 「等任務結束後再跟你說。」夏油喝完咖啡,「回車上吧,窗在等了。」 「大人真是討厭。」 05 五條偶爾會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記憶被美化許多。 「初次見面,從今天開始就是你們這一年的導師,我的名字是……」 眼前白髮帶著墨鏡含著棒棒糖的少年打斷了教師的話,指著他的鼻子說道:「真是奇怪的劉海。」十分沒有禮貌。墨鏡下如冰藍色鑽石一樣炫麗的雙眼,那就是引起咒術界騷動的六眼,擔任教師一陣子的夏油傑並不會被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刺激到,「我的名字是夏油傑。請多指教。」 今年只有兩個學生,五條家的神子與擁有罕見反轉術式的少女,真是棘手呢。當然在他們入學前,全體教職人員都知悉他們的身分背景,也經過多次沙盤推演要怎麼帶這兩個學生。 「首先你們先互相認識吧。」緊接著是一陣沉默,「家入同學?」夏油照著學號叫了新生的名字。 「家入硝子。」 「你都已經知道我們的名字了,這種自我介紹有什麼意義呢?」五條悟問。 「這是為了讓你們認識彼此。」 「真是無趣,不過就是用來騙小孩的手段。」 無理取鬧更像是小孩子,「這位是五條悟同學,之後你們就是同班同學,互相照應好好相處吧。」夏油伸手揉了揉五條的白色頭髮,有種哄大型犬的感覺,後者身體一僵,全身竄過電流似的。 五條悟,十六歲,對高中的班導一見鍾情了。 一下課便興致勃勃地去告白。被夏油直球拒絕。 「這是新的惡作劇嗎?」夏油用點名簿拍了拍他的頭,完全沒有被當一回事,後來五條獲得硝子的安慰巧克力香煙條。 06 在五條悟心裡,夏油總是口是心非、言不由衷──像極了傳說口嫌體正直的「傲嬌」,雖然夏油表面看起來不傲也不嬌,相處後會發現他挺傲慢的,這樣的傲慢帶有被世俗洗滌的滄桑感,成熟裡又帶些叛逆,還有似笑非笑的微笑……只要看著他笑容靈魂就會為之一顫,心跳加速又口乾舌燥。 他偶爾會有夏油在敷衍自己的感覺,大多時候很重視自己,給完鞭子之後又塞顆糖,想埋怨又怨不起來。 就如同現在的心情。五條望著夏油心想。 身為唯一且獨一無二的咒靈操術師,夏油對於咒靈特別敏銳。這次可說是巧合,不過是打聽了當地的傳說便正中紅心。窗在調查的時候正是漏掉了星漿體原本也只是個普通的少女這件事。要不是五條的話夏油也沒發覺盲點。一切水到渠成。 根據咒術師內部資料所記載:特級咒靈──紫袖。 在平安年間被記錄,是古怪的咒靈。誘使兩人相愛,進而引導他們殉情,若是一方反悔,紫袖便會咒殺倖存者與其相關的人,反之,若兩人一同殉情,紫袖便只會咒殺兩人。 咒術:殉花葬道 被術式標記的人會輕易地與某日陷入熱戀,咒術會侵蝕宿主的靈魂而不容易被察覺,術式也會通過宿主感染其戀人,也會侵蝕其靈魂,直到兩人相約殉情。 這便是當地殉情傳說的真相。 由於理子是星漿體,紫袖的咒力無法侵蝕他以至於讓他陷入昏迷。 「黑井小姐,你被詛咒了。」五條此話一出,從黑井的眉間吐出一束黑色的蝶型花,花下長出黑色的細藤沿著體內的經絡纏繞他的身體與靈魂。 解咒的方法並不難,先是要察覺自己被詛咒了,標的便會浮現,只要將詛咒用咒力從靈魂裡連根拔起,解咒就算完成了。 花依藤,藤生花,彼此不能獨自存活,象徵殉情的愛侶,生死相依,爲情而生,為愛而亡。 「再來就是讓紫袖完全現形。」五條伸展四肢,熱身完畢,「傑你一開始就知道了,對吧。」 「誰知道呢。」夏油雙手一攤以示清白。五條氣得抓住藤蔓狀的詛咒,標的輕易的被術式破壞,從宿主身上剝離。 張開的手正好接住癱軟昏過去的黑井。 07 「早安,睡美人。」 天內理子睜開眼的時候還有些朦朧,頭上的光炫目無法好好對焦。身旁有陌生的人也有黑井,黑井正握著自己的手。 「黑井,你怎麼哭了?」 「小姐、你終於醒了……對不起,都是我害得……」黑井的夾著哭腔的話語斷斷續續,理子迷茫的抬頭看向兩個陌生的男人。 「理子妹妹,你好,我跟悟是咒術高專派來保護你的人,我是夏油傑,事出突然……」夏油一貫溫和的口吻解釋來龍去脈,並淡化黑井詛咒了理子這件事情。 「我詛咒了黑井嗎?」理子聽完解釋仍然一片混亂,「我喜歡黑井這件事情變成詛咒了嗎?是這樣嗎?」 「你相信什麼,事實就是什麼。」五條不耐煩地回答。 「悟,注意你的語氣。」 「不是理子大人的錯,是我的愚蠢造成的!」黑井和理子抱在一起哭。五條在這樣的氛圍裡不是很自在,撓撓臉頰走到夏油身邊。 「事情還沒結束吧。」夏油靠在五條耳邊小聲地說。五條點點頭,兩人安靜地離開房間到走廊上。 「咒靈本體還沒有出現。」夏油雙手抱胸靠著牆說,「所以事情還沒結束。」 「有可能再度被標記。」 「我有個辦法。」夏油習慣性的撫上五條的臉頰。 08 是夜,夏油指示窗帶他和五條到附近的殉情谷。窗在原地待命,兩人就沿著石階走進山裡。 原本是陰森的自殺聖地被淒美的愛情故事包裝成網美打卡的觀光勝地。 白熾燈打在廣場周圍,斷垣上攀緣著紫色的瀑布,隨著夜風搖擺,竹與木棍架起粗重的莖,使紫色的花整齊的披垂下來,築起仙境。 五月的夜裡退去白晝的酷熱,涼風迎面吹拂,夏油靠在近懸崖的圍欄上,突然想來一根菸,自從擔任教師後,他就很少抽菸了,房間裡還有幾盒沒有拆開的香菸,隨著充實忙碌的生活被遺忘在櫃子角落。 五條看上去有些困惑,但是他泛紅的雙頰出賣了內心。 「悟,過來。」 五條正準備往前踏出一步,卻停了下來,瞇起藏在墨鏡底下的六眼,語氣肯定,「你被標記了。」 五條想追問什麼時候?在哪裡?怎麼被標記的? 「悟,我們一起死吧。」夏油的一句話堵住五條所有想問出口的話。 「好啊!」 「你──你、你們膽敢──敢愚愚愚愚愚愚弄──弄本宮宮宮宮宮!」 特級咒靈紫袖完全顯現。 夏油將身上的書本拋向紫袖。書被憤怒的咒力燒毀成灰。 「只要相信傳說就會被標記。但是我不信神也不信鬼。只相信詛咒。」他嘲諷地笑了出來,咒術師除了自己也就只能相信詛咒與詛咒為伍了。 紫袖撲向兩人,「這麼熱情我可敬謝不敏啊!」悟作勢要放出術式。 「悟,交給你了,完成任務後,我們就去約會吧。」 「太棒了!我覺得我現在無所不能!」 09 夏油自然是明白五條的心意,他也曾經深入的思考自己對五條的想法,是師生情誼?是愛戀?是喜歡?是迷戀?還是不知從何而起的一往情深。最後他接受了這份感情;要不是五條是個拿不清距離的小鬼,夏油會深覺得自己是藉教師職務性騷擾學生的混蛋而陷入自我厭惡的迴圈。他感受的到那悸動,在初次見面的時候,不自覺的將手伸向對方,稍不注意就會想把人抓進懷中。 理性與道德感阻止本我的衝動。 或許是自己年紀稍長,想得多且遠,夏油總覺得五條無所畏懼、一往無前的模樣迷人又危險,為了這段感情,他得將五條引導到好的方向。為了五條也為了自己。 10 特級咒靈碎成紫色的花瓣隨著咒力消散。五條回頭看向夏油活像是想要被稱讚的白色大型犬,雙眼發亮的。 「悟。」 「在。」 「知道嗎?我也一直注視著你,我想我們的心意是相同的。」只是因為身為大人有許多愚蠢又多於的顧慮,而躑躅不前,「聽好了,悟,我……」告白還沒說出口,五條直接用行動回答,抱住朝思暮想的男人,沒有吻過誰的大少爺用力吸吮著對方的雙唇,吻到兩人都喘不過氣來。 夏油很喜歡墨鏡下那雙在有星河的藍色大眼,還有因缺氧而泛紅的雙頰。 「我不是在作夢吧。」說著,五條吻上夏油的臉頰,連著劉海。 「是夢的話還是快點醒來比較好。」夏油回吻了他的額頭,「最後來有事情要處理。對吧?」 他們十指緊扣著回到別墅。夜已深。 理子和黑井的情緒看來已經平復下來,現在正在用餐,也有準備他們兩個份。 「理子妹妹知道自己即將與天元大人同化的命運嗎?」 「當然,從出生開始,所有人都說我是星漿體,跟別人不一樣,所有人也盡可能讓我避開危險,為了這一刻而活到現在。」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我原本以為就算為了同化而與大家分開也不會有問題,因為不管有多麼難受,總有一天,悲傷和寂寞都會消失。」說著同時,眼淚從眼眶滑落臉頰,情緒潰堤,「可是、可是我……果然還是想跟大家一起去更多地方,看各式各樣的東西!…想要再待久一點!」 「想跟黑井再相處久一點!」最後的話語幾乎是用盡全身的力氣喊了出來,一旁的黑井也偷偷的拭淚。 「這樣的話,就不同化吧。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們來處理。」即便與世界為敵,有他在身旁也無所畏懼。不知是被感染了衝動,或是沉睡在體內的理想主義睜開眼,夏油露出少見真誠的微笑,「總是會有辦法的。」 11 「悟,別玩我的手指了。」夏油想抽走卻被五條緊抓著不放。 「同化真的好嗎?就算詛咒解除了也沒有時間跟身邊的人好好道別吧。」五條騷擾著夏油的掌心,有些心不在焉。 「真稀奇,悟竟然會關心起其他人來。」夏油硬是將手抽走,被抓得有些疼,他搓揉著發紅的地方,「你想怎麼做?」 「如果不想同化就不同化唄。」五條輕巧地說出驚世駭俗的發言,這可是會引起戰爭的話啊。 「或許會跟天元大人開戰也無所謂嗎?」 「傑會站在我這邊吧,只要我們在一起就是最強的。」 最強二字敲響了心弦,夏油為之一怔,五條筆直地注視著自己,窺探自己的靈魂,他理所當然地將他們劃分在一起,命運的共同體,比糾纏的紅線更緊密,他極度渴望擁有自己的一切,為此粉身碎骨在所不惜。太熾熱的情感是高懸在天頂的太陽也是燎原的烈焰,將〝一切〞焚燒殆盡。〝一切〞包括彼此和彼此的怒喜思悲恐;理性與衝動,在化成灰後重生。 五條見夏油沒回話,覺得奇怪,伸手戳了戳他的眉心,皺眉的壞習慣,打算再戳一下的時候被夏油抓個正著。 就要瞞不住了。 「聽好了,悟。」夏油要五條正經聽著,「這次任務沒有表面上那樣簡單。不單單只是祓除詛咒而已,重要的是要解救少女。」 「這種任務聽起來就很麻煩。」 「所以才要我們去做啊。」 12 任務結束後,五條和夏油回到咒術高專,五條大肆宣揚要跟夏油約會的事情,引起的騷動稍稍打壓了星漿體失蹤的消息。 不過後來有人告訴夏油天元大人平靜下來了。雖然沒有人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至少目前天元還是站在守護人類的立場。 至於後來,夏油不小心被五條吃掉了,就是另外一段故事了。 紫藤花謝了,來年會有再開的時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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