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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尋梅





　　今年入冬的第一場雪來得晚，不過是場大雪。經過了夜晚，屋簷和道路累積了不少雪，而世間萬物都覆蓋在雪白的色彩下，遠遠望去沒辦法一次收進眼底，盡是美不勝收的冰霜與結晶。

　　玄魁敇天今日有事必須出門，他告訴劍冰華要好生照顧自己，門前的雪他會負責鏟起，不用她動手，讓她好好待在家裡即可。

　　話是這麼說，不過他曉得劍冰華絕對不可能只是乖巧地坐在廊下賞雪。以她的個性，整理完家務後會找各式各樣的事情打發時間，好比修練，好比早早準備晚膳的備料，等著他回去。

　　她總是這般賢慧能幹，除了縫紉之外，幾乎沒有事情可以難倒她，她也喜歡學習，對任何事物都保持著好奇的目光。



　　玄魁敇天對她特別執著，也是因為喜歡她的熱忱。她的溫暖擁抱、她的甜蜜話語、她的溫柔，都是玄魁敇天無法揣測的存在，也是經過千年才遇見的奇蹟，是使他從死知識踏出、拓寬眼見的人。

　　在他出門前，她還說：「古書上說『瑞雪兆豐年』雖然是比喻農家隔年會有豐收的吉祥話，不過我覺得套用在任何事物上也是如此。」她踮起腳尖，將他的披肩給繫緊。劍冰華笑眼盈盈道：「若有什麼棘手的事，敇天肯定能順利化解的。」

　　「一定會的。」他沉靜答道。有她的肯定，再困難的事情終有解決的辦法。



　　不過，要說她不擅長的人事物，玄魁敇天想著大概是他自己。

　　有些自己認為在戀人間稀鬆平常的舉動，她經常漲紅著臉、顯得手足無措，原本要說的話也會瞬間忘記。劍冰華曾經義正嚴詞地辯駁說，總有一天會習慣的。但每每觸碰之時，臉上的緋紅總是出賣她。

　　想到這些，玄魁敇天不禁在無人之處，嘴角默默地上揚幾個角度。



　　大雪紛飛的景象，直到夜晚也無絲毫停歇的意思。

　　當他進屋，劍冰華趕忙拿著乾淨的衣物走到他面前，說：「洗澡水燒好了，快點先去把身體給浸熱。」

　　他原本想低頭親吻一日未見的她，可是想著自己身上或許還有寒氣，便遏止了這個念頭。他們之間的距離很近，近得連彼此的鼻息都相當清晰。

　　啊啊……她耳尖與雙頰又紅了。

　　他們一步之遙，不過各懷心思。他看著劍冰華似乎欲言又止。

　　「怎麼了嗎？」

　　劍冰華紅著臉搖頭說：「也沒什麼，只是今天想從院外折些紅梅，放在白瓷的瓶裡當裝飾，可惜沒有找到紅梅。」邊說著，邊半推著他去沐浴。



＊



　　她果然還是不擅長與他相處嗎？

　　因為一時緊張，所以才忘記拿他的內衫。

　　他只好簡單地遮著下身，從浴室離開。玄魁敇天原本想走去房間拿衣物的，沒想到直接撞見迎面而來的劍冰華。

　　「敇天……你怎麼就這樣走出來……」她語帶嗚咽。劍冰華用遮住自己的雙目，可手遮擋不了部份嫣紅如霞。

　　「我只是想拿衣服而已……」話說也不是沒看過，她的反應倒是勾起他難得的玩心。

　　他將她擁入懷中，能感受得到她原本想要掙扎，但在觸碰的頃刻，所有力氣都化為虛無，她只能軟弱無骨地被他擁著。他能聽見她的心跳聲因為羞怯所以快速跳動著，呼吸也變得紊亂。

　　兩人之只隔著一層單薄的衣物，他精實的身體緊貼著她，將她抱牢，而屬於他的氣味與氤氳圍繞著她的周身。

　　她呀……當真覺得自己會喘不過氣，連一句話也沒辦法說清楚。



　　他靜了半晌，只見她低著頭，長睫微微顫動，但終究遮不住羞澀而染紅的臉頰。

　　玄魁敇天放開她、彎下身子，然後抬臉看著劍冰華，她仍是羞赧地一語不發。他伸手用指腹觸碰了她柔軟的臉頰，而他們接觸的瞬間，她的頰畔又以另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紅潤。

　　雪中的梅花？不就在這裡嗎？他想。

　　嬌柔之色宛如含苞待放的紅梅，在雪野裡靜靜佇立。還未盛開的梅花其實是最漂亮的，因為開花的時間並不長，很快就會凋零；倒不如含苞未放，顏色不僅鮮明亮麗，而且不怕風雪，儘管守護著自己的顏色，在雪中屹立不搖。

　　就像她那樣。

　　劍冰華雖然身材嬌小，可志氣與毅力從不屈服於那狹小的肩膀，那也是他喜歡她的原因之一。

　　可他深知劍冰華臉紅的理由，若真再繼續逗弄她的話，她恐怕會不知所措吧。

　　於是，玄魁敇天以低柔的聲音說道：「等雪停了，我們再去找紅梅吧。」現在他只想和她在一起，平靜地談天、飽餐一頓，相擁入眠。往後的日子，他會讓她好好習慣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