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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說出口的 4

“謝謝招待,非常好吃。”
善逸高舉帳本,翻開用毛筆字大大寫下的感謝。

「合善逸君的口味真是太好了,不用客氣喔~」及肩黑長髮的美人可愛地笑著,經過剛才的介紹,善逸記住了這位原音柱大人的老婆的名字是須磨。

離戰鬥結束不到四十八小時的善逸全身依舊是疼痛麻木,紗布與繃帶遮住了左肩觸目驚心的外傷,剛才藏在餐桌下紅腫發炎的腿現在乖巧地待在被窩。還好剛才吃晚飯的同時就把藥喝完了,被宇髓先生搬到客房的現在,除了躺著,善逸什麼都不想做。

但是一直躺著,好無聊。善逸還是坐起來了。

「睡不著嗎?」在小書桌上寫信的宇髓聽到布料磨擦,轉身詢問。

善逸搖搖頭。

「那是想睡了?本大爺去關燈?」

善逸又搖搖頭。

也不是。

看懂唇語的宇髓氣不打一處來,覺得自己沒有破口大罵真是用上了本華麗神所有的耐心。

善逸看著宇髓的表情,意識到自己剛才做了多麼無理取鬧的舉動。對方都願意收留自己這個沒用的隊士了,怎麼還如此無禮。慚愧的低下頭,用瀏海蓋住蓄滿淚水的眼睛。

宇髓嘆口氣,把那頭睡亂的頭髮玩的更亂,心情幼稚的好上不少,心裡已有了猜測:「是痛到睡不著吧。」

善逸小幅度的點點頭,就看見男人起身離開房間,回來時左臂夾著蝶屋樣式的藥袋,右手拿著一杯水。

「神崎葵囑咐本大爺,這款止痛藥不可常常服用,容易上癮並產生抗藥性,給我只是以備不時之需。痛到睡不著覺……本大爺還想睡呢,快吃!」

病人乖巧地吞下藥丸,大口大口的喝水緩解苦味。緊緊抓著杯子不讓照顧者拿回去。

為什麼要照顧我這種人呢?我知道自己很麻煩。

「我說過,想讓你、那隻豬還有竈門當我的繼子,關照弟子是本大爺的義務。」

可是……我已經有桑島慈悟郎這位培育師了。

「本華麗神的恩惠是你能拒絕的嗎?!小孩子乖乖收下就好了!」

善逸屈服於權威的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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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痛藥很有效,善逸順利的進入深度睡眠,再次做了同樣的惡夢。

同時也聽清那悲傷的聲音。

惡夢的主人公,不是他,而是一名未被上天眷顧的少女。

同時也是冰雪森林中那位女鬼,還是人類時期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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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今天也辛苦了,收完這張桌子就下班吧!」

「好的!謝謝老闆娘!」

今天也是努力工作的一天!希望能為自己多賺一點嫁妝,早點嫁給如意郎君!

我最早的記憶是被父親賣給做小本經營的一戶人家,當他們家的童養媳。很幸運的,我的婆婆,也就是這家商店的老闆娘對我視如己出,彷彿一開始就是他們家的女兒。她教我讀書寫字,教我看懂數字與帳本,也教我分辨哪些人可能是潛在客戶。我總是喊她媽媽,她也從未糾正過我。我認定這才是我的第一個家,一個可以回去的地方。

可好景不長,我住在這個家的第五年,我大約十一、二歲的時候,這家唯一的兒子因病離世。老闆也在歸途趕路時,行車速度過快,經過冰面輪胎打滑,從牛車上摔下來當場斃命。只剩下我與母親相依為命,商店也轉讓他人了。最後,母親過度勞累,在一年冬天只留我一人活在這世上。

經過多年的摸爬打滾,我現在在一家和菓子店擔任點心學徒,也暗戀著這家店的少爺。少爺長得帥又彬彬有禮,是我們村年輕女孩們的夢中情人。雖然對於自己的身分有些自卑,但我自認擁有不輸給其他情敵的擔任未來老闆娘的實力!加油啊XX,妳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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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日常的破滅,總是伴隨著冰冷刺骨的空氣。但這次,汗水打濕了瀏海滴到手背上。身為點心學徒,如此不注重衛生可不行啊,但我再也不需要擔心這個了。在我第二次拒絕做富商兒子的小妾後,就被冠上偷竊的莫須有罪名。我被打至重傷摔倒在地,血水、淚水、汗水混雜在一起,周圍擠了很多人,有些是店裡的常客有些是認識的鄰居。

但沒有一個人上前幫我。

「XX似乎偷走了貴重的飾品,被那家下人們抓現行呢。」

「天哪,都被好心的點心店師傅給予了工作機會,還做出如此不齒之事。」

「那孩子,據說克死了以前夫家的所有人呢。她就是不幸的化身吧。」

「這幾年田裡收成都不好,我聽說村長決定獻祭這女孩希望神明消消氣。」

我努力坐起身,看到不遠處的少爺,我們四目相對。少爺來救我了嗎?如果是少爺,平常就對我很溫柔的少爺,一定會相信我沒有偷東西,一定會還我清白,一定會聽我解……釋……

少爺身旁站著一位儀態端莊的少女,記憶中是富商的小女兒。她看到我狼狽的模樣,明顯被嚇到了。少爺發現後,連目光都不願在我身上多停留一秒,只見他似乎柔聲安慰著那惹人憐愛的大小姐,親密的牽著她離開了。

我聽不見周遭的流言蜚語,只有令人難受的耳鳴。我最後只記得村長對我說:「只要七天後的行刑之日之前,天降大雪,就能證明妳是無罪的。」

七夕剛過,快要到夏天最熱的時候了啊。

七天後,天氣晴朗,村民們討論著獻祭的話該火燒還是挖出心臟放到祭臺上。我被綁住,在生命最後的時刻發呆。太好了,我能跟母親還有老闆以及哥哥他們見面了嗎?可在執行者即將動手時,他的手腕被從天而降的冰柱刺穿,發出慘叫。接著很多的冰塊砸下來,比小孩玩的手球要大。沒有下雪,卻下冰雹嗎?在我想明白前就被一位陌生人救走了,我被他帶到村外不遠處的森林。

他有著特殊的髮色,頭頂像被血撥過一樣,七彩的漂亮眼瞳中還有「上弦貳」的字樣,有明顯的尖牙。他剛剛怎麼帶我飛過來的,難道是天狗之類的妖怪嗎?看起來也不像啊?而且也沒有看到他的翅膀?

「啊啊,真是可憐的少女。封建的村落、愚昧的村民,妄圖犧牲一位無辜的女性換來五穀豐收。真是可悲,明明神明是不存在的啊,是虛構的童話故事啊。」

他邊說邊露出憐憫的表情,眼淚也沒有停過,我心底卻升起一股寒意。

「你的目的是什麼?」

他沒有回答我,我感受到冰涼的雪花,伴隨奇怪的氣味。下雪了,真的假的。難道剛才的冰柱、冰雹和現在如同證明我清白的雪,都是這個男人的手筆嗎?

「我是極樂教教主,我們教不大,大概兩百多人。可憐的少女,妳想不想入教,擺脫痛苦的現實,追求極樂呢?」

「不想,被你撿回的這條命,我只想拿來復仇。」

「真是堅強的少女,我真是太感動了……對了,小心一點不要吸入太多。」

他似乎哭得更凶了,隨著他一聲響指,不合時節的雪倏地消失。

「那麼,來當鬼吧。喝下我的血液,就能獲得強大的力量與無限的壽命,去完成妳想要做的事了。」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