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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Years Old.


唐恩‧坎貝爾,不——最初的他,只是個在平民村鎮常見的孩子,是個叫唐恩‧埃文斯的五歲男孩,與母親多洛莉絲‧埃文斯一同居住在這偏鄉的小村鎮。

他從出生的時候就在這個鄉間成長,從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不過由於母親在提到父親的時候,總是滿臉柔軟眼懷眷戀,所以小小的唐恩對父親也有著一份憧憬。

這天小唐恩自告奮勇地帶著媽媽做的織品,從隔了三條街的格爾叔叔家換了一小甕奶油,然後彷彿珍寶一般抱著小甕,搖搖晃晃地回到了在村鎮邊緣的家。

中古的兩層樓小洋房被打理得十分乾淨,唐恩快步地走過了小花園,用小小身子頂開了半闔著的木門。

「媽媽!我回來了!」

客廳內一片寂靜。

小小的唐恩一臉困惑,關門脫了鞋進屋後將手上的小甕放到了客廳的茶几上,又喊了一聲,「我回來了!媽媽!」

他邁著小短腿進了後頭的小廚房,然後扒著後門往外頭的小菜園探看,接著又轉身去了小儲物間、浴室,卻完全沒看到母親的身影。

喀噠。

困惑的唐恩往樓梯走去,正要踏上階,就聽到了什麼東西掉落的聲音。

「媽媽?」

唐恩抓著樓梯扶手朝樓上喊了一聲,然而並沒有任何回應,他上了樓,推開了母親那半掩著的臥室門。

窗外溫柔的晚霞映射進房間,然而入眼的一切。

宛若地獄。

未完成的織品散落一地,被多洛莉絲身下蔓延的鮮血緩緩浸透。

兩個粗壯的男人一前一後的壓住了多洛莉絲,而她的手與腳彷彿破布娃娃一般以極盡扭曲的角度癱在地上,其中一個男人正扶在她身上聳動。

聽見開門的動靜,兩個男人轉過頭朝唐恩的方向看了過來。

「居然還有個小娃娃。」

這兩人赫然是村中的小混混。

男人的聲音伴隨著淫邪的笑聲響起,而癱在地上一臉麻木的多洛莉絲也緩慢的轉過頭,在不甚明亮的霞光看到了她被劃破的溫婉容顏跟喉道,空洞的雙眼在看到唐恩之後泛起微光。

多洛莉絲張嘴朝唐恩的方向開開合合,似乎是在叫唐恩快跑,極盡力氣卻只能從喉嚨深處發出嚇嚇氣聲。

「埃文斯夫人!您在嗎!」

外頭傳來了村長先生的喊聲,幾乎嚇愣的唐恩遲了半拍想開口呼喊,就已經被另一個男人制住死死摀住嘴,而倒在地上的多洛莉絲卻如迴光返照一般瘋狂地扭動,歪頭就朝撐在一旁的手臂咬下。

男人差點痛嚎出聲,反手就是一巴掌將多洛莉絲的頭打歪。

「操,壞事的婊子!」

「先走吧,如果搞砸的話『那一位』不會放過我們的。」

制住唐恩的男人這麼說著,將小的身體往多洛莉絲的方向一推,然後就急沖沖的下樓從後門逃離。

而唐恩只是顫抖著伸出手,卻又不敢碰母親,怕會弄痛她一般。

「媽媽、不……」

夜色漸深,倒在床邊的多洛莉絲逐漸失去動靜,在唐恩的記憶之中最濃重的一筆記憶,就是在逐漸消失的霞光之中,母親用著殘破的容顏對自己勾起了如往常的溫柔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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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過半掩的紗簾透了進來,照在唐恩蒼白的臉上,樓下傳來一陣騷動聲,然而墮入絕望世界的唐恩卻沒有任何反應。

數人的腳步聲從遠而來,簇擁著一個明顯衣著奢華的男人魚貫而入,一個帶著眼鏡的中年男人面無表情地朝中央的坎貝爾公爵低聲道。

「大人,這是唐恩小少爺。」

坎貝爾公爵低頭看了眼在地上殘破的女性軀體,接著像看到什麼髒東西般的冷漠移開視線,低啞的聲音沒有一絲在乎,喊了一旁的心腹吩咐,「瑟斯,處理掉。」

「是。」

男人不再往多洛莉絲看一眼,而是盯著幼小的唐恩看了半晌,走到他的身前。

「你叫唐恩,是嗎?」

高大的男人在唐恩的面前蹲了下來,笑著看他,「我是你的父親。」

唐恩看著跟自己有著同樣翠綠雙眼的男人,蒼白的頰側還掛著淚痕,空洞的碧色瞳孔中倒映著跟自己有幾分神似的臉。

男人如此冷漠而沒有一絲對母親眷戀的一面,讓原本在唐恩心中對父親的憧憬轟然倒坍,只剩下一片殘破的廢墟。

麻木的唐恩宛如沒有感情的提線木偶被坎貝爾公爵帶回了古堡,梳洗乾淨後被男人帶到了一個布置豪奢的房間。

「以後這就是你的房間。」

坎貝爾公爵將幼孩領到床邊坐下,似乎想說些什麼,卻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大人。」

男人站起身,皺著眉朝門口看去,「進來。」

進門的是瑟斯,他手上捧著一個顯得老舊的紅松小木盒,彎身敬禮之後才開口,「這是在洋房中找到的東西,我覺得小少爺應該會需要它。」

男人聞言後接過木盒,打開往裡頭看,頓時臉色一僵,然後冒出了幾絲怒氣,而瑟斯在他臉色微變的時候就退了一步低下頭,小心地朝面無表情坐在床邊的唐恩看了一眼。

「這邊交給你了。」猶如燙手山芋一般的將木盒推回瑟斯手上,面色沉沉的大步離開房間。

而瑟斯彎身的動作在坎貝爾公爵離開了才直起身,將手上的紅松木盒小心翼翼的放到了床旁的小木桌上,「小少爺,您的東西都歸置在這了。」

說完後也沒有等唐恩的回應,而是彎了彎身離開房間。

關門聲落下半晌,唐恩才彷彿驚醒一般,站起身踉踉蹌蹌地往放置小木盒的桌邊走去。

老舊的小木盒中裝著幾張母親與自己的合照,旁邊有著一個精緻漂亮的古董懷錶,錶蓋上卻有幾點零星的腥紅。

唐恩第一次看見這個懷錶時,是在某次夕陽滿霞的落日時刻,母親曾在餘暉中用著懷念的表情擦拭這個懷錶,那時他好奇的問過,得到的回應是當時成年的時候,爺爺所送給媽媽的成年禮。

母親非常珍惜這個懷錶。

而在今年,母親說過準備將這個懷錶當生日禮物送給了自己。

唐恩顫抖著手捧起它,神經質的搓著上頭的斑點血漬,終於將上頭的零星血跡搓乾淨之後,突然攢緊壓進胸口蹲了下來。

屈膝捲縮在桌腳的幼小身子隱隱顫抖,尚未完全長成的兩隻小手死死將母親的懷錶攢住藏在胸口,眼淚從翡翠般的漂亮眼睛湧出,大滴大滴沿著小臉滑下,開闔的嘴在無聲的絕望中匯聚成——

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