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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小矛盾

金屬氣味在空氣中瀰漫，是老舊欄杆被雨水打濕後散出的氣味。

旺來大飯店今晚是出差的日子，接受了活人的挑戰，祂們來到了旺來大飯店以外的大樓。

同學穿著常服站在頂樓，她那張總是厭世的表情此時此刻更加厭世的往下看。

「我都沒有答應就接受挑戰，我算什麼啊⋯⋯」她小聲囁嚅著，有點悶氣窩在肚子裡不太舒適，她從圍牆上下來，下了樓，在廢棄飯店裡有太多她不熟悉的點「如果我跳失敗了的話怎麼辦⋯⋯

祂們旺來鬼暫時將七樓的廢棄咖啡廳當作據點，一次又一次修正的劇本，同學將每次的更動都牢記在心裡。

——萬一，這次沒有跳成功的話，被長官盯上而不給厲鬼證續會怎麼辦？

祂們旺來玩得起這樣的成敗嗎？

「但、如果拒絕活人的挑戰變成不戰而敗，長官那邊的懲處也不會比較輕鬆啊？」嘴裡咬著魷魚絲的柯國隆說著，在白板上幾個地方畫上叉叉「這些地方都鎖上了，但也用不到。」

「欸，能想辦法開一個嗎？然後做靈騷把活人引過去，卡蜜拉或是薩琳在那邊嚇他們。」兜哥咬了咬筆蓋給出了新的建議。

「我覺得可以。」凱薩琳點點頭同意他的說法，在同學跳樓之前要儘量拉高緊張的氣氛，幾乎把祂們能用的嚇人招式都用上了。

「這些盤子也能用上吧？反正都是廢棄咖啡廳了，摔破也沒關係吧？」卡蜜拉從櫃子後方搬出來一箱積了許多灰塵的餐盤。

聽著祂們的討論，同學只感到壓力大，做為都市傳說本鬼的她一點把握都沒有。

她在祂們熱烈討論的時候悄悄的離開了。

努力的場勘，熟悉一下這些地方，腦袋裡轉著柯國隆畫的地圖，她在電梯出來左轉第三個房間門口停了下來。

「在這邊會有蜜拉來嚇他們⋯⋯」轉著剛出爐的劇本，她再三確認著。

她踹了踹門，將門鎖給破壞的時候她愣了一下，拿了手機給蜜拉發訊息，說她把預定要來打開的門鎖弄壞了可以直接使用。

然後她走進了那間房間。

看上去是比旺來還新穎一些的房間設計，但因為經營不善加上有活人在這邊燒炭自殺變成了凶宅⋯⋯

但祂們旺來鬼在這裡都沒碰見半隻鬼，單純的是活人自己嚇自己而已。

同學看了看房裡，有已經放到發黃幾乎要成灰的衛生紙捲，破舊積灰的床單地毯，她隨意的拉開浴室的門，看見燻黑的浴室，後知後覺的發現這間就是燒炭自殺的事發地。

她眨眨眼，關上門之後拉開了衣櫃的門，如果414號房在這裡成為都市傳說，那這個衣櫃就會是凱薩琳待命的地方。

她坐了進去。

她發著呆，腦袋裡還是有在工作的想著今晚嚇人預訂的所有細節。

直到衣櫃的門被拉開，嚇得她往後退，後腦勺碰的一聲撞上了衣櫃背板。

「這裡不需要撞爆頭的女鬼。」站在同學面前的凱薩琳悠悠的說著「妳在這裡幹嘛？」

「沒有啦⋯⋯場勘？」同學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灰塵。

「那是柯國隆他們現在要做的事情。」凱薩琳說著讓了一個位置讓同學出來。

後面緊接著進來的後勤組開始畫圖確認位置，然後卡蜜拉開始做場佈的潑上一些假血等乾了之後還要刷舊。

「這麼剛好這間就是燒炭那間？」柯國隆打開浴室門的時候愣了一下吐槽。

「真有妳的欸，很棒。」兜哥給同學比了個讚。

她沒有反應的只是看了一眼之後又走出了房間，而凱薩琳也只是跟在她身後。

她們走上樓，不論是她還是凱薩琳，頂樓是她們待命的地方。

「妳在生氣對吧 ？」凱薩琳問著掛在圍牆上的同學。

她沒有回答就是默認了。

「阿兜有阿兜的難處⋯⋯」

「我知道，不論是拒絕還是答應，這件事都是得做的。」同學說著「我只是⋯⋯」

「如果妳害怕跳失敗牽連整個團隊的話，那就我來跳吧。」凱薩琳說著「剛剛我們就有討論到這件事，我們不想給妳太大的壓力。」

同學沒有回應她，僅是看著晚點自己要跳下的高度，思緒不知道飄去哪裡。

當一切按照祂們的劇本走，祂們勝券在握的將活人從房間被卡蜜拉嚇得跑進樓梯間，柯國隆和兜哥一路丟著盤子把他們嚇得往樓下跑的同時，凱薩琳看著一動也不動的同學。

她瞇起眼看了她一眼有沒有多說什麼。

『活人進大廳了！聽我指令！』兜哥喊著倒數的時候凱薩琳站上了圍牆『三、二⋯⋯一！跳！』

還沒來得及跳下，完全沒有預備姿勢的同學帶助跑的從凱薩琳身邊飛躍。

「啊啊啊啊啊啊——」比平常慘烈大聲的嘶吼聲讓凱薩琳愣了一下，看著她墜落的背影，她頭也不回的拔腿狂奔。

沒辦法知道她會摔成什麼模樣，她要在最快的速度趕到她身邊。

當同學嘶吼著墜樓，當她從血泊中站起將節目主持人嚇得屁滾尿流追上去時，凱薩琳也跟上了她的腳步。

「夠了、夠了！」在她還繼續追著直播車的時候凱薩琳抓住了她，兩個鬼卻因為慣性的關係一起跌倒滾了幾圈。

「呼⋯⋯」被抱在懷裡的同學冷靜了一些之後，她連呼吸都帶著鐵鏽味。

後知後覺發現跳樓時撞了一下，鼻腔裡面，嘴巴裡面全是血，身體沒有一處不染血的她咳了幾下。

擁抱著她的凱薩琳全身也被她的血液浸濕，但她絲毫不在意的再度將她抱個滿懷。

入鼻的也是滿滿的血腥味，她忍不住的落了幾個吻在她臉龐，入口的鐵鏽味讓她不適的抽了一下嘴角。

「⋯⋯妳果然是全世界第二棒的女鬼。」凱薩琳輕聲說著，她的語氣很輕很柔，輕輕抹散了同學肚子裡的悶氣。

她很努力了，她就算害怕失敗還是奮力的往下跳了。

柯國隆說攝影機甚至拍到了同學滿臉是血的嚇人模樣，祂們想，今年度的金鬼獎祂們要拿個滿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