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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葛葉探手伸出窗口,雨水隨即落入掌心,冰涼的觸感轉瞬即逝。他睡眼惺忪地低下頭,呆滯的俯瞰因雨幕籠罩而朦朧不清的校園。

「從下午第一節課開始後就又一直在下了喔。」
叶從課桌後探出頭來,只露出那雙貓般的眼瞳,對他微笑。

「早安葛葉,終於醒來了。」

睡飽的吸血鬼伸了個誇張的懶腰,耳邊傳來課桌椅被身體擠壓的嘎吱聲,彷彿它們也在為了梅雨季連綿不斷的陰雨哀嚎。

「社團活動結束了?」
「結束了喔,人家一直在這裡等你醒來,葛葉卻那麼冷淡,叶叶要哭了─」

「那你自己先回去不就好了...」

葛葉伸長手去勾掛在桌邊的書包,對好友心血來潮的鬧劇習以為常。

「難道吸血鬼淋雨也不會生病?」
叶抓住他話語中的紕漏,撐著桌子從牆角站起,得意地從書包裡翻出一把摺疊傘。

教室近乎被陰影浸透,彷彿一切都要和雨水一同生霉腐爛。叶站在窗側,光和影的交界描繪出他模糊的輪廓,像創世紀中被天使簇擁的神明,向他伸出手。

葛葉下意識的想要抓住那根能把自己帶離黑暗的蜘蛛絲。他倏然起身,卻感到四肢正因血液長時間的停止奔騰而隱隱作麻,身體宛如生鏽般沉重,只能脫力地向前倒去,將自己重重摔進叶的懷中。

叶的手不自然地愣在空中,不過那份錯愕轉瞬即逝,甚至來不及被捕捉,他就又回到了鎮定自如的狀態。

「你帶了兩把傘?」
將頭埋在叶肩膀上的葛葉懶洋洋地問道。

「只有一把,誰會想到有人梅雨季不帶傘,一起撐?」

「......謝謝。」

雨仍在不停的下,在玻璃外側織成一片綿長不絕的水簾,校舍和天空都是灰濛濛的,空虛地迴響成對的腳步。

伸手、開傘、舉起,叶熟練地讓一朵黑色的傘花在泥濘中盛放,謹慎地墊起腳尖躲過校舍門口的水窪。
──如他悄悄闖入自己的生活,動作自然又優雅。就像下雨天要撐傘般理所當然,葛葉的生活中有叶的存在是天經地義。

他也低頭鑽入傘下,對兩個正在抽條的青少年來說,一把傘的面積顯然太小了。叶在此時也失去了泰然自若的餘裕,一路上兩人拚命地往傘心擠,手上忙著和對方的肩膀對峙;腳下忙著和滿地的泥水鬥智。

葛葉心中生出一點莫名的滿足感,他把這份情感歸咎於於打破叶置身事外的假象。就像他當知道只有自己看得到那把低調的素色黑傘下,有一圈可愛的貓咪浮印時一樣會感到心情愉悅。

「葛葉家在哪裡,魔界?」
「不是,那裡是老家,怎麼可能每天都在兩界通ㄑ─你不要一直撞過來!」
「傘很小嘛。快到我家了,等等這把傘就先借給你,明天再還就好。」

葛葉抬起頭,那幢不遠處的獨棟房屋透過水珠映入眼簾,方才的那份快樂瞬間一掃而空,只留撐著傘孤獨的人影。

他自認在魔界的禮儀都是白學,卻不知為何在告別時條件反射地將雨傘前傾,徒然地想阻止屋檐上的水珠滴上叶的頭頂。
雖然兩人的肩膀和鞋子早就濕得徹底,讓這舉動變作可笑的欲蓋彌彰。
叶在門廊後笑著揮手,開口向他道出明天再見,雨中映出的自己卻無法揚起嘴角。

他站在公車站牌前胡思亂想,眼神不自覺地飄上傘邊那一串隨著雨水擊打而舞動的貓咪圖樣,想著有沒有辦法再在上面加上一隻蝙蝠,或是乾脆畫上一大群蝙蝠遷徙,讓整把傘都染成鮮紅色。

雨勢似乎變得更猛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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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聽見門鈴聲,叶邊應聲邊走向玄關,打開門後卻不禁愣在原地,因為他看到的不是人影,而是一堆破銅爛鐵。

「...蛤?」

從那破爛後探出一顆濕答答的黑色腦袋。「雨太大,你的傘光榮犧牲了,抱歉。」

現在葛葉坐在叶家的沙發上,捧著手機,雙眼茫然地思考晚餐要吃什麼,雪白的頭頂掛著一條柔軟的毛巾。

「決定好了嗎?」
叶對葛葉的轉變視若無睹,只將手中的換洗衣物遞給他,隨後慵懶地躺在沙發另一角。

「牛丼?」
「你也太喜歡了吧,牛丼。」

得到默許後葛葉打開u××r點到松×的頁面,隨意地滑著菜單,他還是不太想蹭住還讓別人請他吃晚餐。

「葛葉渾身濕淋淋的先去洗澡吧。」
「再等一下,你要吃什麼?」
「和你一樣的就好。可是你這樣沙發也會濕掉,去洗澡啦。」

見葛葉仍然不為所動,叶看著沙發上的水漬,終於拿出了殺手鐗。
「啊、換洗衣物裡沒有內褲,你需要穿我...」

「不用不用謝謝你的關心!」
葛葉趕忙丟下手機,拎起衣服就跑,落荒而逃的模樣逗得叶失笑出聲,進了浴室還是能聽見客廳傳來猖狂的拍手大笑聲。

直到他終於找到蓮蓬頭的開關,耳根才清淨了下來。
早知道就回家了,傘被吹壞時公車就只在前一個街角等紅綠燈啊...

可是當他看到柏油路上對街燈紅酒綠的漣漪中,映出拿著那把破傘不知所措的身影時,突然覺得自己一秒也等不下去了。

好冷,想回去。

他卻沒有踏上回家的公車,而是冒雨跑回叶的家門前按響門鈴,這怎麼想也都太奇怪了。

平心而論,叶的家中理應沒有任何令他眷戀的要素,屋裡毫無生活氣息,前幾次來他家玩遊戲時,也沒見到叶的家人,那時叶發現他疑惑的樣子,只用父母很忙搪塞了過去。搞得兩人走上像失足少年互相取暖的奇怪劇本。

太過冰冷的水花激的葛葉反射性後退幾步,他討厭梅雨季,討厭看不見盡頭的陰雨綿綿,討厭時冷時暖的氣溫,更討厭難以把控溫度的洗澡水。
不如直接下場俐落的暴雨,痛快地結束一切。


「颱風?」

叶拿著筷子,臉頰鼓鼓囊囊地咀嚼口中的飯菜,含混不清地回答。
「嗯,剛剛看新聞說的,好像明天會登陸?明天應該能放颱風假了。」

葛葉在心中感嘆自己實在是烏鴉嘴,無言地坐在驚訝梅雨季竟然有颱風的叶身旁,將手伸向書包。

「雨已經停了...我趁現在回去吧。」

「不要不要,葛葉留下來過夜嘛!」
見狀,叶丟下手中的湯匙緊緊抓住葛葉的肩膀前後搖動,一副用盡威逼利誘也要讓他留下來的樣子,其態度之堅決差點讓葛葉成為史上第一個腦震盪的吸血鬼。

「難得的假日我不要睡沙發!」
「我把爸媽房間裡的那張雙人床清出來了,隨便你躺!」


所以凌晨三點,他正躺在叶房中狹小的單人床上,旁邊躺著剛洗完澡的房間主人,兩人背對背四肢僵硬地躺著,就怕再靠近對方一公分都會把其中一人擠下床。

「雙人床...」「只有這裡有冷氣喔。」

這本該是一場普通的過夜派對,對盡力充沛的青少年來說,明天放假約等於通宵,於是兩位高中生吃完晚飯就直衝電腦,戴上耳機不聞窗外事,直到房中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葛葉不可置信地拉開窗簾,路燈照耀下的道路早已一片狼籍。
「我手機放在房間耶...」叶震驚地望著室外世界末日般的狂風暴雨。
吸血鬼嗤笑一聲,憑藉優良的夜視能力駕輕就熟地打開房門,回頭果然收穫叶雙眼放光的注視...

「太好了,這裡還有充電式冷氣!那我先去洗澡了,謝謝你葛葉。」
叶打開冷氣,拿著手機和衣物滿面笑容地向他道謝。
拉著他一路摸黑走到房門的葛葉怎麼也沒想到,今天自己最後的定位竟然是隻人形導盲犬。

他索性將半張臉埋入枕頭,不想再思考著糟糕的一天。強風擊打玻璃鏘鏘作響,對面的人早已陷入夢鄉,單薄的背脊隨著呼吸規律地顫動。

熟悉,葛葉如醍醐灌頂,終於在叶的鼻息間尋出最為相稱的形容詞。

氣味、溫度、有另一個人類在身邊的生活,對一個初至人間的吸血鬼都應該是陌生的,自己卻輕易地習慣了這樣的日常,明明他們相識不過幾個月。

視線由肩峰至腰窩的曲線一路而下,違和感油然而生。葛葉覺得自己所熟悉的不是瘦弱的臂膀和化工產物的香氣,可是當它們出現在叶身上,一切又變得理所應當,令人沉溺了起來。

他來不及思考緣由,這份情緒熟稔地將他拖入安心感中,溫柔地令他昏昏欲睡。

沒有得到解答的惶恐在心中隱隱作祟,但疲勞也在同時一併漫上腦海,不留給他思考的餘地。
葛葉瑟縮著伸出手,思緒隨著指尖在叶的背影後遊走,最後卻只是輕輕抓住T恤的衣角,期許今日能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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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所及只有白黑二色,凌冽的寒意令人止不住的顫抖。葛葉呆站在荒蕪的雪地中央,疑惑地環顧四週,回頭卻望見無邊的黑暗如海嘯般由視野的邊緣追趕而上,像是要將一切生命吞噬。

感到恐懼的他本能地張開蝠翼,想逃離那片詭異烏色的追殺,可猛烈的暴風裹挾著雪花讓他難以起飛,葛葉只能放棄飛行,拖著沉重的雙腳死命向前跑。

這片雪原似乎沒有終點,他只能漫無目地被黑暗追趕,在體力耗盡之前,終於在熊熊白茫後望見遠方的小小一隅暖光。

他近乎是直接撞上了那片玻璃窗,大口喘著氣,把僅剩的希望寄託在這間小屋上。

「放我進去!開ㄇ...不是、開窗!」

他拼命向面前唯一的亮光求助。不知在寒風中呼喊了多久,似乎有人聽見夾雜在冷風呼嘯中的哀嚎,玻璃窗終於被敞開。沒意料到會突然失去支點的葛葉以頭下腳上的滑稽姿勢伴著一身風霜重重跌入窗內。

「沙夏,沒事吧?」

葛葉吃痛地抬起頭望向人聲的來源,窗前的那道人影如隔著雨霧般難以辨認,他卻覺得自己對那人熟悉得詭異。

「你不是要回魔界嗎?怎麼折回來了。」
有著溫潤聲音的他俯身而下,溫熱的手擦去自己臉上的積雪,語氣中充滿了擔憂,親暱的舉動中似乎能看出他們似乎關係匪淺。

「有暴風雪,飛不回去了。」

意識無法控制地脫口而出,葛葉這才發現自己無法控制這具身體的動作,他只能當個第一人稱的觀眾。

屋內的情景和聲音都像是由印象拼湊而成,包括那個忙上忙下,穿著單薄的人影,都只是簡單粗暴地直接向他的大腦傳遞情感,即使他能感知到的一切都是含混不清的。

他不明緣由的眼角發酸,走上前將被雪水浸濕的腦袋依在那個人的肩膀上。

「好冷...我想喝可可。」
「好、好,你先去換衣服。」

那個身影稍稍回過頭回應自己,散開的長髮輕輕掠過他的頭頂。
葛葉已經很久沒聽過木柴在壁爐中燃燒的聲響、感受猛烈暴風雪所帶來的寒冷,和那人的髮梢掃過時帶來的搔癢感,他還想再待久一點,自己卻輕易的放開了手。

像記憶斷片一般,身上濕透的繁重服飾不知何時變作簡陋的白襯衫,就像那些不重要的事都會被輕易地遺忘,那人站在床前手捧兩杯香氣四溢的杯子說:「這裡沒有另一張床,只能麻煩沙夏屈尊和我擠一擠了。」

葛葉覺得已經躺在床上的自己對此似乎有些不滿。
「你去鎮上時記得多買一張床。」

坐在床側的他對這蠻橫的要求只是輕笑一聲,將冒著霧白熱氣的瓷杯遞入他手中。
「沙夏如果常來我就買。」

溫熱甜美的液體湧入食道,輕柔的撫慰了「自己」的不快。

「...謝謝。」

視野如斷電猛然一般陷入深不見底的黑,葛葉只能感受到織物柔軟的觸感和來自他人的體溫包覆了自己。

吸血鬼並不怕冷,他卻反常地將手臂攀上人類溫暖的頸側,將鮮活的生命擁入懷中,像個受凍過久的孩童病態地索取熱度般越抱越緊,恨不得將那人的身影融入骨髓,直至他和自己再也不會分離。

葛葉想那人死亡時是否會死命掙扎,向上帝乞求生命的延續。
可他知道自己早已見過結局。
呼吸變得遲緩,四肢發冷,他向命運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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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葉,放開!」

頰上的刺痛感將葛葉由睡夢中驚醒,他反射性向一旁躲閃,一陣巨響後茫然地倒在地上,看著叶坐在床側撕心裂肺地咳嗽。

「叶!對不起,沒事吧?」葛葉回過神來,發覺自己方才差點在夢中將好友鎖喉抱殺,背脊發涼地站起身替叶拍背順氣。

「沒事...沒想到你力氣那麼大。」
叶大口喘息著,無力地倒在柔軟的床墊中,背上的衣服因汗水透出隱隱的肉色,明明是被害者卻一副坦然的模樣,反倒讓葛葉心神不寧的模樣變得像是反應過度。

「你真的沒事嗎?還是我去裝一杯水給你─」

叶輕輕地抓住葛葉的衣角,打著哈欠阻止了他。「不用啦...我還想睡,等等你走回來我又要被吵醒。」

看著他一副稀鬆平常的樣子,葛葉高懸的心堪堪落下,他這才發現窗外暴雨雷鳴的聲響已經停下,房內的空氣卻悶熱得令人喘不上氣。

「颱風眼啊,等等又要下雨了...好熱。」
叶伸長手想去拿床頭櫃上的冷氣遙控器,露出那段碎髮下潔白的後頸。

葛葉想起那杯夢中的可可,猛然感到口乾舌燥。

他坐上床肩,窗簾的縫隙灑入日出時渾濁的晨光,像有人在被褥上弄灑了一杯裝滿冰塊的檸檬水,隨著兩人的動作如浪花般湧動。

「叶,我餓了。」

「現在?這種時間找不到東西給你...」
叶抬起頭,反駁的話語卡在口中,發覺黑暗中閃耀紅光的眼瞳在渴求別的什麼。

他微笑著拉開衣領,酸甜的光芒淋上皮膚。
「可以喔,葛葉想要的話。」

吸血鬼進食的過程總是顯得氣氛旖旎,埋頭於頸側吸食的葛葉看不見叶的表情,只能聽著耳側對方被獵食時驚促的鼻息,和背後被抓緊的衣料感知叶的情緒。

他照往常撫上他的背部,希望能幫他緩解疼痛,手指的輕撫卻讓叶顫抖得更加厲害。
血液濃烈的甜味在味蕾奔馳,這種進食的舉動帶給葛葉奇異的征服感,明明血並不是必需品,自己卻漸漸對它上了癮。

也許不是因為血液,是因為在吸血時他才能完全擁有叶。葛葉想著,加重覆在叶背上雙臂的力度。

他討厭叶似乎隨時都能抽身而出的感覺,他和誰都很好,在班級中如魚得水,如果他要找到另一個「摯友」將自己甩開也很容易吧?

青少年不成熟的情感在綿綿細雨下發酵成猛烈的佔有欲,但叶只會在自己面前毫無防備的露出側頸,也只有叶知道自己非人的秘密,這是專屬他們,在摯友表面下,決不會被他人知曉的關係,葛葉認為這就是自己所需要的。

他用力舔吮那兩個漸漸癒合的傷口,叶的身體很容易留下疤痕,頸側星星點點的紅痕好像隨時又能流出鮮血。

這樣就行。

葛葉餮足地解開囚梏,叶隨即疲憊地向前倒去,壓著他一同癱軟在凌亂的床單上,修長的四肢互相糾纏,就像鼻尖上縈繞的鐵鏽味和汗水。

葛葉望著蒼白的天花板,喉頭仍然殘留著血液的腥甜。他托起沉重的手,想推開身上把自己當作抱枕的人。

「你起來啦...很熱!」

「可是葛葉身上好涼...」
叶磨蹭著他頸窩的肌膚,將手纏上他的腰側。
反抗無果,葛葉無奈地接受自己在叶的心中大約等同於一個大型製冷袋。

聽著懷中平穩的心跳聲,他也感覺倦意逐漸攀上眼皮。
闔上雙眼前,葛葉迷迷糊糊地想著。

也許剛才在夢中,也是叶先將手伸向自己的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