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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等了一陣子,結果等來的是一通電話,叫你直接到地下室,會有人在那邊等你。 你在想也許真的是人手非常不足,所以要直接介紹實驗並開始研究,但你的不安感從進來的時候就一直醞釀,直到你踏進地下室時,這種感覺愈來愈強烈。 當電梯的門打開時,迎接你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純白色的空間加上冷白色的燈光,放大了整個空間的壓迫感。 走廊上沒有任何東西,只有走廊底部有一扇鐵灰色的大門,你顫抖著吐出一口白煙,這裡的溫度比樓上還低,好想回頭,但你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 大概也是你走到鐵門前,你的手機又響了起來,嚇得你差的把手機甩出去,等你接起來後,也只是聽到對面傳來一個好聽的男音,讓你直接進來就好。 你愣了一下,看著已經暗下去的手機螢幕,手機號碼是一樣的,但是聲音不一樣… 你來不及多想,門就直接被拉開了,嚇得你直接僵在原地,來人是一位黑髮男子,他看見你眼神一亮,你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他反手拉了進去。 好冰……你感覺手腕的溫度在瞬間被奪走,對方的腳步邁得很大,讓你有點跟不太上。 「太好了太好了,還以為有新人是假的,實驗終於能夠繼續了。」 「咦…咦咦,等等…你是計畫主持人嗎?」 「啊!」他突然停下腳步,害你差點撞進他的懷裡,你堪堪止住慣性,沒有真的往他懷裡撲,只見他拿出一個名牌。 Ren Zotto,底下的職稱是研究人員。 「是計畫主持人沒錯,忘記先跟你自我介紹了。」 「啊…好的,請問計畫相關的資料還有要簽署的同意書在哪裡?」 「嗯,我直接放在實驗室了,抱歉沒先跟你說一聲。」對方笑了一下,看起來是好說話的類型,也感覺有點缺根筋。 「那……」你還沒接著說,就見他指著一個地方。 「看,那是你之後會比較常接觸的觀察對象。」 「啊?」 你順著他的指尖看去,只見到一片黑暗,還有一抹閃爍的鱗光,如曇花一現,快的讓你懷疑自己是不是眼花,那裡面真的有東西嗎? 「喔喔,忘記說,為了模擬牠們的生長環境,這裡的光線會比較暗,溫度也只有五度左右。」 「嗯…」你愣愣地點著頭,誰料對方笑了一下,眼神直勾勾的看著你,你都不曉得是溫度還是他的眼神讓你寒毛直豎。 「你之後會習慣的,別擔心。」 你腦海的警鈴大概已經響了第三次,即便你試著掙脫,也只能跟著對方進到實驗室。 好在實驗室看起來正常了一點,不然你差點以為自己要被上層用非人道的方式處理掉。 「我看一下……嗯……我放到哪裡去了呢?」 你聽著不曉得是第幾個抽屜聲,看著他東翻西找的樣子有點尷尬。 「不然…我來幫你一起找吧…」 「喔!好啊,拜託你了!」 你總覺得對方就是在等你這句話,在內心嘆了口氣,開始從那一疊疊的白紙找資料。 意外的是,其實資料放在很顯眼的位置,不過人都會有找不到東西的時候,你在內心給對方貼上了真的缺根筋的標籤。 「應該是這個…嗯…我看看……」 接下來整個空間陷入一片靜默,只有你自己的呼吸聲,還有拿著紙的手微微顫抖。 「怎麼了?」 對方笑著問道。 「……」你沒有回答,只是又繼續翻著資料,資料寫得很簡潔,用字很精準,但合在一起讓你懷疑自己的理解能力是不是出了問題。 『本研究為了詳盡研究深海人魚的習性而成立。』 為了防止你自己眼花看錯,你甚至重讀了三遍,然後底下是一堆禁止洩漏機密的條款,包含洩漏程度的懲罰。 『最嚴重者將會移交相關政府機構處理。』 ……你吞了吞口水,盯著那張紙良久,才把視線移到男子身上,對方站在桌旁,饒有興致的看著你的表情。 「如何?」他歪著頭問,看上去還有點期待。 「我有一個問題。」 「嗯,說吧。」 「如果我拒絕的話,會怎麼樣嗎?」 「喔…你剛剛已經看到實驗體的一部分了。」 你皺著眉看著計劃書中的不可擅自退出那一行,『…凡是接觸過實驗體,不可擅自離開,否則就地處決。』 「…………」你陷入了另一種沈默,還有種被強買強賣的感覺。 「放心啦,你還是可以出去的,不過隔天要來上班喔,不然後果會很可怕。」 你抬眼看著對方笑瞇瞇的表情,在心裡暗罵這個人大概也是這樣被騙進來的,怨念很深,不然怎麼可以這麼開朗地說出可怕的話。 「好了,簽字吧。」他不曉得怎麼從一團亂的桌上撿到那隻該死的筆,你慢吞吞的接過,然後用彷彿殺人的力氣,惡狠狠的在同意書上簽字了,力道大到把紙劃破,而他只是接過,連看都沒看一眼,放進了抽屜裡。 「走吧,帶你熟悉一下環境。」 你果然是被針對了。 ——— 你其實上手的很快,不如說,你要做的也沒什麼事情,就是定時觀察、檢查水溫、光線…… 餵食的部分由Ren處理,但是他說他們也不用吃太多,最好還是保留原來的習性,隔一陣子再餵就好。 不過你到現在還是不確定這裡面到底有沒有活物,這個玻璃缸像水族館內裝有最多魚種的容器一樣,龐大的讓人看不清底的。 說是觀察,結果什麼也看不到,會不會有影響呢?你這樣問著,Ren搖了搖頭,說這個才是正常的,牠們應該不會隨意出來,也不會隨意接近人。 「除非允許吧,不然我們也不該太接近牠們。」 Ren低低地說著,看著玻璃發呆,你沒有接話,只是低頭寫下今天的紀錄。 如Ren所說,你還是可以正常的離開再回來,撇除掉這裡的環境讓你很想睡之外,其實這份工作還有點枯燥,一天天的,就只是定時檢查,剩下的時間就是和Ren閒聊,他經常找你搭話,問一些有的沒有的東西,比如下班之後都在幹嘛,晚餐吃了什麼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自從你發現他對八卦或者是故事感興趣後,你就當打發時間,講故事給他聽,畢竟在這個昏暗的環境裡,你大概可以理解,如果只有一個人待在這裡,沒有交談,又聽著時不時的水聲,可能會瘋掉。 就這樣一天天過去,紀錄的本子很快的就寫滿了。 察覺到不對的時候,是你踏進資料室時,慘白的燈光一如既往,資料紙卻泛著黃。 你突然想到自己作為研究人員居然沒有將先前的紀錄看過一遍,也沒找到另外一位研究人員,好像就是愣愣地照著Ren的指示做事。 太奇怪了…你默默的往前翻之前的紀錄,之前的紀錄也已經堆了好幾本,你想也沒想的就直接翻開了最一開始的紀錄本。 但只是稍微看了一眼,整個寒毛直豎。 因為那上面的照片不是別人,正是前幾分鐘還站在你身邊傻笑的Ren Zotto。 那張照片是…人魚狀態的他,記錄到的骨齡約1200歲,包含尾長約250公尺。 鱗片在燈光下呈現墨綠色與紫色偏光,覆蓋於整個魚尾及手臂關節處,還有些許鱗片覆蓋在脖子周邊,推測是用來減緩撞擊,具有保護作用。 魚鱗很厚,可耐撞擊、但只要找好角度,就能像是給魚去鱗一樣,整片刮下來。 手有蹼,前端為黑色利爪,歌聲卻具有迷惑人心的功能。 底下有行標紅的小字,紀錄了因此而死亡的人數為35人。 相當於一個研究團隊整個砸下去了。 你吞了吞口水,快速的往後翻閱,試圖找到對方的弱點,但只有看到他慢慢學會人類語言的紀錄,下方的註記是由於無法理解文字,所以無法書寫,只能模仿人聲,並從對話中理解人類的行為模式。 看研究紀錄似乎還發現人魚居然可以離水生存一段時間,而且這個時間隨著離水次數愈多,間隔愈長。 註記標明人魚是具有高度認知功能的生物。 後來的研究紀錄漸漸轉向人魚的各種生理現象,還有繁殖行為,不過中間有一段紀錄消失了。 你深吸一口氣,把資料原封不動的放回去,狠狠的咬了一下自己的舌頭,痛覺讓自己冷靜了下來,但生理反應仍不是那麼快就能消退的,你感覺心跳震到自己有些頭暈,看著自己仍在顫抖的手,你又摀住了自己的嘴巴,直到門被推開的聲音又嚇了你一跳。 你的呼吸停止,慢慢地回頭,那個人…不,也許是偽裝成人的怪物,正站在門口看著你。 也許是慘白的燈光太過眩目,不然你怎麼會沒有發現對方的眼睛根本不是人會有的眼睛。 綠色和紫色相見的豎瞳,明明是很明顯的細節, 你移開了視線。 「還好嗎?怎麼臉色這麼白?」他一邊問著,向前靠近了一點。 「……咬到舌頭了。」你裝的像是因為受傷而難受,雖然也的確很痛,但只有你自己知道恐懼的部分可能佔了大多數。 「很痛嗎?你感覺像是要哭了。」 「很痛…」你顫抖著聲音說,也因為腿軟只能勉強靠在桌邊。 「我看看嚴不嚴重。」他伸手撫上你的臉,現在知道這個冰涼的觸感不是因為這裡的氣溫,而是他本就如此。 你現在只想知道另外一個研究人員是不是也已經…… 你順從的張嘴,舌頭應該腫了起來,碰到時還會抽痛。 「喔…原來會咬到啊。」他稀奇的看著,你覺得自己大概是瘋了,還有閒情逸致跟他說笑。 「對啊,難道你沒咬到自己過嗎?」你推開他的手,摀住嘴巴悶悶地說。 「嗯…可能有吧?」他回想著,然後朝你伸出了手。 「幹嘛?」 「嗯?你不是痛到站不直嗎?我之前也這樣過,走吧,輪到你值班了。」 「……」你看著他的手,最後還是乖乖的跟著他走了。 原來他不識字,不曉得他有沒有翻過自己的紀錄,如果他有的話,也許每個進去的人都會被他殺掉。 「喔!今天好像出現了。」 他站在你身邊說,你順著他的視線看去,只看到黑黑一片。 「什麼?」因為嘴痛所以你講話直接講重點。 「嗯…人魚?」他歪頭說著,紫綠分明的眼睛盯著你看。 「沒看見。」 「喔…那靠近一點!」他拉著你靠近那個大缸,雖然你並不想,但卻掙脫不開他的手。 你被拉著往前,即便已經足夠靠近,在光線下只能看到黑黝黝的一片,然後是一片片紫綠偏光的鱗片,你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尾巴,整個人腦袋空白,目光和玻璃反射的他對上。 你看到自己的表情是滿滿地不可置信,你又開始頭暈了。 「很訝異嗎?」 直到他開口詢問,你才忍著嘴痛慢慢地說,「我還以為那個計劃書是亂寫的…沒想到真的有。」 你的心跳又開始加速,只希望對方不要看出你的恐慌。 「是嗎…嗯…其實不只一隻喔。」 不只一隻。 你閉上了眼,如果他能跑出來,那其他的人魚呢? 「我以為…人魚…沒有那麼多?」你說完之後又摀住了嘴,他可能以為你是因為疼痛,但只有你知道自己是在壓抑尖叫。 「本來只有一隻…不過人魚也是生物呢,是生物就會繁殖。」 「……」你心底下不好的預感更重了。 「他們把人魚和人類配種。」 你現在不只想尖叫,還想吐了。 「…什麼?」你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嗯…然後因為那些母體沒辦法承受人魚的小孩,生完之後也差不多都死光了。」 「……」你震驚到說不出話來,連他話裡的用詞奇怪都沒有發現。 「啊,不過小孩有順利長大,真是太好了。」 他抬手觸上了玻璃,眼神帶著一點憐惜,一陣水流擾動,一隻帶著蹼的手碰上了另一面的玻璃,接著是手臂,然後是整個人身,那個幾乎一模一樣的樣貌,這下你是真的腿軟了。 不過對方像是早有預料,另一隻手直接撐著你,你低頭不敢去看他的視線,只是止不住全身顫抖。 「他們應該是聞到血的味道了。」 「……」 「傷口還疼嗎?」 明明是關心的話語,聽著卻沒有溫度。 你的眼淚現在也止不住了,你低聲的啜泣著。 「……」然後他也不說話了,冰涼的手撫上你的臉,輕輕的擦掉你的眼淚,然後吃進嘴裡。 「嗯…沒什麼味道。」他聽起來有點失望,轉而抬起你的下巴。 在昏暗的燈光下,他的眼睛卻像是夜裡的螢光,你不曉得他想做什麼,只是捉住他的手腕,想把他拉開,然而根本阻止不了他接下來的動作。 你在他靠近的時候閉上眼撇開了頭,卻沒想到他掐著你的下巴,靠上來親吻你,你嚇到驚呼出聲,他卻趁虛而入,微涼的舌尖碰上你的傷口,你疼的直抽氣,眼淚又停不下來。 他的舌頭像是靈巧的小蛇一樣,在你嘴裡繞了一圈,細細的品味,你感覺到他的手慢慢下移,碰上了你的頸邊,那個突突跳著的地方。 你原本等待著疼痛的來臨,最後只是無力的拉著他的手腕,在缺氧的暈眩中下意識地掙扎,意識卻違背你意願離你遠去。 ——— Ren看著對方的掙扎變得愈來愈弱,抓著他手腕的手慢慢地脫力,最後垂到地上。 然後他才收回自己的舌頭,想了一下,又在對方的唇下印了一吻。 「感謝招待。」Ren回味著血鮮甜的氣味,咂了咂嘴,似乎也嚐到了眼淚一點點的鹹味,不過相比海水,淚水幾乎算是沒什麼味道。 他偏頭想了一下,還是打算在對方的溫度完全退去之前,飽食一頓。 「那…我開動了?」他對著空無一人的空間說著,用著他學會的人類語言,尖尖的獠牙抵上仍柔軟著的皮膚,破開了屏障,流下腥甜的香氣,靜謐的空間最後也只剩下肉體的撕裂聲、骨筋之間的摩擦聲、吞嚥聲、還有滴滴答答,迴盪在空間裡久久不止的水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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