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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吃糖不吃肉。


床頭的毛線襪子看似不像單純的裝飾，剛睡醒的里歐扶著下巴看了它一會，從裡面撈出一個裝飾得有點凌亂的小紙袋。
稍微思考了一下，雖找不到人問但還是有些眉目，逃亡的日子過得久了一時沒想起來，總歸是那個節日，最後一次這樣收到禮物也是很多年前的孩提時代了，連自己都快記不清。
拆開歪歪斜斜的緞帶蝴蝶結，袋裡是一些用裁小的油紙包裹的棕色方塊，里歐嚐了嚐它們，奶油太妃糖，硬梆梆的、而且太油了，說不上多好吃，但里歐還是把第二塊塞進嘴裡艱難地嚼著，期間換好衣服走向一樓。
屋內換上了與平時截然不同的風貌，樓梯上裝飾的那些松樹枝在昨晚上樓時還沒看到，想來是傭人們趁著一早繫上的。
大廳一角掛飾著陶瓷人偶與糖霜餅乾的矮杉樹也許是特拉斯先生搬來的，燭台繫著緞帶與冬青，餐桌上的花瓶換上了結滿白色果實的槲寄生。
里歐四處看了看，沒看到那個總是會從哪扇門後突然出現、一出現就往自己身上貼的藍色身影。
詢問貼身女傭的回答是加洛因應節慶回本家去了，聖誕節是家族團聚的節日，作為伯爵家族的養子自然有出席的必要，直到晚上都回不來，於是托了阿爾德比特小姐帶話給里歐，大有要他別守著門的意思。
連世俗是闔家團圓的重要日子都可以拿來利用，看來既是貴族又是商人的佛塞特也就是這般了吧。
原來如此，難怪那傢伙昨晚這麼纏人。
里歐坐在只有一人的餐桌，端起放了莓果粒的早餐茶啜飲，微笑著聽阿爾德比特小姐說她本也想跟著回去本家見見在那工作的姐姐，卻因不喜歡那裡的氣氛而作罷，又說加洛少爺幾天前夜裡是多認真地跑到廚房求教、那些糖果失敗了多少次後才成功做出來。
包含阿爾德比特小姐、幾乎所有傭人的情緒都比往常高漲不少，從午餐豐盛的程度便可見一班。
總體說起來糕點太多了，里歐也不是特別喜歡那種又膩又乾的梅子蛋糕，但烤火雞肉很美味，里歐慢慢將它們都送進嘴裡，暗自反省自己剛開始到這個家時完全無法放下戒心、總挑著高熱量的食物吃幾口讓自己不至於餓死後就這麼丟著，似乎因此被誤會成喜歡甜食，雖說他確實不討厭。
幾個年輕女傭緊張兮兮地躲在門邊，里歐說了好吃、她們就綻出花般的笑容往廚房跑去，送上餐後雪酪的老傭人吃吃笑著，說她們很久很久沒大張旗鼓慶祝聖誕了。
自分家以來加洛這種節日總是不在宅邸，一開始傭人們還會顧慮著還是孩子的他的感受，久而久之加洛就自己吩咐下去說別準備這些了，只有管家會請廚房留杯熱巧克力給晚歸的主人作為小小的祝福，而加洛長大後也換成了香料熱紅酒。
阿爾德比特小姐端來紅酒請里歐試試廚師的新方子，酒體醇厚、橙子芬芳、蘋果酸香、肉桂甜辣，是里歐也喜歡的味道。
「為什麼突然又開始慶祝了？」
一杯下肚有些微醺，興許是興致也上頭了，里歐突然有些好奇。
阿爾德比特小姐忍不住勾起嘴角，「因為今年有里歐先生在。」
「我？」
里歐稍微有點摸不著頭緒，她收走空杯又補上一句，「您要不要送少爺一點禮物？我想他會很高興。」

阿爾德比特小姐的一句話讓里歐苦惱了整個下午，從書房借來的小氣財神只翻了幾頁就無心繼續，連書籤都沒夾上就丟到床的一側。
里歐百般無聊地在床上翻來覆去，突然看到床頭櫃上拆開的那個太妃糖紙包，鬼迷心竅地伸手拿起那條紮束口用的紅緞帶往自己身上比劃。
床邊的穿衣鏡映出里歐頭上掛著歪斜蝴蝶結的可笑模樣，覺得一定是那杯熱紅酒讓自己有些醉了，里歐扯掉緞帶卻沒將它隨手扔下，就這麼迷迷糊糊地睡了個舒適的午覺。
直到晚餐時間那條緞帶都還服貼地收在西裝褲的口袋，里歐品嚐著隨茶送上的柑橘巧克力片，突然想起什麼，朝餐桌上的花瓶伸出手。
當貼身女傭推著餐車進來想問里歐是否需要再來一杯茶時餐桌已經空無一人，門外傳來往樓上跑去的腳步聲，阿爾德比特小姐已經對里歐突然離席的行為習以為常，只是俐落地收拾起用畢的餐具，並沒有發現花瓶中少了一些枝條。

❄

即便加洛已經說不需要顧慮他，今晚醒著等待主人回來的家傭也比平時更多一些，沒看到總縮在樓梯口一角的身影令加洛安心，於是多花了些時間感謝傭人們一年以來的辛勞。
本家的宴會持續到很晚才結束，應付佛塞特家的旁枝親屬讓他廢了不少勁，這十年來質疑本家家主的孩子是養子是否合乎正統的聲浪不斷，加洛知道自己不聰明，對於那些質疑的聲音只能盡力而為，但說實話也不免感到疲倦。
傭人向他彙報家中事務與里歐的作息，似乎有好好享受聖誕節讓加洛有些開心，用熱紅酒充分溫暖身子後才向晚睡的傭人們道了晚安，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房內很暗，壁爐殘火作為唯一的光源也照不到深處的床鋪，加洛輕手輕腳地走過去，里歐裹著棉被面向空位躺在床的一側，看似睡得很沉。
只看睡臉的話完全還是孩子，加洛忍不住爬上床將手伸向那張帶著稚氣的臉，掌心是暖的應該不至於吵醒他，加洛輕緩地撫摸著里歐的臉頰。
「我回來了。」
細聲說道，加洛沒發現自己露出了寵溺的微笑，以前他不認為有太大分別，可如今他覺得有里歐的地方才稱得上家。
金色的眼睫輕輕搧動，在近乎黑暗的房間中看不清楚，加洛的領子被一隻纖細仍有力的手揪住，只發出一聲驚呼就被拖向枕頭。
柔軟乾燥的觸感壓在嘴唇上，里歐的唇帶著絲絲涼意，不知為何加洛就是覺得他身上還殘留著奶油與焦糖的香氣，又甜又軟。
里歐親了一陣子沒有後續動作，手指微微鬆動，加洛發現他似乎又睡著了，心想剛剛的舉動也許只是睡傻了，給他蓋好被子就悄悄走出房間準備去漱洗，直到隔天早上醒來才察覺房間擺設有些許不同。

清晨的朝陽映著深夜中積起的積雪顯得有些奪目，加洛被刺得清醒過來，而里歐似乎覺得房內太亮不好睡，轉過頭來將臉埋進他的胸口。
加洛抬起仍自由的手臂遮擋陽光，突然發現床頭掛著什麼，昨天晨間自己掛上的毛線襪沒有被取下、上頭勾著另一樣物品。
幾支稀疏的槲寄生枝條用紅色緞帶紮成小小的花圈，就這麼掛在床頭。
房內沒有其他聖誕擺飾、加洛沒吩咐傭人裝飾自己的房間，只可能是里歐放上去的。
加洛驚訝地望著它好一陣子，又低頭看里歐仍毫無表情的睡顏，想起昨晚的小插曲，突然覺得臉頰竄熱起來，不由得抬手摀住了嘴。


※　※　※

里歐·火雞好ㄘ·弗提亞
加洛·只要里歐開心就開心·提莫斯
艾娜·為了幫少爺追老婆清晨爬起來搞聖誕裝飾·心很累·身體也很累·阿爾德比特


槲寄生，愛、和平與寬恕。
傳說在槲寄生下親吻的愛侶將會被賜予祝福，將可白頭偕老長相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