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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對喬安娜的幻覺已經習以為常,當她闖入瑪蒂爾達.斯柯特的夢境時,沉睡中的人還是下意識的蹙起眉頭。

──沒有人樂意自己的睡眠時間被侵擾。

這就是為什麼斯柯特在平素享受個人創作的夜晚裏,會緊抿著唇、發洩似的用雕刻刀使勁鑿刻著雕塑。握著雕刻刀的手勁頗大,刀刃與雕塑面接觸時,每每發出刺耳的「吱呀」聲。可斯柯特已全然投入到忘我的境界,無暇理會那猶如關節超出負荷的控訴。

直至耳際傳來突兀的金屬落地聲,創作人始停下機械式的動作。回過神後她發現雕刻刀的刀片已與木柄分離,刀刃掉在地面後,滑出了一段距離。

「藝術家應該珍惜自己的創作工具。」孤零零的雕刻刀刀片被一隻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拾起。指尖舞動,隨手便揚起一個輕巧流暢的刀花,刀身反射出的白光使人目眩。「就個人而言,倒是很欣賞妳流露出這一面,小姐。」上揚的語調昭示著來訪者愉快的心情。

穿過變聲器後變成無機質的聲線配上這一畫面顯得甚為詭異,尤其是那張鬼臉面具,尋常人若是遇見,大概早已嚇得落荒而逃。而與對方多次往來後仍能活下來的斯柯特並不在此列,她環抱雙臂擺出一個不耐的神情,明晃晃的告訴擅闖者他不受待見。

「你可真不會挑時間,殺人魔先生。」

無視房屋主人下垂的嘴角,鬼面逕自走近她方才放下的作品,評論道,「所以妳是需要被刺激才能激發出潛能的類型麼。」本該是疑問的句子被硬生生說成陳述句,他早已在長期的偵查中注意到,當女人的情緒出現強烈的起伏後,作品就彷彿擁有靈魂般得到昇華。而他深信創作者與其作品往往有著相當程度的連繫。

「雖然已經不能用作雕刻了,但我建議妳保留著。」鬼面把刀片還給斯柯特,「足夠小巧,便於攜帶,也許有一天妳會用得上。」

「少裝神弄鬼了。」斯柯特並不想深究對方話語中的意味,一如她不想深究彼此的關係。



沒過幾天,當斯柯特從睡夢中甦醒過來,倏然發現鬧鐘旁邊放置著一個長型盒子。她摸出眼鏡戴上,終於識別出那是一盒嶄新的雕刻刀。贈與者是誰,她不用思忖也知道,反射性般就要把它往垃圾桶扔去。可準備放手的一刻卻驟然收籠五指,隨即把雕刻刀放回原位。

斯柯特凝視著銳利的刀鋒,知曉鬼面有所盤算,她雖猜不透但不打算讓他得償所願。只是這扔了也可惜,畢竟她正缺新的雕刻工具。

不遠處觀察著的鬼面自然沒錯過這一切。

他心情大好的吹了一個口哨。面具下,是一張上揚的、笑得意味不明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