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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迷惘者


  那若亞跟在炎良身後。他們離開洞窟後,渾身浴血的炎良只是回頭焚燒掉洞窟內的殘骸,接著便逕自往回走,一路上沉默不語。炎良現在的情況,明眼人都能看出不對勁,那若亞也沒敢多問,他一邊走一邊警戒四周,沒發現襲擊者,反倒注意到這片林子裡似乎有不少珍貴藥材。
  他的心思胡亂飄著,直到看見亞勒的大門進入視線的範圍內。炎良的步伐一直維持著不快不慢的速度,此時更是一點也沒有猶豫地直直向前。

  那恩就站在大門前約五尺處,雙手環胸,眼帶笑意地看著他們。
  「炎良。」
  聽見他的話,炎良終於稍微有了反應,抬起頭來。

  「妳把自己弄成這樣,還想直接進亞勒?」那恩絲毫沒有被炎良的氣息震懾,走向炎良。「妳嚇到孩子們的話我可是會找妳算帳的。」
  「……你知道我現在有多想殺人嗎?」
  「請便,還有幾個背棄者的巢他們還沒轉移,歡迎妳去大殺特殺。」那恩不甚在意地聳聳肩,卻是一把抓住炎良的右手腕,壓低音量:「緊急情況,妳的通訊儀沒接通,快跟我來。」
  那恩又看向一旁的那若亞:「你也來。」
  沒等那若亞應聲,他接著手一抬,他們腳下出現一個泛著光的魔法陣。耀眼的光芒一閃,傳送陣瞬息間將他們轉移。

  他們在一個房間內落地。
  那若亞還在適應突然的空間轉移帶來的暈眩,那恩隨手掏出一塊畫著魔法陣的布塞進他懷中:「基礎的傳送法陣,你自己找時間研究研究。」

  等到暈眩結束,那若亞從和他房間相似的構造判斷出這裡應該是泉水二樓另一間房,房內除了一張單人床和床頭櫃、一張小方桌和兩張木椅、和他房間類似的衣櫃一個之外就沒有什麼多餘的物件。床和床頭櫃間立著三把黑鞘的長刀,和炎良今次帶出去的那把是一個樣的。

  接著他只見那恩把炎良往浴間推,碰地關上門。

  「──你他媽這是冰水!」
  幾秒後浴間傳來水聲、炎良高分貝的尖叫和物品落地的乒乓作響。那若亞還沒來的及思考諸如這裡就是炎良的房間沒錯吧、浴間裡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慘案這樣子真的對嗎,那恩就將浴間門拉開一個小縫:「那若亞,衣櫃裡找一套衣服給我。應該也有浴巾。然後你……嗯,大概可以先回避一下?」

  接著又是一陣乒乒乓乓,還夾帶著大量的水聲。一直到那若亞打著顫將衣物遞給那恩時炎良的怒罵都沒有停止。
  他突然背脊發涼,憂心自己會不會等等就被滅口。



  「冷靜了?那就好談話了。」
  把自己身上的水漬清掉,那恩無視坐在床上裹著被子,眼神如果可以殺人絕對已經將他殺個千百遍的炎良自顧自說著。

  「瑟奇洛亞的使者被殺了。」他拉開椅子坐下,看著炎良:「看妳的樣子,這次清掃的巢和這事有關?」
  炎良沉默著,半晌後開口:「他們拿到了公會才有的情報。」
  「妳是指……」那恩沉吟片刻:「妳的身分那些事?」
  炎良的沉默算是默認了那恩所問。她掌心捧著一團火焰,厭惡冰冷的她正在努力讓被冷水沖過的身軀回暖。

  「關於六月噩夢的那些事……不過也不完整。」炎良與那恩互瞪著,開口:「一些妄想的臆測也錯誤百出,但他們拿到了奧羅菈的情報──雖然不知道是只看到皮毛還是更深入的──還有,他們真的殺了老頭子的使者?」
  那恩拿出那若亞離開前交給他的信晃了晃。那若亞表示是在他和炎良清理背棄者巢穴時撿的。炎良看見眼熟的信封,神色一凜。
  「我們清掉的背棄者,殺了老頭子的使者,搶了這封信?」
  「看樣子是的。」那恩揮著蠟封已經被開啟的信件:「妳自己看看上面寫什麼吧,畢竟信封上也寫著妳的名字。」

  信封上是花俏的書寫體,黑色的墨字有些暈開。
  奧羅菈。

  炎良面無表情地抽出信紙,算算時間,瑟奇洛亞固定差人來信也差不多是這個時間點,只不過這次給背棄者中途攔截了。將信件內容掃了一遍,她將有些皺褶的信紙翻到空白的背面,咬破指尖在信紙上畫出一個簡易的符號。
  這紙像是吸收掉她的血,以血繪出的符號漸漸收進紙中成為一點,接著又自深紅的點開始向外在白紙上蔓延出複雜的紋路。那恩湊近仔細一看,發現那是一個隱藏的法陣。

  「瑟奇洛亞的手筆總是很令人意外。」他感嘆。
  「老頭子的花樣。」炎良翻了個白眼,認出法陣的作用,開口說明:「通訊陣。啟動媒介是我。」

  那恩拿起那張顯現出法陣的信紙端詳。通訊陣,還是用在這種長距離通訊上,繪製所需的耗材和魔力是十分可觀的。他是有看出這封信從信封到信紙都有透出些微的魔力,但沒想到對方除了繪製,還能把這麼龐大的魔力細緻地隱藏得這麼好。
  而且還限定只有炎良能夠解除隱藏和啟動,這是更高深的法陣結構變化,但也虧得這一個保險,那些截走信件的背棄者就算拿了信也只能推測出信件的源頭是一位血族貴族,再得不到更多信息了。

  「老頭子信上寫的都是廢話。」炎良咋舌,「看樣子他大概也推測到會有什麼發生,要我直接和他談。」
  畢竟消耗頗大,就算是瑟奇洛亞也不會總是用上這種方法。

  「那麼妳要現在聯繫他嗎?」
  那恩問著,想了想現在的時間。大約五六點,夏秋轉換的期間現在也差不多日頭要落了,而瑟奇洛亞在的區域大略比他們早上幾個小時。
  「可以啊。反正老頭子總是很閒,現在八成沒事。」
  熟知瑟奇洛亞作息的炎良二話不說,將法陣平放在床上就朝裡注入魔力。隨著一道淺光閃過,再出現的是浮空在法陣之上,略微透明的半身人影。這名男性血族有一頭金色長髮,綴著許多精緻的銀飾,上半身的衣物樸素但仔細一看能發現那是有細緻繡紋的高級布料,無一不彰顯其地位。

  『奧羅菈寶貝,很高興收到妳的訊息。』
  對方眨了眨綠眸,看著炎良。他顯然也注意到在一旁的那恩,但沒有多作表示。
  「客套話免談,我們直接講重點。」炎良不耐的開口:「你的使者在送這封信的時候給背棄者做掉了,但彎彎繞繞後還是讓我們拿到了這封信。」
  『死了啊。』瑟奇洛亞卻是一點也沒有惋惜或悲傷的意思,『妳應該也知道妳在的那一帶背棄者的行動開始改變了吧。』
  「是。我們懷疑他們正在有系統的研究持續超量食血後仍能維持理智的方法。」炎良回答。「而且有往東南匯合的跡象。」
  『妳怎麼看?』
  「他們想再次集結進攻公會。」
  瑟奇洛亞笑了笑,炎良和那恩看見影像中的他端起了個茶杯:『那麼也不錯啊,他們往公會移動也就是會離開妳們的領域。妳的工作又不是處理公會的人類與背棄者的衝突。』

  「……這不能這樣算。」
  瑟奇洛亞看著炎良的神情,思索了下恍然:『啊,我都忘了。莉羅還在公會呢。但是奧羅菈寶貝,我還是希望妳能記得妳的工作。公會的人類存亡與妳無關。』
  「……我知道。」
  『妳的工作是什麼?』
  「……與血族的新王一同平復血族的動亂。」
  炎良的嗓音有些乾澀。

  『真乖。』他微微一笑,但炎良知道他的眼中沒有半點笑意:『作為獎賞還是給妳一點提示好了:昂洛地區的背棄者首要目標不是向公會總部集結。在昂洛地區他們有個更為前提的攻擊對象。』

  理解瑟奇洛亞話中所指,炎良也將這幾日的跡象連結起,她詫異地抬頭看向那恩。頻繁的集結動作、屢次被試探性攻擊的結界、甚至還送來了貴族的屍體……

  「他們的目標……是亞勒?」
  『乖寶貝,我就知道妳很聰明。』
  瑟奇洛亞依然是那張笑臉,但身處亞勒的炎良看著那恩,怎麼樣都笑不出來。



  那若亞的房間就是隔壁間。隔著木製的牆,他敲了敲,是實心木的,算是還挺隔音。他先去開了窗,就倚著間隔的牆坐下。

  「……摯愛的風呀,請回應迷途之人……」
  他眨眨眼,在雙手間漸漸地聚集起風。他彷彿不是第一次這樣做,熟練地讓手中的風拉出一條長線,在雙手間的這端繞成了線團狀,另一端被指引著往窗外去。無形無色的線不知道去了何方,沒多久他就從自己手中的球中聽見了清晰的交談聲。
  那是隔壁間,炎良與那恩,還有與他們通訊中的聯絡人的交談。

  『──這是竊聽呢。』
  「嗯。」正大光明的竊聽著,那若亞回應到。然而若從外人的角度來看,他現在就只是在自言自語。

  那若亞發現自從他踏入亞勒的地界,他便逐漸開始想起了一些事。記憶雖然還是模模糊糊,但不久前與炎良一起行動,他就找回了呼喚風的力量。
  而且確實「有人」在和他說話。
  那是一道非常熟悉──即使他還沒想起來為什麼──的嗓音。聲音很活潑,帶著朝氣,那若亞還能聽見他偶爾的笑聲。

  他一邊聽著隔壁間的談話,一邊向那人攀談:「……話說為什麼現在才想起來呢?」
  『因為這裡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呀。』聲音回答。
  「安全……嗎。」那若亞不置可否,他似乎才知道背棄者就要集結進攻亞勒了。
  『哎,不是那個意思的安全。』聲音說著:『公會不安全。人類很危險。所以在公會的時候得讓你忘記我。』
  ……不過你現在似乎是忘了太久,真的忘了我就是了。那若亞又聽見那聲音嘀咕一句。

  「這裡要被背棄者攻擊了呢。」他又回想到今天在背棄者巢穴裡遇到的詭異情況。從炎良和那恩及另一個貴族的交談來看,他現在可以推斷六月噩夢實際上另有隱情。
  但是「夜曲」在離開公會後又為什麼會成為公會的協助者「處刑人」呢……

  『對呀,就要被攻擊了。不過這也會和我們的工作有關呢。』
  「……工作?」
  聲音停頓了一下,接著像是有些賭氣地發話:『這個我不要跟你說!你要自己想起來!』
  「唔……」
  那若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得先不理會那聲音,繼續專注於聆聽風傳來的消息。那聲音發現那若亞不理他,不斷嚷嚷著,但依然不被理會。

  等到終於結束了,那若亞放開手中的風,揉了揉自己的耳朵,抱怨:「……你好吵耶。」

  『──你說我吵?』那聲音似乎倒抽了一口氣:『我幫你度過那麼多次危機和難關卻只能當個默默無名的小人物,孤孤單單在你忘了我的時間中過了那麼久,換得就是你現在一句嫌我吵?』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聲音出現了泣音:『那你是幾個意思?你這個沒良心的小混蛋……』
  「我只是……剛想起你也是第一次直接這樣和你說話……不太習慣嘛……」那若亞辯解到。那聲音像是直接出現在他腦海中,卻也像是飄在他耳邊,所以他真的還不太能習慣。

  聲音一秒換了情緒,那若亞想他方才一定是假哭:『乖。』
  那若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另開話題:「我該怎麼稱呼你呀?」
  『──你可以喊我那若亞,或是敬我一聲「哥」!』
  「……。」

  這人一定不靠譜。
  那若亞心底腹誹著。



  炎良沒多久後來敲了他的房門,讓他下去吃晚餐。那若亞若無其事地下樓,沒在外頭見到那恩,倒是塞特里安坐在吧檯前的高腳椅上。

  「夜安。納多利亞的殿下。」
  棕髮的血族朝他友善地笑。那若亞回以微笑,坐到他的鄰座。

  炎良端出兩份餐點各自放到他們兩個面前,接著又從後廚端出鍋子往他的盤子裡添了好幾勺青菜,最後那若亞盤裡的綠色蔬菜足足是塞特里安的一倍有餘。
  「小孩子就該多吃菜。」
  那若亞才正想開口反駁他覺得自己應該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炎良又回了一句:「何況又是矮個子,多吃點才能長高長壯。」
  「……。」
  那若亞只得乖乖地戳著盤中的綠色物體。炎良依然站在吧檯內,咬著麵包權當作是自己的晚餐。

  白天發生的事炎良似乎沒有主動開口解釋的意思,那若亞糾結著該不該開口詢問,目光在桌面與炎良身上來來回回游移。直到他盤裡的菜都快給戳爛了,炎良這才發話:「想問什麼就問,別沒事折騰食物。」
  「……唔。」
  被直直命中心思的那若亞心虛地吞下一口食物。
  「就是……妳和公會,唔……到底是什麼關係?又是為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情況?」

  炎良端起桌上的水杯泯了一口,沉默了片刻:「……我曾經和我的妹妹,韶良,現在更多人知道的名字是『沉淪旋律』,一起作為政府最鋒利的刀。一直到八年前。」

  「公會被背棄者集結攻破,而勾結背棄者的人類是政府上層的人。公會本來就已經開始和政府的作風不和,在大陸各地的分部讓公會早就有足夠的底蘊,實務層面也早就分家。」
  「但是為了穩定,公會還不能和政府撕破臉。當年公會總部的上層:伊夏利、殊明特、水月……很快就知道了真相。政府的事跡敗露後,只能找個替死鬼。」
  她長呼一口氣。

  「然後我被血族的王徽軍救了下來,就到了這邊。幾年後重新和公會聯絡上,作為站在血族方的公會協助者,一直到現在。」
  炎良看向他因震驚而睜大的雙眼。

  「你信或不信都是你的自由,不過我得說你現在離開公會也算是好事,政府那些老東西大概又要有動作了。」她將杯裡的水一飲而盡,「雖然血族也一團亂。」

  後面這話說得小聲許多,但還是給那若亞聽了進去。那若亞只得點點頭,繼續和盤裡的青菜乖乖奮戰。



  穆塔雷斯處理著手邊的公文。米納迦‧夏拉若和水月‧夏拉若長期在外,情報班雖然有副長齊特德在代理,但仍然有一部分連帶執行班的事務是由部長韶良以及輔助班代為處理。
  他方才在會議室小睡了片刻,迷迷糊糊中他聽見歌聲,沒有歌詞的歌輕輕的在那人的口中哼著。醒來就看到韶良撐著頭坐在旁邊直勾勾地看著他。穆塔雷斯愣了一下,才抹了把臉試圖讓自己清醒一點。
  「時間還有一點。」韶良用眼神示意他看牆上的掛鐘,「你可以再睡一下。」說完她又哼起了歌。
  「不用了。」

  七點一到,夏拉若的三人準時進入會議室。
  「呦,我們來了。」
  水月率先打了聲招呼,在伊夏利坐下後拉開她旁邊的椅子。米納迦無奈只能坐到對面的位置,雖然正對伊夏利但還是得接收斜對面來自水月不懷好意的視線。

  伊夏利是夏拉若家族的繼任家主,而米納迦‧夏拉若則是她的丈夫,兩人育有一子一女。水月是夏拉若家的養女,與她從小一起長大。政府裡的某些人曾經也對公會總部三個班都在夏拉若名下提出過質疑,但夏拉若家族向來對政治鬥爭沒有興趣也不曾露過野望,所以便被上層睜一眼閉一眼過了。

  與會人員到齊,坐在主位的韶良點頭,會議正式開始。

  「執行班,佚名,米納迦‧夏拉若──誓以公正之名。」
  「輔助班,看守者,穆塔雷斯‧奧普堤斯──誓以紀律之名。」
  「情報班,東方術士,水月‧夏拉若──誓以信義之名。」
  「醫療班,醫者,伊夏利‧夏拉若──誓以平等之名。」
  「我為公會之首,沉淪旋律,韶良,僅此獻以世界的光榮。」

  牆上時鐘的分針往前進了一格。

  韶良眨了眨湖綠色的雙眼,將手中匯報的文件傳了下去:「調香師那若亞‧蘭以,已經在處刑人的庇護之下。」
  除去已經知道詳情的穆塔雷斯,其餘三人仔細閱讀了文件內容。

  「……唔。」顯然從神情露餡的米納迦看見所有人看向他的目光,發出了一聲低吟。「嗯、唔。沒錯,我知道他的身分。但是這位的位階比我上位,他的命令我得遵從。」
  「比你上位?」伊夏利感到詫異。

  「從另一個體制看。」米納迦的解釋很模糊,他也在拿捏能說與不能說的部分:「……我也不能多說太多。只能說、確實,那位大人自己也丟了一些記憶。」

  伊夏利表示明白。一旦涉及到血族的律法及誓言就確實得萬分謹慎。
  米納迦‧夏拉若──制裁者公會總部執行班班長實際上是血族貴族。也是在兩族協約訂定之後,唯一一位進入公會的血族貴族,這事並沒有公諸於眾,僅僅公會與政府的高層知情。看在他已入贅夏拉若家族並與伊夏利立下血誓,政府高層勉強判定他能算在「絕對不會危害人類社會」的一方。

  然而這種信任總是搖搖欲墜。

  「……上頭已經對你產生懷疑,所以這次送走那若亞‧蘭以的決議跳過你。」穆塔雷斯補充解釋:「庇護安置完成,但後續是收到了處刑人的抗議。」

  韶良不解:「姐姐提出什麼抗議?」
  「處刑人要求加薪。」
  他這話說完,水月噗的一聲笑了出來:「……不好意思,你們繼續。」

  韶良只是點頭表示了解,在自己的簿子添上一筆,示意其他人繼續會議的下一事項。
  「再來……水月和米納迦可以調回總部了。」伊夏利看著會議文件,微笑:「太好了,尤菲和尤依都很想你呢。」
  「……別說了。」米納迦欲哭無淚。
  他到之前的工作就是在各區域的分部作為當地的協力。講白點就是出差中,同時也是各分部提出支援請求時第一順位派出的人員。來來往往幾乎沒時間回家,孩子們都要不認得爸爸了。

  「齊特德調到分部去吧。」水月隨口插了一條動議:「我有去看過他了,也和他提過此事。等他養好傷,四星考核完就讓他出去吧。」
  「這樣水月妳不是又得培養新的副手?」
  「我都回來了,沒有副手也沒差。」她兩手一攤,表態:「輔助班的小不點沒副手還要多擔一份執行班的雜務,不也都還活得好好的。」

  被點名到的穆塔雷斯卻是挑眉,回答:「很遺憾,我接下來也要培養副手了。」
  水月訝異道:「你終於想開啦,是誰?說來讓我們玩玩。」
  「尤斯弗。」
  「他?」水月咋舌,「那個小鬼值得你這樣關注?」
  「他才十九歲而已,好好磨練會是不錯的人才。」
  「我記得你十九歲的時候早就不是他那種窩囊樣了。」
  「那麼妳應該知道,如果不是殊明特的死亡,我不可能在那時候就接任這個職位。」

  他們一來一往的對話終止在一個過去的人名。即使水月仍對尤斯弗不以為然,卻也不想再將這個話題繼續下去。氣氛頓時變得詭異,但韶良只是看了一眼差點對峙起來的兩人,不甚在意似的將話題轉回會議的最後事項。

  「『東方』的貴族大概要有所動作了。」她平淡地開口,「米納迦,請你到『東方』一趟,作為公會使者與當地血族貴族進行溝通。下個月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