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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研員義X人工智能炭

　　◎邏輯放飛，OOC注意

　　

　　

　　01

　　一片無雜質的白。

　　這是它睜開眼，或者說成像系統開始運作後，看到的第一個畫面。

　　而在一片白色中，唯一不同的色彩是黑夜與深海。

　　穿著白大褂的男人單膝跪著，他面前的小少年則是整個基地第一具啟用的成長型人工智能。

　　十二三歲的小少年，深紅色的髮，彷彿夕輪墜落前燃燒的眼瞳，除了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以外，看上去就如同真正的人類。

　　「這是定位器，不要弄丟了。」有什麼輕飄飄的東西掛在外殼上。人工智能稍微歪了下頭，雖然仍是面無表情，卻因為這個細微的動作而顯得生動不少。

耳上的日輪花耳飾隨著它歪頭的動作，輕微地搖晃著。

　　「你是基地第一個啟用的，以後──你的編號就是001。」

　　男人仰起頭，深藍色的眼眸如同寧靜深邃的海。他伸出手，猶豫了下，輕輕地放在人工智能的頭上。

　　「歡迎來到Ustemik基地。」

　　這是它來到世界上聽到的第一個聲音。

　　

　　02

　　作為被成功啟用的第一個人工智能，因為還在測試階段，它並沒有被正式命名，基地裡的大家叫它小一。

　　一般的人工智能可以透過自主搜索和分析的過程得到資訊，進一步完善自身的資料庫。但小一不一樣，它是成長型的智能，擁有可以模擬感情的核心區塊。

　　睜開眼後，看到的那個男性人類最後變成它的監護人。

　　男人很忙碌，他把小一放在他的實驗室裡，偶爾抽空跟小一說說話，給它唸人類的故事書。

　　小一不懂什麼是故事，對它來說，都只是掃描進系統的一段文字，通常摻雜著大量不科學及邏輯上的謬誤。但即使對故事的內容不感興趣，小一卻從來沒有走開，它總是安靜地坐在男人身旁，聽男人平穩唸著故事的聲音。

　　它從別在實驗袍外的名牌上知道男人的名字，四個符號。小一把那些符號掃進系統後進行檢索，然後得到男人名字的唸法。

　　當男人下次再唸故事書給它聽的時候，它就叫了男人的名字。

　　「富岡義勇。」人工智能有點遲疑地頓了頓，才嘗試性地加上：「......先生？」

　　男人停了下來，半晌，平靜的聲音又一次響起。

　　「怎麼了？」

　　「義勇先生？」

　　「什麼事？」

　　「義勇先生！」

　　「嗯。」

　　小一學會怎麼叫男人了。

　　

　　03

　　基地裡有很多研究員，男性的人類和女性的人類，都穿著一樣的白袍。

　　「小一，好漂亮的耳環，是富岡先生送你的禮物嗎？」偶爾，研究員們──通常是女性──很喜歡逗弄它，就像對待人類的幼崽。

　　「小一知道什麼是禮物嗎？」

　　小一認真點頭。「我知道，是人類表達社交需求時的道具之一。」

　　年輕的女性研究員們嘻嘻哈哈地笑了起來，笑聲很清脆，像一群活潑的百靈，給嚴肅的基地添上一點生氣。

　　有著粉櫻色眼眸、綁著兩條辮子的女性研究員彎下腰，溫柔地注視著小一。

　　「禮物啊，是因為喜悅和期待而送出的哦。」

　　小一看著女研究員，它不是人類，不需要眨眼。擁有現今技術最優秀的核心運算能力，它馬上就找到自己得到耳飾的這一段紀錄。

　　它伸出手，指尖碰上耳飾。

　　「這個是在我開機的那一天，義勇先生給我戴上的......」

　　黑髮的青年蹲在眼前，紺青色的眼睛倒映著自己的身影，就連手指碰觸到仿真肌膚的觸感都被忠實地記錄下來。

　　「這樣的話，就是小一的生日禮物了吧？」

　　「為什麼要送生日禮物？」

　　迎著小機器人懵懂而不解的目光，女性研究員們又一次笑了。

　　「因為啊，很高興有你的誕生，所以世界變得美好。」

　　

　　03

　　基地裡總是很安靜的，到處都是寂靜的蒼白，不過自從小一來了後，那種嚴肅的氣氛就被沖淡了不少。

　　或許是基地的生活過於乏味，又或是作為第一個啟動的人工智能太特殊，小一在研究員之中十分受歡迎，大家都喜歡它。

　　有人教它學習，有人陪著它玩耍，還有人帶著它一起做實驗，小一的世界裡多了很多很多人。

　　但義勇先生總是游離在人群之外。

　　小一有時候透過人群，會看到義勇先生默默地注視著自己。

　　那個視線裡似乎包含了很多東西，年幼的人工智能並不能很確定地分析出來。

　　不過，小一並不覺得義勇先生對自己有惡意。

　　人體散發出來的氣味分子雖然看不到，但其實在不知不覺間會透露出非常多的資訊，好的氣味、不好的氣味，甚至情緒的波動，對小一來說一目瞭然。

　　所以它知道，義勇先生其實喜歡自己。

　　然而，人類卻是一種比想像中複雜得多的生物。

　　「義勇先生，喜歡你哦！」

　　某一次，在男人給它唸完故事書後，小一仰著頭，學著女性研究員們教它的那樣，認真地道。

　　但男人聽了後卻只是沈默。

　　分析系統告訴小一，男人身上滲出的氣味變得複雜而混亂。

　　「001。」

　　翻開的故事書上，尋求傾心之人的深海少女擁抱著自己，消融在深深的海裡。

　　男人低頭看著它，姿態平靜而專注。

　　而那雙深藍的眼睛也同樣深邃。

　　「你真的明白，什麼是喜歡嗎？」

　　

　　04

　　什麼是喜歡？

　　小一不是很能理解這個問題，說到底，它也不過只是個情感模塊運作得不是很完善的人工智能。

　　但，如果不是人類的話就一定不行嗎？

　　總有一些即使不是很明白，卻無論如何也想要去做的事情吧？

　　只是想一直一直在一起呀，不管是關機前、還是開機後，第一個想看到的都是義勇先生。

　　「不懂的話，義勇先生也不能教我嗎？」

　　小一仰著頭，困惑地看著男人。

　　「我不能一直陪著你。」義勇停頓了一下，「總有一天我會死去，可是001，你不會。」

　　「死去？」

　　小一微微睜大眼睛，無意識地重複男人的話語。優秀的核心處理系統在它說出那個字的瞬間就彈出數百萬條檢索結果，從生理現象到文學象徵，人類自古以來歌頌的、畏懼的，但對於人工智能來說。卻好像是一個難以理解的概念。

　　義勇嘆了口氣，蹲下來，讓自己的視線與小機器人齊平。那雙紺青色的眼眸很平靜，甚至可以說是不起波瀾的死水。

　　「就是沒電了，然後錆兔把你抱去充電座也充不了電。」

　　「不能再開機了。」

　　

　　05

　　義勇的話讓年幼的人工智能安靜下來。

　　人工智能可以自行搜索資料，透過分析最後歸納出結論，藉此不斷擴大自己的資料庫，而作為最新一代技術巔峰，像小一這種成長型智能甚至模擬出人類的情感。

　　但能夠模仿，就一定意味能明白嗎？

　　喜歡、討厭、生氣、害羞，這些情感僅僅只是由大腦的活動或者化學物質所主導嗎？那麼，無機物所模擬出來的，到底能不能稱之為真實的感情？

　　小一不知道，但它覺得那都不重要。

　　「雖然有一天會再也開不了機......」

　　「但是，在義勇先生關機前，會一直看到我的吧？」

　　年幼的人工智能伸出手，捧住男人的臉龐，用著還有一點機械音的聲音認真地開口。

　　「我覺得那就夠了呀！」

　　落在義勇額頭上的，是孩子溫暖的親吻。

　　

　　06

　　小一的話和舉動讓義勇愣住了。

　　過了很久很久，也或許沒有很久，義勇回過神，對上小一明亮的眼睛。

　　明明只是仿真眼珠，卻不知為何擁有那樣溫柔的眼神。

　　義勇忽然抱住眼前的孩子。

　　小一的身體做得十分精細，仿真肌膚和體內設置的定溫系統讓懷裡的小機器人抱起來就像個真正的孩子。

　　「......抱歉。」抱著孩子，他低聲道。

　　抱歉，對於我的擅自期待，又擅自失望。

　　明明一切都不是你的錯。

　　也許眼前的人工智能並不能理解這句道歉意味著什麼，但義勇還是想要說出來。

　　「以後，你就叫炭治郎吧。」

　　名字是一切的開始。

　　那麼，一切就從現在開始。

　　

　　

　　END

　　[其一]

　　儘管小炭治郎的舉動很治癒，但回過神後，義勇卻顯得十分憂心忡忡。

　　「炭治郎，剛才那個動作是誰教你的？」義勇握著炭治郎的手，一臉嚴肅地問。

　　「嗯？」炭治郎眨了眨眼，很老實地回答：「之前在第三溫室的中央控制室看到宇髓先生和雛鶴小姐她們......」

　　『為什麼要把嘴唇貼在臉上呢？』

　　『小鬼你管得真多，當然是因為喜歡啊！』

　　當晚，向來以臉自豪的宇髓天元頂著兩個黑眼圈出現在食堂，成功地成為基地接下來一整個星期的話題中心。

　　

　　

　　[其二]

　　小炭治郎親吻義勇額頭的這一幕不幸被路過的後藤先生看到了，隔天整個研究中心的人都知道了。

　　「富岡先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富岡先生......」胡蝶忍蹙起眉，一臉凝重。

　　「我們都知道了！富岡先生，炭治郎、炭治郎他還小啊⋯⋯！」甘露寺蜜璃摀著嘴，眼裡泛起淚光。

　　「變態。」

　　「禽獸！」

　　「......」

　　莫名其妙就被貼上變態標籤的富岡義勇覺得巨冤。

　　

　　

　　[其三]

　　很多很多年以後，炭治郎陪著義勇，兩人一直生活在一起，即使基地不在了也從未分開。

　　炭治郎換了新的身體，在這之前，他告訴義勇他想要一個成年人的身體。

　　「總是小孩子的話，就不能和義勇先生並肩了。」

　　在關機前，炭治郎躺在實驗室的平台上，不遠處就是他的新身體。他感覺身體裡各個部位逐一休眠，最後只剩下成像系統還在運作，然後望向沉默不語的男人。

　　他凝視著男人眼角的細紋，忽然之間才發現原來時間過去這麼久了，但他的記憶體裡仍鮮明而清晰地留存著第一眼開機的畫面。

　　炭治郎笑了起來，孩子的眉眼彎彎，彷彿沒有任何煩惱般地純真無邪。

　　「那，我就睡一下，義勇先生要記得叫我起床哦。」

　　義勇看著孩子閉上眼睛，最後的系統也停止運作，徹徹底底地安靜下來，此時的炭治郎看上去就像再也不會醒來一樣。

　　忽然，巨大的恐慌從心底湧出，將義勇徹底淹沒。

　　他抿起嘴，強作鎮定，開始進行中樞芯片移植的工作。

　　在休眠一天一夜後，躺在中央實驗台上的青年睜開了眼睛。

　　他有著深紅色的頭髮，如夕輪墜落前燃燒的眼眸，與幼年體相比更加成熟的輪廓，就像那個年幼的智能機器人一夜間長大了，連耳上作為定位器的日輪花耳飾都完整地保留下來。

　　義勇一打開實驗室的門，撞入眼中的畫面便是青年坐在平台上，與自己遙遙相望的一幕。

　　「義勇先生。」炭治郎微笑著，目光溫暖。「早上好，以及......」

　　「我回來了。」

　　他用漫長的一生去學習什麼是愛，然後在目光交會的瞬間得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