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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值得一試。 他緩緩張開抿著的唇,用連自己都覺得陌生的聲音開口── 「……你,不討厭我?」 實際說出口後,倒也沒想像中的那麼糟。 但是,阿爾托莉亞那抿起的唇並不像開心,雖然,也不是生氣。 「怎麼會討厭。」 她的語調有些陰沉。貞德覺得有點懵,這麼不直白的反應實在是太難猜。 「會喜歡我這種個性,是騙人的吧!」 她自問自答,像是在提醒自己這段告白有多荒謬。 不過阿爾托莉亞僅只是淺淺地笑著。 「沒騙。不然,你以為是什麼讓我們同時掉進這個特異點?」 貞德嫌惡的瞪她一眼。這麼厚臉皮的問法,繼續討論下去就像在挖坑給自己跳一樣。 「狡辯。」她轉過身去,不想看她笑著的臉。 阿爾托莉亞跨個幾步走到她的側面。 「我再問你,真的知道信的內容嗎?」 「什麼信?喔……上次那封嗎?當然不知道啊!不會要說裡面放的其實是支票吧?」 「哼哼,是的話會搶嗎?」 「笑死人了!那種比契約書還不可靠的廢紙,我會稀罕?」 這時貞德回頭才發現,那雙夜裡彷彿帶著熒光的雙眼,正細細捕捉著她的表情。 『如果不是在事前說好的前提下,或許就會有不一樣的結果了吧!』貞德如此想著。 但可惜,世事通常未能如人所願。而她,現在也僅能如此想著。 「……那好。就告訴妳。是舞會的邀請函。」 ──舞會。 這讓貞德想起曾和御主一起參加過的那場舞會。那時也同樣有她,還真是令人懷念。 或許是覺得他的反應太過平淡,阿爾托莉亞繼續問道: 「怎麼,真不在乎?不怕我邀別人啊?」 貞德肩膀不禁震顫一下,而且還該死的不小心想像了下他說的「別人」。 「嘿!你想找誰關我什麼事。」 「喔。因為我想你會像忌妒的小貓大鬧一下脾氣。」 「等一下,小貓是怎樣,忌妒又是怎樣?你是在說哪位?」 貞德大吼一聲,邊閃著阿爾托莉亞的視線。反正他早就知道這女人隨時都等著看他笑話。 「是挺讓我意外的,原本還以為你會忍不住拆信來看。既然都說到這個地步,我只好再問你一次。」 阿爾托利亞一個轉身,伸手把貞德拉進窄巷,對上她的眼,不讓她逃。 「幹什麼你!」 「聽我說!」 她還想做後的掙扎,漂移的眼神,側過去的臉。都被阿爾托莉亞的手指扳了回來。 「願意與我一起,作為伴侶身分的舞伴,出席晚宴嗎?」 貞德看向前方的那張臉孔,心底的聲音很大,但喉嚨卻發不出聲音。 「別想轉移話題矇混過關,貞德!」 阿爾托莉亞靠得很近,近到可以聽到氣音,呼出的熱氣,還有從手心傳遞過來的溫度。 就算是從者,心跳也可以這麼地快…… 她驚訝又緊張。一時間不確定下一步該怎麼辦。 「你很壞,小貓。」 阿爾托莉亞的額頭碰上了她的,嘴裡悶悶的說。 「你不拒絕,難道是想釣我胃口?」 「──啊?」 貞德沒想到會聽到這種話,不自覺地發出聲,還差點闔不起來。 這傢伙是哪裡有問題! 她在向自己埋怨,雖然沒有強迫自己答應。但這不會是,冷血女在向她撒嬌嗎? 貞德抿著唇,心裡其實早就想好了回答,但遲遲說不出口…… 這種話……對她來說果然還是太難。可如今已到最後關頭,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對,這是劇本的套路,早就不是自己的想法能去左右的。 「好。」 她感覺到,阿爾托莉亞的呼吸停了那麼一秒。 「不是在騙我吧?」 如同羽毛輕觸的耳語,讓她全身顫慄起來。 當彼此注視時,時間彷彿能夠靜止。 離他越來越近的氣息讓他害怕,貞德伸出手,將阿爾托莉亞的肩膀輕輕拉離自己。 「沒騙。但我現在不想這樣……」 阿爾托莉亞一愣,只是呆呆的跟著回了句:「哪樣?」 貞德便朝他比了個中指,還免費附送一個鬼臉。 「……真不知你是嚇傻了還是天生神經大條。當然,我猜應該是後者。」 對方毫不猶豫地大力敲她的額頭。 阿爾托莉亞無可奈何的嘆了口氣。貞德則捂著額頭尖叫,用受害者的眼神瞪她。 「雖然還想多問你一點的,但看來快沒時間討論了,先走吧!」 阿爾托莉亞突然拉起她的手,跑了起來。 貞德被拖著跑,連踏穩腳步喘口氣都快來不及。 「等等!要去哪啊冷血女?」 阿爾托莉亞疑惑的向後看她一眼。 「你是真不知道?舞會今天午夜開始,而且離開宴已經不到一個小時了。」 **** 他們一路狂奔,匆忙換好正裝後,貞德終於有辦法停下來好好呼吸。此時他們已站在會場的大門前。 阿爾托莉亞還是那套紫服正裝,這樣說來自己跟他也算是撞色系…… 她捏了捏自己眉心,逢場作戲還想這麼多做啥?還是趕快完工趕緊撤的好。 鎮定下來之後,她看了看四周。原來除她們之外,還有很多身著華貴的仕女出現,看來摩根與桂妮薇亞的面子還是挺大的。雖然很想吐槽,在這個品味俗爛到不行的地方,雍容華貴這個詞實在還排不上邊…… 挑高的門柱,金箔裝飾的門牌,還有各式浮誇的雕花……真想問是哪個天才想到要弄個歐式大熔爐,卻看起來像拼貼出來的四不像…… 「哼哼!」 貞德回頭朝聲音源頭看,正是阿爾托莉亞在忍笑。 「笑什麼?我沒看到什麼有趣的東西。」 「咳咳!我只是要告訴你,等一下不管他們說什麼,做什麼,都別回應,也別理會。他們針對的是我,小心別給他們抓到機會。」 「還用說?我才不會。」 握手處的力道緊了緊。這時她才發現阿爾托莉亞從方才到現在都沒有放開她的手。 「那就好。暫時都先聽我的,乖。」 阿爾托莉亞給了她一個微笑。難得沒有任何調侃的意思。 ──這傢伙真的很奇怪 「怎麼了,我的公主?怎麼,這表情難道是不習慣這稱呼嗎?還是繼續叫你村姑比較好?」 「行了,我什麼都不會做,趕快進去吧!再跟你說話都要噁心死了……」 貞德做了個吐舌的表情後就看向別處,不然還不知雞皮疙瘩要掉多少。 阿爾托莉亞沒有再說什麼,貞德感覺到被牽著的手開始向前,她只是毫不反抗的順應向前。只見阿爾托莉亞向招待出示邀請函,就順利地進入大廳。 相比起御主參與的那次潛入作戰,這次的威脅感低了許多。或許是因為這次自己的身分不同,也可能是目的變了。但情勢卻比當時又複雜許多。 貞德左右張望,還沒見到摩根與桂妮薇亞,不知怎地卻感到鬆了口氣。 握住了自己左手的某人,似乎還沒有要放開的意思。如果照計畫走下去,這樣可不太行。 「喂,冷血女!先放手吧。」她出了聲。 阿爾托莉亞回過頭去,表情很微妙,像是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似地。「為什麼?」她問。 貞德用右手指了指斜前方的餐桌,微笑著答:「吃東西啊!」 阿爾托莉亞瞄了眼餐桌,眼神又飄回到她的身上,像是恍然大悟般, 「這有什麼問題。」 她表情一貫輕鬆。向經過的侍從揮手要了杯酒,拉著貞德走到了有著炸物盤的桌前,再扯了她幾下。 「餵我。」 貞德睜大了眼,微張著的唇則差點沒罵出了口。這女的是有多厚臉皮? 「我才不!」貞德甩了幾下,卻甩不開。 「喔,是誰說願意答應當我的舞伴,卻連第一件『請求』都辦不到的啊!」 「這最好是舞伴該做的事,不然你現在就把手放開,我考慮考慮──」 阿爾托莉亞卻反而將她的手向後扯了一下,被拉近的臉頰幾近碰觸,遠看更像在臉頰留下問候之吻。 「感情不好一點,她們怎麼會信?」 貞德立時呆住,但不是因為這句突如其然的耳語,而是因為離阿爾托莉亞極近,才能嗅到她髮間的淡淡香氣。她的臉頰如微醺般地漾起紅暈。一方面說不出話來,也不能說。 ──這是劇本真的劇本當然是劇本不是因為喜歡這樣做是計畫要求我才忍住才不是真的 當然,阿爾托莉亞是聽不見自己心中那一大串聲音的。而當她再次退回原本的姿勢時,只見她看著自己的臉,滿意的笑著。 ──噢!快來個人把她打暈吧!是不是這樣就可以不用再見到她的臉了? 但就在貞德覺得幾乎要生無可戀的時候,四周出現了騷動。 所有人像是說好似地走向大廳的中央,並全都看向同一方向。 在迴旋的、蜿蜒的螺旋梯之上,一黑一白的身影踏著步履向下。就如冬日的煦陽自然地受人景仰,她們的每一次動作、每一個眼神,都讓現場所有人屏息以待。就連阿爾托莉亞也不例外。 自己就像是擠身於白棉羊群中的黑山羊,明顯地格格不入。 她想,差不多可以脫身了吧?在這場鬧劇開始之前,引導阿爾托莉亞的工作早就完成,自己應該退場了。 但是,當她打算將手向後抽離的時候,卻反過來被握得更緊。 ──呃,這是哪樣? 「別亂動。」阿爾托莉亞用只有她才聽得到的音量說著。「注意上面。」 貞德當然早就留意到了,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順阿爾托莉亞的意思抬起頭,做做樣子。 桂妮薇亞與摩根這時也停下腳步,緩緩舉起手,並隨著揮下的手勢,燈光也跟著變暗,最後,只餘下她倆站立的空間,形成一個黃色光圈。 摩根率先開了口。 「各位,歡迎蒞臨。舞宴節目隨即展開。相信你們都有好好看過邀請函的備註,找到你們的搭檔。接下來的每場遊戲都是為各位精心設計的饗宴,祝福每位貴客度過愉快的午夜時光。」 「遊戲?」 「搭檔什麼的不是開玩笑嗎?」 「我還以為這只是噱頭,才沒認真找。」 「本來只是想看看,太認真了吧!」 諸如此類的話語不絕於耳。 但摩根與桂妮薇亞並沒受到這些言論影響。她們走進人群,仍是引起周圍一陣熱烈寒暄。 貞德看向逐漸熱絡起來的賓客們,感嘆了依舊在餐桌旁,跟旁人沒什麼關係似的自己。 而正在她旁邊,是正咬著自己盤中食物的阿爾托莉亞,一點也沒有要熱衷參與的模樣。 「這就是你的目的吧!強拉我過來當你樁腳?然後吃妳的?」 阿爾托莉亞吞下最後一口,她才答道:「這只是其中一部分原因。」 「你就不信這是偷渡一起進來看熱鬧的最好辦法?」 「哼!何必靠你這種無聊的小技倆。」 貞德覺得再討論下去也不會生出更多有用的資訊,倒不如乾脆地轉頭把戲看下去,可能還比較有趣。也是在這個時候,她才發現摩根剛脫離人牆,並朝這走了過來。 摩根眼神豪不客氣的直盯著她,接著朝左側移動,那是阿爾托莉亞的方向,然後再次回到她身上。 「我就知道妳也會一起來,小妹妹。」摩根微笑著問好。 「小……這是瞧不起我嗎!」 「錯了,這可是非常瞧得起你,才會跟妳打招呼。若是以前的我,大概連看都不會看。你說對嗎?桂妮。」 桂妮薇亞配合的點了頭,而在旁邊的阿爾托莉亞則又啜飲了口酒,但什麼話都沒說。 「歡迎大駕光臨,亞瑟。」 摩根與桂妮薇亞同時行禮,阿爾托莉亞雖然停下手中的動作,卻也僅是看著她們,並沒做任何回禮的動作。相比於她的淡定,反倒是貞德感到背後冷汗涔涔。但礙於手被某人箝制住,只能努力假裝沒事。 「兜圈子的話就不用再說了,姊姊。」 阿爾托莉亞開口,被點了名的摩根看著他,表情微微一動,但並沒顯露出太多驚訝。 「如果這場舞會只是為了聯誼的話,恕我必須提前離開。除非……有什麼值得我非得留下來的理由?」 摩根與桂妮薇亞互看一眼,似乎心理各自有些想法。不過最後仍是由摩根開口。 「我親愛的亞瑟,你還是一如既往地直白,這也是我欣賞你的優點之一。非常抱歉的是,當初邀請函的確沒有提及舞會內容,儘管這原本是我方設計的驚喜。因為知道你本就不喜歡聯誼性質的活動,原本這個試探性質的邀請也不抱期待。但既然你依舊賞臉出席,我也必須展現舉辦方的誠意才行。」 桂妮薇亞向前一小步,詢問道:「您今天的舞伴就是達魯克小姐嗎?亞瑟。「 阿爾托莉亞沒說話,看向她們的眼神裡毫無波瀾。握著貞德的手卻沒有鬆開,宛如默認。 貞德覺得被兩個女人打量著的感覺讓自己背脊發涼,這是他極力想避免的處境。但結果,會來的還是躲不掉。 ──該死的冷血女,你這不是拿我當靶子擋嗎? 貞德只能壓住這樣的感覺,觀察兩邊的情勢。意外的是,阿爾托莉亞此時忽然放開了自己的手。她邁步向前,擋在她、摩根及桂妮薇亞之間。 「不用特別在意我,雖然我們是舊識,今天作為一般賓客,不需要什麼特別的誠意。但有件事想向你們聊聊,訂在晚宴結束之後如何?」 「當然沒問題。」 摩根立即回答:「我們也很期待這個難得的機會。」 「對了。第一支舞即將要開始了,還請兩位在此之前,盡興享受悠閒的午夜時光。」 他們再次拉起裙襬行禮。彷彿早就說好一般,默契十足。阿爾托莉亞接受了這個禮,點頭示意。 全程保持警戒的貞德不敢有什麼大的動作,手中的瓷盤早被她捏的微溫。直到盯著她們再度進入群眾之後,貞德才終於覺得心跳漸漸回復正常。 啊對!那個冷血女呢? 方才只把注意力放在那兩位身上,雖然有看到阿爾托莉亞走掉,但她並沒特別留意。待她回過頭去尋找,才發現阿爾托莉亞早就拿起幾樣點心,看起來還沒吃夠。 但貞德覺得,有些話還沒跟她說清楚。 她意志堅定地走到阿爾托利亞旁邊。 「可以說了嗎?你真正要帶我來的理由?」 「不就是要跳舞嗎?」剛把鹹派一口吞下的阿爾托莉亞疑惑的問。 「別敷衍我,舞伴又不只我可以選。」 貞德氣鼓鼓的樣子讓阿爾托莉亞有點驚訝,難得讓她暫時放下對食物的執著。盯著她的表情彷彿像是看到什麼珍奇異獸。 「喔!你這句話倒是成功引起我的興趣了,炎上女。我姑且當作你真的了解自己說出這句話的意思。又假設你真的知道,那你有想過,剛剛才接受我告白的你,現在應該算是什麼身份呢?」 她本來是想要藉機多套點話,但怎麼比較像是將自己扔進了奇怪的境地? 「不管啦!你又想轉移話題對吧!先回答我的問題,我再考慮你的部分。」 這時,大廳中,由鋼琴引領的樂曲響起,在場賓客們讓出了舞池中心。摩根舉起酒杯,向大家敬酒致意。 第一支舞於焉展開。 她注意到摩根伸手邀請桂妮薇亞的時候,阿爾托莉亞略為垂下的眉角,透露了她的在意。 貞德將酒杯收到面前,看著倒影裡的自己,不論從哪個角度,都是模糊不清。 ──的確……是這樣呢。 自己就是個局外人,事實上就是如此。從一開始就是。 貞德保持沉默,或許真的是牽扯太多了。他想,不論阿爾托莉亞等下說什麼,都要想辦法回絕掉。然而當她回過頭,紫黑色的絲絨手套卻在他的眼前左右晃動。 「想什麼,心不在焉的。」 這時貞德才發現,阿爾托莉亞正不耐煩的看著自己。想反駁的時候,對方先開了口。 「算了,先放過妳,反正我也吃飽了。走吧。」 「走?去哪啊?」 阿爾托莉亞側著頭望向大廳中心,隨後又將目光轉了回來,盯著她的眼神像是在暗示。 再下一秒,自己的右手就被抓住,並朝著舞池走去。 她想反抗,但阿爾托莉亞並沒給他這個機會,反倒將手拉得更緊。 「去跳舞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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