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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繡樓

沈家的日子過得靜，靜得像老宅的窗紙，一層層糊上去，光風不透，叫人不知外頭是晴是雨。

我住的院子並不小，聽說是當年新修時，沈二少爺為了少夫人特意設計的，院裡種了幾棵梅樹，窗邊還開著一方繡樓。

沈少夫人愛刺繡，這繡樓便是為她準備的。

只是如今，那個曾經坐在樓裡挑燈夜繡的女子，早已作古。

「這院子以後就是你的了，」送我來的那日，管事媽媽說，「少夫人走得急，這些東西也來不及收拾，你若

第三章　繡樓（續）

「這院子以後就是你的了，」送我來的那日，管事媽媽說，「少夫人走得急，這些東西也來不及收拾，你若是不嫌棄，便將就著用吧。」

我垂下眼簾，輕輕應了一聲：「是。」

少夫人走得急。

沈二少爺走得也急。

那場車禍來得狠，當場就奪去了他們夫妻二人的性命，連最後一口氣都沒能喘回來。等送進醫院時，只剩一具具冰冷的軀殼，和醫生遺憾的眼神。

後來，沈家人將他們葬得風光，墓碑立在家族墓園的正中，一旁還空出一塊地，說是將來要留給孩子——不管那孩子是誰生的，姓沈，便是沈家人。

我當然知道，這話的意思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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繡樓閒置得久了，推開門時，撲面而來的是一股塵封多年的香氣，帶著舊日女子脂粉與絲絹混合的氣味，淡淡的，卻縈繞不散。

屋裡的擺設還保持著原樣，似乎自從沈少夫人離開後，就再沒有人動過。桌上還攤著一幅未完成的繡品，細看之下，竟是一對戲水的鴛鴦，針腳細密，色澤鮮明。

她當時該是繡得極用心的。

只是如今，她走了，鴛鴦也未能成雙。

我靜靜地站著，指尖輕輕劃過那幅繡品，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我沒有見過這位沈少夫人，卻不得不住進她的屋子，睡她的床，甚至——生她和沈二少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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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過得不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