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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正常人,Donald第一時間想的自然不會是「時空穿越」這種不科學的事情,而是「這男孩莫非是Claude的私生子」——當然不可能了,他很清楚Claude不是這種人。 在一陣頭腦風暴中,他一一排除了所有可能性,最終只留下了極其荒謬的答案,Donald不敢承認,怕自己生活著的現實會一下就被奇幻小說顛覆了。 黑髮男孩並沒有打擾Donald的思考,只是安安靜靜地用無辜的表情笑咪咪的盯著他看。Donald對這副表情實在是太熟悉了,每當Claude在思考或者打量別人時,都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在他們第一次見面時亦是如此。 這令他一下就確定了,面前矮了他兩顆頭的男孩,真的是記憶中那比自己都要高些的Claude。 知道了男孩的真實身分後,Donald更沒辦法放任他自己一人了。青年不由得輕嘆一聲,隨即在Claude面前蹲下,拿出口袋裡的小急救包,開口道:「先讓我看看你手臂上的傷吧。」 男孩聞言只是彎起眼角,順從的伸出手,尚未變聲的青澀嗓音帶著未來的他沒有的柔軟稚氣,清脆的道著謝:「好的,非常感謝你幫助了我,先生。」大部分人見了那可愛又懂事的模樣,想必都會輕易卸下心房,如果不是Donald深知Claude本性並非真如外表般純良,恐怕還真會被蒙騙了去。 生理食鹽水消毒,再塗抹上創傷藥膏,貼上紗布,簡單的應急處理就完成了。在Donald熟練的動作下,三兩下就包紮成整齊乾淨的樣子。 Claude泉成一言不發,只是默默盯著Donald的頭頂,和隨著動作輕輕晃動的瀏海與鬢髮,或許是男孩毫不遮掩的視線太灼人,Donald忍不住抬頭,用略有些困擾的語氣輕聲詢問:「你為什麼要一直盯著我看?」 男孩眨了眨眼,此時的他還不像未來那般能夠將所有情緒完美隱藏,Donald便能從他眼底看見一抹淺淺的困惑與探究,藏在單純的表情之下:「沒什麼!我只是覺得,先生人真好,在那種危險的情況下竟然選擇幫助了我這個陌生人,還替我治療了傷口。」他話裡話外都是感謝,聽上去不像虛假,可Donald卻聽出了某種試探性的弦外之音,隱匿在誇讚之下的質疑與審視。 Claude確實在懷疑著他幫助他的目的。 作為男孩眼中的陌生人,Donald自然知道自己不被信任,只在收拾著垃圾與急救包時,淡淡出聲:「我是醫生,自然不會對眼前的傷患袖手旁觀。舉手之勞而已。」 「原來是這樣啊。」Claude臉上笑容不變,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看不出是信了還是沒信,接著臉上擺出逼真的困惑,歪歪頭,彷彿沒有深意般若無其事的問道:「那先生為什麼要去賭場呢?是不是有要治療的病患在那裡?」 這個問題讓Donald手指不禁頓了頓,有些犯了難。 儘管他討厭說謊,但唯獨在自己的來歷上,他確實沒辦法誠實以告。於是有口難言的Donald在沉默了半晌後,隨意找了藉口搪塞一二:「我第一次來這附近,迷路了。」 這話倒也不算謊言,只是隱瞞了最重要的資訊而已。 男孩沒有對此表示相信或懷疑,甚至像是突然對解答喪失興趣般沒有繼續追問,僅僅是微笑著轉移了話題:「對了,我還不知道先生的名字呢。我叫做Claude,先生呢?」 「……Donald。」青年如實回答,拍拍褲腿站起身。 本想在包紮完後直接將男孩送回家長身旁的Donald,理所當然地詢問起Claude監護人的聯絡方式,等確認男孩安全後自己就要去尋找回去的辦法。可有自己小心思的男孩並未直接告知,而是藉口說自己對這一帶非常熟悉,要給他介紹這附近的環境,這樣他就不會再迷路了。 半推半就下,Donald最終還是沒能拗過執著的男孩,任由他小小的手拉著他到處跑,像是信任著男孩不會把自己帶到危險的地方。 服飾店、珠寶店、鐘錶店、高級餐廳……這麼一圈逛下來,Claude帶他去的盡是些高消費的場所,錢包裡僅有幾張紙鈔Donald和身上沒半塊錢的Claude自然是什麼都沒買。 不知逛了多久,男孩的肚子因為飢餓額開始叫喚起來。 看著Claude無辜的表情,Donald便帶著他去便利商店買了一包零食洋芋片,坐在公園的長椅上享用著點心。 自從Donald把洋芋片塞到Claude手裡後,男孩像是第一次見到了新奇事物般,盯著膨起的包裝確實時沒有拆開,看起來有點困惑,有點……不知所措。青年建他這副表情,便伸出手拿過替他撕開,才交還給男孩。 Claude小心翼翼的捏起一片,謹慎的放入口中。清脆的喀擦聲後,他頓了頓,隨後偷偷加快了把洋芋片放到嘴裡的速度,Donald見他喜歡也不意外——未來的Claude也很少吃便利商店的零食,但只要是想吃點心,就總會買這一款洋芋片來吃——望著他一口接著一口的模樣,青年罕見的揚起一抹溫和的淺笑。 小包裝內容物本就不多,一下就被吃得見了底,Claude盯著空空的包裝,像是發起了呆般一言不發。 男孩覺得很奇怪。他從小到大,見到的一切都是險惡與涼薄,便早早明白了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善意,唯有相互謀求的利益,一個人對另一個人好必定是想得到什麼好處。 可不論他怎麼試探,Donald都不曾表現出有所求的模樣。就好像,他這般替他包紮,又縱容著他任性的要求,都只是出於某種無條件的關懷。 能當上醫生,Donald必然是聰明的,可就是如此Claude才感到費解,為何他會做出這種虧本買賣?男孩轉頭,便看見了Donald臉上的微笑,風一吹,便將青年灰藍色的長髮吹的搖曳,連帶著他的心也吹的搖曳。 「……謝謝你請我吃東西,先生。我之後會把錢還你的。」 「不用,小錢而已。」 Claude看著神色如常的Donald,嘴角便彎起了笑來,很淡,但很溫柔,像是藏在帶刺外殼中隱約能窺見一點探出的柔軟內心,儘管他又很快的掩飾起來。「謝謝你願意陪著我透氣散心,我很久沒有這麼輕鬆過了,我真的很高興。但,我們還是得在此分別了。」 Donald還沒反應過來Claude這番話是什麼意思,便感到脖頸處一陣疼痛,意識猛地模糊起來,他還是在男孩的攙扶下才沒有倒在地上。 模糊的視野中,青年看見了似是保鑣的壯碩西裝男性,聽見了男孩略帶遺憾的聲音:「對不起……我雖然一直在懷疑你,可剛才那句話,是真心的。」 Donald想說一句「我知道」,卻來不及,只能被倦意拉扯著陷入昏迷中。 小學生Donald一睜眼,就發現了自己在一間陌生的房間中、一張陌生的床上,躺在一個陌生人的懷裡。看著那過於貼近的陌生臉龐,Donald甚至能感受到他溫熱輕淺的吐息服過鼻尖,不習慣如此距離的男孩在回神後微蹙著眉,悄悄向後挪了挪。 打小便聰慧的男孩沒有被突然身陷不甚熟悉的環境而嚇到哭泣,只是在短暫的片刻間便猜測自己可能是被綁架了——作為長年沒有父親陪伴的小孩,他早就知道自己很容易被一些心懷不軌的壞人當成目標盯上,只是他沒想透明明自己的臥室房間已經上了鎖,綁架犯是怎麼闖進來把他帶走的。 他抬頭,仔細觀察了會還在睡覺的「綁架犯」。 清俊的黑髮青年閉著雙眼,些許短髮被測說的姿勢壓的翹起,自然而親暱地被枕在頭下的手臂躺起來有點硬,可似乎又有股令人無法生厭的、肌膚的溫暖,透過窗戶撒入的陽光落在他臉上,竟有種歲月靜好般的安寧油然而生。 或許是青年的外貌並不像預料中般面目猙獰,Donald的忐忑便少了幾分,可儘管如此,他也是要想辦法從綁架犯手中逃走的。 為此,他首先要做的,就是悄悄地從綁架犯的懷裡掙脫出來。 Donald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把壓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挪開,卻沒料到自己這般舉動卻是吵醒了青年,對方並沒有馬上睜開眼,而是在察覺到自懷中人的掙扎後又將他強勢地抱緊了些,用帶著笑意的含糊嗓音開口:「Donald,今天不是假日嗎?怎麼起的這麼早……」 男孩不由得渾身僵硬起來,他不知道面前的綁架犯這究竟是真的在呼喚自己,還是把他當成了同名的其他人,只是屏氣凝神不敢隨意開口。 沒能得到回應的Claude有些詫異的睜開眼,這一眼就把他驚的幾乎說不出話來——本該躺在懷裡的Donald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隻用警戒與不安的眼神注視著自己的,縮小迷你版的他? 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青年也沒心思開玩笑了,默默的坐起身,而男孩則常是藉機從床鋪溜下,沒想到還沒實行就先被Claude拎住了後領,逃跑不成的Donald知道自己在力氣上討不了好,便暫時放棄了掙扎,和Claude無言的面面相覷。 Claude盯著視線低垂不與他對視的灰藍髮男孩,又回想了下確認自己是生活在男人無法懷孕的正常社會,心底逐漸生出一個荒唐的猜測。 他實在不敢確定,可也知道Donald向來不是會開玩笑的類型。 所以,這只能是真的了?Claude嘆息著——面前看上去不超過十歲的小孩,真的就是Donald本尊,只是原因不明的縮水了,還把中間這段記憶給忘了。看男孩這彷彿是炸了毛的貓咪般的模樣,想來也是不清楚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裡。 「早安啊。真是個美好的早晨,是吧?」或許是想減輕男孩的畏懼,Claude露出了溫和的微笑,自然地打了聲招呼。 可Donald不吃這一套,沒有回答Claude的問題,轉而大著膽子提出了自己的疑問:「你為什麼要誘拐我?」 誘拐?這下換作Claude的表情僵住了。 這可真是他這輩子受過的最大汙衊了,就算他確實涉黑,可卻從未涉及過幼年人口拐賣相關的事業,畢竟Claude的工作雖然本就不怎麼光彩,但是對成年人下手跟對小孩子下手到底是截然不同的兩回事。況且他這一晚上都在自己家裡睡得好好的,又哪裡有機會去誘拐這小東西,還拐到了自己床上。 再說了,雖然小隻的也很可愛,但大隻的抱起來可比小隻的舒服多了。 「很可惜,我沒有誘拐小孩的興趣。我告訴你……」就在Claude想要繼續解釋時,便聽見一陣飢腸轆轆的咕嚕聲從男孩的肚子裡傳出。 儘管Donald仍是那副孤僻冷淡的神情,Claude卻很清楚的看見他耳尖泛紅了。 青年沒忍住笑出聲來了,也不急著解釋,反正一時半會也說不清,男孩更不一定會相信一個陌生人的說詞。所以他只是下了床,將Donald輕鬆的單手抱起,男孩像是被嚇了一跳般下意識地抱住他的肩膀,蜷縮著懸空的小腿,Claude當然不會讓他摔著,穩穩托住了嬌小的人兒,又勾起一抹愉快的笑:「餓了嗎?那就先吃完早餐再說吧!」 坐在沙發上,Donald並沒有看著身旁正在吐司上塗抹果醬的Claude,而是開始張望四周。那是個對於通緝犯來說太過溫馨的房子,寬敞明亮的客廳、柔軟的沙發、還有矮櫃上夾著照片的相框——照片主角是身旁的黑髮男人,與一個和自己長的非常相似的長髮男人。 好像在那一瞬間,聰明的男孩就察覺到了什麼,偷偷瞥了青年一眼,又沉默著收回了目光。 Claude自然有注意到這點,但也沒有多做解釋,將自己手上塗滿草莓果醬的吐司,遞給始終沒有主動說過一句話的Donald。 「你應該不討厭草莓味的吧?」 男孩沒有接過,只是愣怔的看著柔軟的吐司與上頭彷彿紅寶石般晶瑩的香甜果醬,Claude也沒有催促,耐心地等待著Donald給予回應。好半晌,他才終於悶悶地擠出一句話:「你真的不是誘拐犯?」 「真的不是。」青年溫柔的輕笑著,緩慢地搖了搖頭。「也許我並不算是一個誠實的人,但我不喜歡對你說謊,這是真的。」 Donald抬頭,望向Claude的眼眸。那雙赤紅的眼眸裡只有溫柔的堅定,不似有半分作假,男孩便忍不住想,如果這個男人是個騙子,那一定是個很高明的騙子。 不然為什麼,他會這麼想要嘗試去相信他呢? 分明就連他的親生父親也總是會對他吐露出謊言,讓他在一個又一個的夜晚裡孤單的看著月亮和星星。就像昨天晚上那樣。 他注視著眼前的草莓吐司,最終還是選擇默默接過,小小的咬下一角。甜蜜的果醬與鬆軟的吐司就像是能夠撫慰心靈的魔法,Donald一口一口地吃著,宛如一點一點化去了他輾轉反側的夜中孤獨與想念的苦澀。他看著身旁同樣在吃著吐司的青年,突然想倒,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這樣和誰一起吃著早餐了。 吃完早餐,Claude便心血來潮的提議:「要不要和我一起找點事情做?」 其實Donald是想拒絕的,只是Claude問了話卻根本沒有給他拒絕的權利,一把將他又從沙發上抱了起來,可他實在是不習慣這樣被抱來抱去的,擰著眉頭拍拍他的肩膀,淡漠的眼底流露出些許不悅:「放我下來,我自己走。」 「不行,地板很涼,家裡又沒有小孩大小的拖鞋。」Claude想也沒想便否定了,「如果是擔心我手會痠的話,你大可以放心,你很輕的。」說完,青年還笑咪咪的顛了顛雙臂裡的男孩。 Donald望向明擺著就是在裝傻的Claude,抿了抿唇。 ——他真的很不習慣青年話語裡的關心。 Claude把Donald帶到了鋼琴房,自己坐在了鋼琴椅上,然後讓男孩坐在他的腿上。看著神色顯然不太自在的男孩,青年咧嘴一笑:「你會彈鋼琴嗎?」 「……不會。」Donald搖搖頭。 「那麼,我教你吧?」Claude輕輕握住了Donald的手,引領著他在黑白相間的琴鍵上輕按,僅用食指彈出的一曲小星星悠揚響起,簡單悅耳的旋律在空氣中翩翩起舞。 不知為何,男孩開始覺得青年的觸碰並不是那麼討厭了。 「第一次彈鋼琴的感覺如何?」Claude低下頭,如此問道。 「很……好?」Donald遲疑了下,卻還是誠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得到了正向的反饋,Claude眉眼彎彎,「那麼,機會難得,我們就再多彈一會吧?如果你彈累了,也可以聽我演奏就好。」 「……嗯。」Donald輕輕地應聲。 彈著彈著,男孩逐漸泛起了困。迷迷糊糊中,靠在青年身上的他似乎聽見了一聲輕笑,接著便奏起一首他不知道名字的琴曲,琴音低緩而輕柔,逐漸將他帶往夢鄉。 「好夢,Donal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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