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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穫祭 、你的吻有酒的香氣

　　Livia洗完澡，坐在床上看了下葡萄收穫祭這段時間的報告。時間指針早已過了十二點，平時早睡早起的Carola卻還沒回家。期間Livia打了幾通電話，Carola只說採收比較忙晚點回來。葡萄園採收季的確會忙得無法休息，但這是第一次Carola連續好幾天深夜晚歸。

　　而且，回想剛才的談話內容，Livia敏銳地察覺到有些不對勁。

　　「Carola，妳還在葡萄園嗎？還沒結束採收的工作？」

　　「嗯。」

　　「都已經這麼晚了，要不要我去接妳？」

　　「妳先睡。」
　　
　　「早點回來休息。」

　　「好。」

　　雖然Carola平時就不多話，但每句回答都不超過三個字顯然比平日更誇張。窩在葡萄園、沉默寡言等行為都昭示著她有煩惱，知道她絕對不會主動傾訴，Livia想著要怎麼從那張宛若蚌殼的嘴裡套出對方的困擾。想著想著眼皮卻越來越沉重，為了在葡萄收穫祭宣傳自家酒莊，Livia最近也非常忙碌，於是不知不覺倚著床頭睡著了。

　　半夢半醒間Livia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鼻間嗅聞到葡萄混合著土壤的氣味，一隻手溫柔地扶住她的腦袋想將她移到枕頭上。她睜開眼對上Carola的綠眸，原本想開口說些什麼，卻被Carola溫柔的親吻打斷。微涼的唇瓣帶著葡萄酒的香氣，探出舌尖輕舔卻嚐到淡淡的苦澀，似乎是尚未熟成的葡萄酒。

　　迷迷糊糊間Livia躺回床上，在Carola安撫的親吻中，調整了舒服的姿勢再次闔上眼。她夢見了葡萄園裡一片青澀的果實，還有站在低矮葡萄藤間的Carola，她喊了聲對方的小名，但Carola卻轉頭就跑。於是，她追上去握住對方的手腕，但拉扯間兩個人不小心摔成一團。

　　接著，手機響亮的鬧鈴聲將她拉回現實。

　　「Carola？」Livia伸手關掉鬧鈴，房間裡沒有人回應，床邊已是一片冰涼，昨晚的親吻恍若一場夢。餐桌上擺著準備好的早餐，還有Carola的字條──先出門了，記得吃早餐。

　　Livia彈了下紙條，決定盡早把今天的工作完成，然後到葡萄園抓回那位遇上困擾就喜歡獨自煩惱的釀酒師。

　　清晨的陽光照耀在綠意盎然的藤蔓上，露珠閃爍著光芒，讓結實累累的葡萄看起來更加飽滿誘人。偌大的葡萄園裡有十三種葡萄，雖然都是在同一個季節成熟，但採收的時機卻有些微的差異，而判斷能否採收也是釀酒師的工作。如往常一樣巡視葡萄園，卻讓Carola心裡沉重了起來。

　　前一天的葡萄來不及採收完，今天又有一批葡萄熟成了。太陽一出來，受潮的葡萄便會發霉。今年人力仲介公司出包，Carola和幾個常駐工人即使徹夜通霄都無法阻止慘劇發生。她一早再次打電話給人力公司，得到的依舊是敷衍與無止盡的藉口，只能任由過熟的葡萄發霉、變質，或是被鳥類啃食。

　　廣闊的葡萄園裡沒有往年採收季的熱鬧，零星的工人彎腰忙碌。Carola甚至找了退休的幾位老人回來幫忙，但依舊無法補足需要大量人力的採收工作，她心裡一片冰涼。

　　禍不單行，推銷員又在同一個時間來葡萄園報到。他看著葡萄園的窘境露出了憐憫的神情，對著堅持傳統的釀酒師勸說道：「人就是不可靠，您這樣繼續堅持下去，葡萄肯定會報廢大半了。」

　　Carola皺著眉不說話，但比起前幾日果斷地拒絕，沉默代表了她內心的動搖。一直以來將葡萄視為孩子親自照料，也堅持用傳統的方式一個一個挑揀採收。如今這種方法卻無法完成工作，看著發霉的葡萄她開始懷疑自己的堅持是否正確。

　　「不是說人工採收沒有必要性，但在盲飲的情況下，又有多少人可以區分人工採收和機器採收呢？難道您寧願辛苦種植的葡萄就地腐爛而不是將它們釀成酒嗎？」推銷員想趁著葡萄園出狀況將採收機器推銷出去，他再次打開機器型錄想遞到Carola面前，卻被從旁伸出的一隻手拿走。

　　「您說得的確很有道理，但這種高昂的支出費用必須內部開會討論後才能決定。」Livia抽出自己的名片和對方交換，直接斷絕對方日後纏著Carola的機會，然後巧妙地讓推銷員主動離開：「開會後如果有需要我會再跟您聯繫，我們還有事情要忙，就不送您到門口了。」

　　Carola抿著唇，低頭不敢與Livia對視。明明是她負責的葡萄園卻一團混亂，最後還得對方出面周旋，她有些煩悶也有些愧疚。Livia不覺得麻煩，只是有些心疼她。

　　「不是說好一起經營酒莊嗎？有問題就說出來一起解決，別一個人悶壞了。」Livia捧起Carola的臉，輕蹭了她的鼻尖，溫柔地說著。其實來到葡萄園Livia就已經發現問題了，加上剛才聽到推銷員的說詞，大致能推理出事情的經過，但她還是想讓對方親口說出來，畢竟遇到事情就變成悶葫蘆可不是個好習慣。

　　「……人力公司介紹的人沒有半個出現。」Carola開始緩緩傾訴事情的經過，還有推銷員怎麼纏上她，以及她內心的掙扎和猶豫。「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妥協，也懷疑一直堅持人工採收到底對不對。」

　　Livia抱住Carola，溫柔地覆上她的唇，細膩的親吻裡帶著幾分安撫的意味。她伸手撫平Carola眉間的皺褶，笑著說道：「不管是堅持傳統，還是用機械採收，只要是Carola想做的事情我都支持妳。」

　　「但是人工採收的話已經來不及……」Carola還沒說完，Livia就伸出食指按住她的嘴。

　　「沒有問題是無法解決的。」Livia揚起了笑容，眉眼間充滿自信。那瞬間壓在Livia心頭的陰鬱一掃而空，宛若明媚的陽光照耀在身上，讓人溫暖無比。

　　如果說Carola代表了傳統，那麼Livia便是創新。兩種截然不同的思考碰撞在一起，總能激發出無限的火花。

　　葡萄園迎來了絡繹不絕的客人，Livia在市中心的葡萄酒收穫祭活動上提出了新企劃，讓觀光客到葡萄園親自體驗傳統的釀酒方式──採摘葡萄、腳踩釀製等，釀造完成的新酒還會寄送給參與的遊客。

　　體驗活動的費用補足了先前的損失，而且讓過熟的葡萄們有了歸處。放下心裡的重擔，Carola終於有餘力處理另一批成熟的葡萄。結合收穫祭上的宣傳，酒莊今年可是大為出名。

　　當一切都結束後，在酒窖裡Carola開了一瓶紅酒，和Livia舉杯慶祝。兩人相視而笑，清亮如水的眼眸裡波光流轉，不約而同地朝彼此靠近。鼻尖相依親暱地磨蹭，她的嘴溫柔地覆上她的唇，親吻中漾著葡萄酒醇厚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