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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秘密》


　　那名與自己年紀相仿，性格青澀靦腆，做人處事卻異常成熟穩重的少年，有著令ティーダ想不通的秘密。

　　少年與其他異世界的戰士不同，出身是非常普通的農家孩子，因故鄉遭受侵略，才加入反抗軍隊成為軍人。

　　少年並沒有因為執起武器的不熟練而寬待自己，反倒比其他人更努力鍛鍊自身，短短時間內，便精通了大多數的武器用法，立刻能夠踏上前線作戰。

　　這其中學會的不只有武器使用方法，當然還有殺人與防身的技巧。

　　少年作為一名精通各種武器，且在戰場上存活下來的專業軍人，身上有著無數，數量可說是誇張的大小傷痕。

　　ティーダ雖不敢自稱非常厲害，但是在戰鬥上自認有些實力。他明白鮮少有能夠全身而退的戰鬥，身上會有大大小小的傷口是再自然不過的事，然而少年的傷痕之多，並不像是一名會在前線奮鬥的戰士。

　　趁著某次野營的機會，他向其他年紀較大的同伴傾訴這個疑問，想知道其他人是怎麼看待這件事情的。

　　「我想應該是……」

　　「──也許是因為フリオニール比其他人更努力鍛鍊吧？畢竟他是個很認真的人。」

　　「……嗯，說的也是。」

　　兩名同伴相互了一眼，像是了解了什麼，只給他這個回答。

　　連ティーダ都知道兩人在隱瞞某件事，然而看著絲毫沒打算講實話的同伴，他也沒辦法鬧著脾氣問到底，摸摸鼻子便不再多問。

　　他當然問過本人，只得到「這樣很正常吧」的正經回答。本人似乎認為在前線奔走，會留下傷痕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並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

　　為什麼明明是那麼厲害的人，卻會受這麼多傷呢──這個疑問一直停留在ティーダ心裡。

　　「……有去看看的價值。」

　　少年──フリオニール觀察完不久前發現的動物足跡後，起身回頭對ティーダ說道。

　　「足跡還很新，棲息地可能就在附近而已，運氣好的話這幾天伙食就不用擔心了。」

　　一聽到這個好消息，ティーダ難耐興奮地舉雙手歡呼。

　　「太──好了！終於可以吃到肉了！」

　　「別開心得太早，我們只找到足跡而已，連動物實體都還沒看到呢。」

　　「但至少確定有動物了吧？剩下的總是有辦法啦！」

　　フリオニール露出無奈的笑容，像是在安撫孩子般，伸手揉了揉ティーダ的頭髮。

　　「你說的對，我會努力想點辦法的。」

　　聞及此，一種難以形容的複雜感覺油然升起，讓ティーダ不自覺地皺起了臉。

　　為什麼明明和自己年紀差不多，一樣的話語從對方口中說出來卻與他有天壤之別呢？是因為體格比較高大，所以說出來的話也會給人比較可靠的感覺嗎？

　　──為什麼這名少年身上會有這麼多秘密呢？

　　「那麼事不宜遲，我們先來做事前準備吧。」

　　「喔、喔……！」

　　兩人此次外出的目的並非偵查敵人蹤跡，只是單純尋找物資而已。

　　儘管掛著「異世界戰士」的帥氣名號，他們仍只是普通的人類，在替異世界神氏打贏戰爭，回到自己的世界之前，得先處理最基本的伙食及居住問題。

　　所幸此處物資並不匱乏，一行人總能順利找到可食用的野草、野果，和各式根莖類得以果腹。然而這樣的日子沒辦法維持太久，包含ティーダ在內的數名同伴很快地開始因為伙食沒有肉類而感到不滿。

　　商討過後，少部分的人決定成立狩獵小隊，會定期像這樣出來尋找野生動物進行獵捕。

　　ティーダ通常會和フリオニール兩人一組一起外出，主要是因為フリオニール會負責主導打獵過程，而他只要聽令行事即可，非常輕鬆。

　　今天也和以前一樣，聽從フリオニール的指示，將陷阱及誘餌按照順序擺放在灌木叢附近便大功告成。

　　フリオニール一面做最後確認，一面觀察四周。

　　確認沒有問題後兩人便離開。剩下的就交給時間了。

　　「我還想附近找找看有沒有其他動物，ティーダ你能再陪我一下嗎？」

　　他立刻點頭答應。兩人留下方便辨識位置的記號，沿著灌木叢群在周邊探索。

　　沿著灌木叢群走了好一段路，他們率先發現了幻影在附近徘徊的蹤跡。他與フリオニール對看一眼，靜靜地退後，直到完全離開範圍為止。

　　遠離幻影徘徊的地區後，ティーダ拿出地圖，在兩人剛剛發現的地區做上記號，同時嘆了口氣。

　　遇敵在捕獵過程中非常常見，運氣好時能像剛剛那樣及時發現並離開。即便被發現而選擇逃走，也不是每一次都能成功，大多時候都得正面迎戰。

　　基於幻影會無限再生的特質，每當找到一處地方有蹤跡，他們便會在地圖上做記號以方便未來規劃路線。然而隨著敵人的記號越來越多，能夠打獵的地方依然寥寥無幾，實在很難不感到喪氣。

　　「又多了一個地方啊……」

　　ティーダ盯著地圖低聲埋怨，一旁的フリオニール則好聲安慰。

　　「往好處想，至少知道了哪裡可以避開危險，這樣外出偵查的危險性就能降低了。」

　　「フリオ真樂觀……不過這麼說也是啦。」

　　比起一無所知地闖進敵人地盤遭受襲擊，能做事前準備的情況絕對比較好。儘管這改變不了ティーダ認為到處都是敵人的心煩，不過畢竟身處在人生地不熟的異世界，想要回去原本的世界，得先想辦法活下來才行。

　　兩人邊閒聊邊走回原本的地方，快要抵達時，一股明顯的焦苦味傳來。這是特定魔法對環境造成破壞時，所產生的燒焦臭味。

　　他們紛紛停下腳步，フリオニール對他做出安靜的手勢，手持武器慢慢獨自向前。ティーダ也拿出自己的武器緊跟在後，幫忙警戒後方是否有突襲。

　　「這是……？」

　　夾雜著些許緊張的困惑聲從ティーダ背後傳來。他頭也不回地低聲問「很糟糕嗎」，立刻得到「我們趕快離開」的回覆。

　　看來是抽到下下籤了。ティーダ不住在內心抱怨。

　　盔甲摩擦的細小聲響傳入耳中，不用少年開口提醒，已一起行動多次的ティーダ立刻知道這是フリオニール起身動作的聲音，於是沒有回頭確認，而是等著對方的信號一起移動離開。

　　事情就發生在這短短幾秒鐘之間。

　　盔甲的金屬摩擦聲響起下一秒，魔力凝聚的特有壓迫感倏地出現，接著只聞聽フリオニール的吶喊聲伴隨逐漸變得明顯的壓迫感一同襲來。

　　ティーダ反射性地往一旁跳開，衝擊與爆炸聲響同時傳來，卻沒有預料中的疼痛出現。他在空中將身體轉向後方，難以置信的一幕躍入視野裡。

　　從灌木叢中走出的幻影對ティーダ發動奇襲，フリオニール率先反應過來，情急之下以手上的盾牌接下魔法攻擊，才讓他得以閃過。

　　「フリオニール！！」

　　調整好落地姿勢，待腳尖碰觸到地面，他立刻握緊刀劍衝向幻影。

　　就在敵人也再次凝聚起魔力，準備對ティーダ發動攻擊時，一支箭矢從旁飛來，正重要害，幻影當場消失。

　　ティーダ顧不得慶祝敵人被順利消滅，馬上收起武器，匆匆忙忙地跑向同伴。

　　只見フリオニール雙膝跪在地上，受到攻擊而灼傷流血的左手依然握著弓箭。不知傷勢有多嚴重，フリオニール的左手正在劇烈顫抖。

　　「你是笨蛋嗎！！硬接下那種攻擊就不要逞強了！」

　　「哈哈……不過ティーダ你沒事就好了。」

　　「這不是這個問題！」

　　ティーダ一邊說一邊從隨身包裡拿出治療藥水，先讓フリオニール坐下後，接著幫青年脫下左手的裝備，小心翼翼地剝除因燒焦而黏在皮膚上的布料。

　　傷口怵目驚心，光是看就能體會到有多麼痛，然而フリオニール卻沒有太多反應，只有偶爾會皺起眉頭，甚至沒有哀叫，全程都非常配合。

　　簡直像這已經發生了好幾次，早就習以為常一樣。

　　ティーダ無法不自責自己，卻也無法責怪フリオニール的行為。畢竟要是對方沒有這麼做，會受到這個傷勢的就是自己。思及此，強烈的無力感油然而生，讓他垮下了臉。

　　要是我能再強一點……他無法不去這麼自責。

　　少年像是看出了他的沮喪，伸手拍了拍他低垂的腦袋。

　　「這不是你的錯，別難過了。」

　　「……看到同伴受傷一般來說都會難過吧。」

　　「是啊，那真的很難受。」

　　所以ティーダ沒事真的太好了。フリオニール發出打從心底感到放心的聲音說道。

　　ティーダ皺了下眉頭，將黏住的最後一塊布料剝下來。

　　「フリオ……你該不會……」

　　──是為了保護同伴才留下這麼多傷口的嗎？

　　他沒有將這句話說出口。

　　把傷口上的異物處理完後，ティーダ打開治療藥水，將藥水淋在傷口上。不一會兒的時間，灼傷流血的皮膚便恢復正常，只留下些許皮膚癒合後的皺褶痕跡。不過只要接下來好好休息，這點痕跡也能完全修復。

　　ティーダ握著フリオニール的左手，若有所思地看著舊傷與新傷重疊的模樣，指尖忍不住撫上其中一道較明顯的傷痕，不明所以的複雜感受再次浮上內心。

　　「ティーダ？」

　　「……要是フリオニール有個三長兩短，就算我能回去原本的世界也不會開心啦。」

　　「我知道了，我會小心點的。」

　　不知為何，少年的聲音聽起來似乎有些開心。

　　明明不是フリオニール的責任，對方卻總是自然而然地背負起來，最後變成像是他在故意為難フリオニール。ティーダ到現在還不知道怎麼面對少年這個個性。

　　被人放在心上的感覺固然溫暖，但同時也令ティーダ感到不知所措，不知道是否能坦率接受這份對他而言有些太多的體貼。

　　「不過晚餐的肉是確定泡湯了。沒想到這一帶也是幻影出沒的地方，得回去重新規劃了。」

　　「在異世界找肉真困難啊……」

　　「別灰心，地圖上還有很多沒去過的地方，過幾天我們再外出看看吧。」

　　ティーダ點頭，將脫下的裝備還給少年，確認身體沒有其他大礙後，兩人便踏上回歸的路。

　　儘管解開了少年的秘密，ティーダ仍對フリオニール充滿好奇，想知道的秘密不減反增，讓他更傷腦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