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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带夜
2017 05 05

二科隆怔怔地看着一之濑,对方一手扶在车门上对他微笑,仿佛在说“你没听错”,下一秒就用手肘挤开他的肩膀,强行挤到后座上,大腿和他的膝盖重重撞了一下。后座另一端醉得耷拉着脑袋的二科晃被旁边这一挤吓得清醒了点儿、抬起头来咕哝着听不出字词的话语,有些慌乱地抓住二科隆的肩膀摇了两下,不过他们兄弟俩也只能看着一之濑流利地跟出租车司机解释目的地。
“……你怎么知道我们住哪家酒……”二科隆舌头打结地问。
“刚才喝酒的时候晃先生说的啊。”一之濑无辜地眨眨眼,把夹到车门缝里的衬衫下摆揪出来,整个人往二科隆身上蹭了蹭,“怎么?不记得了?”
“但——”
“正好!”二科晃中气十足地吼,越过挤在中间的二科隆伸手抓住一之濑的手腕,“我跟你说,——”
然而醉汉说的话哪有什么字正腔圆逻辑分明,不存在的;二科隆勉强听懂了他哥其实是想问现在泰国女孩子都喜欢什么类型、要是移民的话有什么手续之类——这种询问欺诈师大概也只会自投罗网、被人鱼肉的笨蛋问题,而且考虑移民是要做什么?!他忍不住就上手挠他哥的卷毛,二科晃雷打不动地由着他揪着自己脑袋摇晃,用力把一之濑拽近些、甚至把人拖到了二科隆腿上,嘴里机关枪一样地抒发他今天在海滩上搭讪失败还被六尾嘲笑了的悲惨经历,一之濑听得把眼睛都笑弯了,转头问二科隆:“晃先生真想移民?不是吧。”
“他就随口一说,你不用太认真。”二科隆心烦意乱地答,心想要是能跟他们之中的一个换个位子自己也不会这么累了。一之濑洞察他心思般冷笑两声,故意拿头顶撞他下巴,和二科晃严肃认真地探讨起曼谷的物价水平来。
出租车在这场学术研讨会里开到了目的地,二科隆从两人中间费力地掏出钱包结了账,把二科晃抓住,顺手打开左边车门,一哄一骂地把人推出了车厢。一之濑跟在他们后面下了车,接住挣脱开二科隆往自己这儿飞扑过来继续讲述移民愿景的二科晃,苦笑着耸了耸肩,悄声对二科隆说:“我就跟你说了,他喝醉很麻烦的。”
“我好多年没跟他一块儿喝酒了。”二科隆垮下肩来,有些苦涩地说。
“今天不是喝了吗?算——”
二科晃的喉咙里传来一阵郁结的滚动,是呕吐的前兆。
“……操。”一之濑绝望地翻了个白眼。
二科隆笑得差点跪在地上。

沾了呕吐物的外衣当场就扔了,一之濑臭着脸把喋喋不休的二科晃拽进了浴室,三下五除二脱掉背心扔在浴室门口,盯着外间的地毯深呼吸——似乎是冷静下来了,然后才抬起头以缓和了些的语气说道:“你去把他的睡衣拿来吧。”
“……你要给他洗?”二科隆怀疑地挑起眉。
“给一个醉汉搓背?杀了我吧。”一之濑又翻了一次白眼,“我要给他醒醒酒。”
没等二科隆也有点儿混沌的脑袋里想出醒酒怎么醒,一之濑转身就进了浴室,里面立刻传来花洒喷射的水声——二科隆半是好笑半是忧郁地听到一之濑抓狂的大吼和自己大哥几近癫狂的笑声,决定假装什么都没有看见,转身去二科晃的箱子里找衣服。
合作公司给他们俩安排的是一个两室一厅的套间,下午到芭提雅时他们把行李随手一放就出门吃晚饭了,二科隆自己都想不起自己的箱子放在哪儿了。他撑着被酒精烧得晕乎乎的头在屋子里兜了两圈,总算在客厅沙发的侧面把两人的箱子拖出来,对着二科晃箱子上的卡通行李牌研究了一番,动作迟缓地开始找睡衣。里面都是些十分热带度假风的衣服,有几件明显就是晃自己平时穿的东西——布料和剪裁都和旅游点卖的东西完全不同——这让二科隆又忍不住低头沉思了一阵,最后终于从箱子最底下拽出两件套的睡衣和内裤。他抱着这些东西站起来,恍惚记起一之濑被吐了一身、想必是没衣服穿了,权衡一番后挑起最上面一件还算正经的黑色暗花短袖衬衫,带着超额完成任务的满意往浴室的方向走去。
但还没走到浴室门前他就觉得事情不对了——不该这么安静的。
或者说,不该是这种声音的。

五星酒店的浴缸大得能淹死人。顺手打开了里面的水龙头,一之濑从二科晃手里把花洒抢了过来,冷酷地开到最大水量进行扫射,把人赶进浴缸里瑟瑟发抖。他趴在浴缸边用单手帮二科晃脱衣服,对方笨手笨脚地把湿透的上衣和短裤拽下来丢到外面,还有闲心拿起旁边摆着的小黄鸭玩具丢在水面上。
一之濑忍不住笑,伸手去抓那只小黄鸭,“你——”
他就是在这时被二科晃拉进浴缸的。热水烫得他差点尖叫着跳出去——好吧这下裤子也不能穿了,今晚死兆星照耀大地——一之濑恶向胆边生,举起花洒就要反击,二科晃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眼神清醒得不像喝醉了,可是压上来的亲吻和呼吸确确实实带着酒味。对方的手掌从水里伸过来滑上腰际,一之濑无力地挣扎了一下,意识到过度动作就会被压进水里、只好暂且勾住二科晃的肩膀,本应握着的花洒掉下去磕在浴缸边上。
二科晃抓着他的腰把他扶起来一点儿、按在浮出水蒸气的墙壁上继续啃他的脖子。一之濑皱起眉忍耐脖颈上传来的微痒和刺痛,在被揉捏腿间时不由自主地喘出声音;他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二科晃的耳朵,用手腕压住对方的颈侧,“你弟弟可还在屋子里呢,”即使在他说话的时候爱抚也没有停止,他已经能感觉到手指滑进了裤腰里,“他马上就——”
“想进来就进来吧。”二科晃说,语气出奇地平静。
一之濑慌张地转头看着门口,那里投下的影子已经说明了一切;与他立刻冷下来的理智相反,被二科晃抚慰着的部分异样地热了起来。

二科隆至少还记得先把拿过来的换洗衣服用力甩到浴室的置物架上才走到浴缸旁边。一之濑似乎完全无法跟他对上视线,呻吟着在二科晃手里磨蹭的时候把手遮在眼睛前不肯拿开;他拽下一之濑的手腕,对方的眼神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软弱潮湿,而是直率地盯着他的瞳孔看,不知是无意或是有心地舔了舔嘴唇。
那么他就只剩下一个选择了。
一之濑的嘴唇柔软得像女孩子似的——如果把这句话说出来、对一之濑来说算是一种称赞吗?二科隆模模糊糊地想着,试探着舔对方的牙齿。一之濑好像被他吓到了,怔了一两秒才回应他,伸出左手勾住他的脖子,赤裸着的胸口往他那件粗糙的花衬衫上蹭去。二科晃在他们俩的接吻里横插一脚;二科隆用余光看到他哥哥毫不留情地咬住一之濑的侧颈,一之濑在他嘴唇上吐露出发着抖的甜美喘息,用右手拽住了二科晃湿漉漉的头发。
“算我求你们了,”一之濑贴着他们俩说,“到床上做——不然谁都别想好过。”
欺诈师这一次的威胁情色又无力。

连滚带爬地总算摔进了床里,一之濑把已经湿透了的裤子胡乱扯掉、丢到地上,二科晃从后面伸过手褪他的短裤;他冲被他按在身下的二科隆努了努嘴,对方眨眨眼睛反应过来,转头在床头的架子上对着乱七八糟的泰文摸索半天,扔过来一瓶润滑剂,二科晃在他背后接住了。
“好捕手。”以及去你妈的兄弟默契——把后半句咽了下去没说,一之濑俯下身子开始用牙齿和舌头解二科隆的衬衫。不愧是已婚人士,被他从胸口吻到小腹的途中一直不太敢呼吸,反应像个第一次接触这事儿的小男孩;一之濑忍不住笑,在二科隆的腰带上响亮地亲了一口,用手解开那根碍事的玩意儿,咬开休闲裤的纽扣和拉链,伸出舌头隔着最后一层布料在已经硬起来的器官上舔了一下。这时身后的二科晃压了下来,手指胡乱地伸进来、混着润滑剂在里面搅动;一之濑正想抱怨两句,但二科隆小心地撑起了上半身、红着脸把裤子慢慢往下拽。
太可爱了——不过同时后面也太激烈了;一之濑差点被这两人弄得背过气去。他翻了翻眼睛,决定还是先从可爱的这一边下手。

久违地被含入温暖口腔的触感让二科隆差点儿就狠狠拽住一之濑的头发;不过他还算清醒,酒精的作用早就褪得一干二净,所以也就只是在对方脑袋上摸了摸,没敢真的拽。一之濑一边舔他一边把手伸到后边去,手指滑进臀缝里按揉、转动,撑开一点儿又抽出来,指间沾着的润滑剂一丝一丝地落在白皙得吓人的肌肤上。二科隆着迷地看着他的手指——和二科晃的手指一起——往那里面探进去、摸索、抽插,他不知道他们在找什么东西,但从一之濑忽然停下舔舐的动作、喉咙里模糊地呻吟来看,他们是找到了。
二科晃抽出手指,扳开一之濑的臀肉,挺起腰在入口处蹭了蹭、缓慢地嵌了进去。二科隆注意到一之濑开始发抖、舌尖无力地抵在他的顶端,于是他试着往里面顶进去了一点儿,一之濑呜咽着吞下他,喉咙紧绷着含得更深。二科隆慌张地想往外抽出去,被二科晃按住了肩膀;他的兄长对他狡黠地笑,摇摇头,“你别这么扫兴。”
“可是……”
“他没关系。”二科晃用手指抬起一之濑的脖子,指间在微弱地上下滑动着的喉结上磨蹭,“是吧?”
一之濑眯起眼睛,潮红着的脸颊算是半个答案;他冲二科隆恶作剧地扬扬眉毛,舌头卷着嘴里的性器稍微用力地吸吮了一下——

腹部里面的脏器和血管甜蜜地纠成一团,软绵绵地接受着越来越深越来越快的侵犯。一之濑任由二科晃把自己圈在怀里;他现在根本没力气挣扎或者表现出点儿自主独立的气息,腰和腿融化了似的使不上力,脑袋里昏昏沉沉地发着热,更何况二科隆还在不屈不挠地咬他嘴唇。这家伙和妻子接吻时也这样的吗?要是他家小姑娘——好像叫做樱——撞见的话,得是什么表情啊?一之濑不禁愉快起来,一边回应二科隆的吻一边伸手抚摸对方的腰,手指在大腿根部磨蹭。小型的恶作剧很快就传达到了,二科隆有些羞涩地别过脸、拽住他的手腕要他别再摸了,又一次热起来的下半身不由自主地贴过来。他正想再做点什么,二科晃把头埋进他颈窝里又咬了一口,手指从耳边一直揉过来伸进他嘴里,上面残留着的化学香味他太熟悉了——揉搓起来滑腻无比的液体,混着二科晃的前液在他体内乱七八糟地把他搞得湿润黏糊的东西。虽然那味道一点都不好,一之濑还是没法拒绝对方的要求;在他舔弄那两根手指的同时,里面的冲撞猛地激烈起来,他根本没余裕去关心看着这一切的二科隆,也无法分出心来注意一下这兄弟俩之间的交流。
等一之濑注意到的时候,二科隆在吻他的伤疤。
那道三十多年前被五十岚捅了一刀所留下的伤疤,最近已经不会再痛,他也太久没有被那个噩梦惊醒了;他完全忘记了,本该是完全忘记了的。二科隆吻得仔细而温柔,没用牙齿,只是嘴唇和舌尖把那道伤疤从开始吻到结束,在最底端亲了一下之后抬起头看着他,眼睛亮晶晶的,反射出房间顶上昏黄的圆形灯。一之濑被他看得慌了手脚,挣扎着想说话让他离开那儿却被二科晃的手指堵住嘴,更糟的是二科晃松了掐在他腰间的手、就着二科隆留下的温度抚摸起那道伤疤来。
体内一阵一阵地疼,一之濑呜咽着扭动身体、试图逃脱二科晃的抚摸。他们两人把他紧紧禁锢在彼此之间,一人拽住他一只手,不准他用手遮住眼睛;他就算闭上眼也很快被二科晃落在他脖子上的撕咬惊得睁开,就算扭开头不去看也会被二科隆扳过脸来。伤疤在手指和嘴唇的轮流蹂躏里微微发红,仿佛又回到刚刚留下的那个时刻、噩梦缠身不得安宁的时刻、他发现五十岚手臂上那个记号的时刻——新鲜的带着腥气的红色痕迹,滴落下不能为人所知的血。
更糟糕的是他没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什么都没有。
只有多到让他心慌的快乐一阵一阵地涌上来。

二科晃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已经是第二天的早晨了。他记得在床上做完之后去了浴室——结果又是不知前因后果地来了一发,这一次换隆进去,一之濑像没了意识似的只知道哭——清理还是做过了,不然他也不可能清清爽爽地躺在这儿。他蹑手蹑脚地坐起来,二科隆睡在旁边,但一之濑已经不见了。
他起了身,踩着拖鞋飞奔到房间门口,一之濑正打算悄没声地开门溜走,身上穿的是他的黑色衬衫。
“你……”要去哪里?二科晃差点就问了这个蠢问题。他咬了下舌头,站在原地抿住嘴,决定不多说了;一之濑瞟他一眼,眼眶还委屈地红着,不过眼神已经恢复成他所熟悉的样子。
“这衣服我就拿走了。”一之濑扯了扯衬衫领子。
“嗯。”
“还有什么话?”
“……抱歉。”
一之濑嗤笑,“你真的觉得抱歉吗?”他扬了扬下巴,“还有你——你也觉得抱歉吗?不会吧。”
二科隆小心翼翼地从墙角后面走出来,活像被老师抓住没写暑假作业的小学生。二科晃窘迫地抓抓头发,觉得这状况实在是再糟没有了——平时负责冠冕堂皇的隆说不出话,他又一时组织不起什么像样的道歉。
但一之濑也不需要。他打开门,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没关系。”
“欸……?”“啊?”
“下次不要两个人一起进来。”一之濑从半开的门里钻出去,手指在空隙里轻快地挥了挥,从门外传来的声音失真得像梦呓——“好吗?”
白昼的光被关上的门留在室内;然而热带夜残留的甜蜜气息仍然浓郁地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