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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特殊設定,但為了不破梗就不說惹。


1.

  在花滑界享譽盛名的俄羅斯選手,維克托‧尼基福羅夫,正表情凝重的看著打橫的手機上所撥放的影片。而臥在他身上的高齡愛犬,沒有察覺到他的情緒,仍舊有一下沒一下的晃著尾巴。
  在影片中,有一個胖胖的亞裔Omega在滑冰。而且在靜到只聽得見冰刀掠過冰面的情況下,他的每一個旋轉跳躍、前行逆退,無處不伴隨著無聲的樂曲──名為《不要離開,伴我身邊》的自由滑的配樂。
  那同時也是維克托的,最新的,自由滑作品。
  雖然他很在意這名青年是不是在向他的戀人表演,才能詮釋得這麼有滋味,但也比不過某個更令他在意的謎團。為了釐清真相,維克托打開了手機裡的某個相簿,於是在某個宴會上拎著酒瓶發酒瘋的某位亞裔青年,躍入他的眼中。
  畫面上這名身材很棒的日籍選手,很遺憾的,跟剛剛的胖子是同個人。
  難道說,是懷孕了嗎?怪不得沒看到他出現在四大洲錦標賽。嗯,所以剛剛看的影片,該不會是因為懷孕的他被協會禁賽,但還是忍不住想要在冰上滑行?這是何等瘋狂的舉動,不過換作是我,恐怕也會這麼幹吧。
  最終他還是忍不住好奇心,跑回去看影片的介紹有沒有什麼八卦可挖。讓他失望的是在那邊沒有寫說是向誰表演,倒是有說勝生勇利選手這是發胖,並不是有孕在身。
  維克托愉悅的彎起嘴角,把手機畫面關掉後,舉起貴賓犬的上半身,略為興奮的向牠開口:「馬卡欽,我決定了,BE HIS COACH!」
  而費盡千辛萬苦遠渡重洋的他,還特地從勝生烏托邦的溫泉裡站起來作為登場,戲劇性十足的揚起手臂伸向對方,順暢的唸出反覆推敲過的開場白。
  太好了,看他呆掉的樣子,這個驚喜絕對很厲害吧。

  勝生勇利在封閉的內心世界中,虔誠的供奉著一位銀髮藍眼的神明,那便是維克托‧尼基福羅夫。這份始終如一的憧憬,讓他能夠在無情的體育競賽中,也能步履蹣跚的滑下去。不久前,原本灰心喪志的他,正是透過模仿偶像的自由滑編組,才找回了過去滑冰的感覺。
  然而那個鼎鼎大名的維克托,就像是突然席捲九州的四月大雪般,出現在他的家中。如果要描述的更具體的話,就是泡了他家的溫泉,吃了他家的飯,目前在榻榻米上抱著比過世的小維還要巨大的貴賓狗,呼呼大睡中。
  而且,還對他說了「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教練了」這句話。
  是夢嗎?沒錯,是夢。
  等等?
  坐在榻榻米上努力自我催眠的勇利,突然從不斷叨唸的美奈子口中聽到了關鍵字,整個人清醒了過來:「那個,美奈子老師,妳剛剛說的那句話,可以再說一次嗎?」
  「維克托作為Alpha,不惜引退也要追求的Omega是你的這個傳言嗎?」
  「欸?欸?不不不不,應該是再前面那句。」
  「看了你試滑的影片,靈光一閃跑來當你的教練什麼的?」
  勇利整個人抖了一下,而美奈子見他如此不掩飾的反應,便理解了這個傳言才是真的。她望向穿著浴衣,枕著坐墊睡覺的維克托,盡量維持著平常心繼續說著:「勇利,維克托被你吸引,選擇了你,這不是很厲害嗎?」
  跟著望向維克托的勇利,在美奈子的話語影響下,總算有了一點實感。他按著自己的胸口,悸動不已。殊不知這份悸動沒能持續多久,他就被維克托的中肯毒舌刺得肥肉一顫一顫的。

  維克托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他以為小豬豬是比較開放的Omega,所以沒有想太多,和勇利一起搬箱子進了古典的小房間後,便用親密的態度接近他,一邊調情一邊拋出他想要問的問題。
  但是他沒有得到半個答案,而且還得到一個龜縮在自己的房間裡、死也不跟他交流的學生。雖然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讓他很驚喜,可是說真的他一點也不想要。
  沮喪的抱著馬卡欽準備要睡覺的維克托,在昏暗的環境中,赫然發覺自己搞砸了。
  能夠不對自己是Omega的身份遮遮掩掩的運動員,基本上都是有對象的。而且勇利無論是喝醉的時候,還是激動的時候,信息素一直以來都是很穩定的清淡花香,無庸置疑是擁有Alpha的Omega。
  奇怪,怎麼搭了飛機過來後,自己就忘了這件事呢。維克托不由自主的,在成堆的箱子陪伴下,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好幾天,維克托和勇利總是一大早的就起床,一起享用早餐,一起進行浩大的減肥行程。當然維克托不需要減肥,不過作為頭一天晚上冒犯勇利的賠禮,自然是要親切的騎著腳踏車,陪著學生從小鎮的這頭來到那頭。順帶一提,親愛的馬卡欽也很努力的在做運動,完全看不出是年事已高的狗狗。
  「勇利,你的Alpha不在這裡嗎?」坐在公園椅上的維克托,遙望著護欄外的海景,突然側過臉,用輕鬆的態度問著在同張公園椅上一蹬一蹬的學生。
  他已經見過勇利的父母和姐姐,芭蕾老師美奈子,西郡一家,以及大部份在長谷津生活的人們,唯獨不見勇利的Alpha。此外,他也體認到勇利其實是個內向青年的事實,想要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情報,終究還是要主動去問勇利。
  「我的Alpha?」勇利停下了起跳的練習,不解的坐下來看著維克托。
  「勇利是信息素很穩定的Omega,應該是有Alpha的對吧?可是這幾天,勇利一次也沒有帶我去見你的Alpha耶?」維克托看勇利似乎沒有聽懂問題的樣子,耐心的換個方式引導著勇利。
  說真的和對方見面超重要的。
  畢竟他也是Alpha,如果被勇利的Alpha誤會他在勾引勇利的話,教練也不用當了。
  「我沒有Alpha喔。」勇利無意識的單手摸上了後頸,溫吞吞的挑揀著字詞,向訝異的維克托解釋:「不過我的身上,確實有『標記』。那個,沒有跟維克托講這件事,真的很抱歉。」
  而維克托這邊,則是努力調動大腦中的各種經驗,比平常多花了一點時間才決定好接下來要給勇利一個大擁抱。
  「維克托?」
  「勇利不需要道歉,這是很痛苦的事,是貿然問了這個問題的我不好。」
  結束短暫的抱抱後,維克托用理解者般的表情,直直的看著勇利。
  沒料到勇利一臉茫然的看著他:「痛苦?是在說不能吃炸豬排蓋飯嗎?」
  被這麼看的維克托也一臉茫然的看回去,為什麼他總是摸不透勇利這個人呢?還是說標記勇利的傢伙,不是拋棄他或強迫他或已經去世的人?他是聽說過有Omega運動員為了穩定的運動生涯,不會過於依賴抑制劑或是藥物,會拜託認識的Alpha定期上標記的,原來是真實存在的嗎?
  「嗯,以後小豬豬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我喔。」維克托俏皮的給勇利拋了一個媚眼,並且心滿意足的看見勇利的臉紅了起來。
  對,要說為什麼他現在這麼有成就感,撇除小豬豬的反應很有趣不論,要知道這是他們師生之間難得成功一次的交流。而且只要一次成功了,以後就會很順利了。
  「勇利有戀人嗎?」
  「NO。」
  「勇利有過交往的對象嗎?」
  「無、無可奉告。」
  「那就說說我的吧,我想想──」
  「STOP!」
  結果還是套不出勇利當初是對誰表演自由滑。
  不過不過,有請勇利以長谷津CASTLE為背景,幫我和馬卡欽拍了一張很棒的照片!上傳,標籤,送出!
  嗯?怎麼好像有不太妙的預感?錯覺錯覺。

2.

  尤里‧普利謝茨基,今晚打地鋪睡覺,沒有愛貓陪伴。
  即使他還沒有分化,也不影響他很強大的事實,他才不會因為這裡是陌生的環境就睡不著。而在奇怪的門後面的那個房間的床上熟睡的同鄉,自然是令他唾棄的,居然墮落到這個地步。
  說起他的同鄉,也就是維克托,尤里就有氣。那傢伙真是背信忘義,完全忘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害他大老遠從俄羅斯衝過來把他帶回去。好吧,還沒帶回去,反正他會在莫名其妙的對決中勝出的。
  真要說有什麼不周全的地方,那就是蠢豬到時候一定會哭,煩死了。
  窸窣。
  一聽到周圍有異音,尤里立刻殺氣騰騰的讓手機的螢幕亮起,往聲源的方向照了過去。而被微弱的光芒壟罩的,是一隻奇怪的黑漆漆有點光澤的生物。尤里雖然很困惑這是什麼鬼,但他很好心的把木門拉開,因為不明物似乎想過去維克托住的房間。

  維克托此時正躺在床上,利用熟睡前的時間沉思著。
  圍繞在勇利身邊的人們,出奇的溫柔。無論勇利在哪裡跌倒,在哪裡失去了信心,他們也不會離開他,停止注視他的成長。
  面對異地而來的Alpha,也是全心全意的信任,只因為他是勇利的偶像。
  嗯?
  維克托困惑的往左邊望去,因為在那個方向,有木門被拉開的聲音。
  「尤里奧,要陪你上廁所嗎?」
  「嗄?不要叫我尤里奧!還有我只是要讓這傢伙出去好嗎?」
  這傢伙?
  只穿著一件內褲的維克托走下床後,摸黑把櫃子前的立燈點亮,照亮了靠近尤里睡的儲物間的地方。維克托看清那隻六腳生物是什麼後,立刻逃避現實去拎他的枕頭。這時候馬卡欽也被吵醒了,趴在床上好奇的仰望著維克托。
  「你拿枕頭幹嘛?要打死牠嗎?」尤里看了看被大燈照傻的不明物,開始猜想這是不是很厲害的傢伙。
  「我怎麼可能那麼做呢,當然是要去投靠勇利啊。太好了,我相信勇利這回不會拒絕同寢的要求了。」
  面對正經八百講了一堆垃圾話的維克托,尤里心裡就有氣,十足鄙視的瞪了他一眼:「居然想要投靠柔弱的Omega?不就是隻蟲子而已嗎?」立刻粗暴的揚起手,重重的往蟲子的方向拍了下去。
  尤里的攻擊撲空了。
  更糟糕的是,蟲子以詭譎的氣勢,在空中散播著恐懼。

  戰鬥陷入了僵局,但尤里是絕對不會認輸的,在心中以自己的爺爺的名字發誓,絕對要抓到臨陣脫逃的維克托所說的蟑螂。
  就算家畜來了,也不會把獵物交給他。
  說是這麼說,已經輪不到他出手了,因為馬卡欽正一派輕鬆的用前掌或嘴巴翻弄著昏厥的蟑螂。也就是說,他是因為馬卡欽的活躍,才沒有表現的機會的,並沒有害怕蟑螂這回事。
  「馬卡欽,NO!」
  「請注意一下音量,已經很晚了喔。」
  尤里聞聲往門口望去,不悅的嘖了一聲。在維克托上傳了一堆有的沒的照片,還向記者坦言他在當勇利的教練後,整個俄羅斯和滑冰界沸沸揚揚的。就算是和維克托很熟的尤里,千想萬想,也想不到維克托會因為胖子的一句話飛來日本。
  不知道該如何繼續帶給世人驚喜的愚蠢王者,竟然這麼隨便的休了今年的賽季,去玩他的教練遊戲。不,也許還有戀愛遊戲?
  在抱著馬卡欽不知道要去哪的維克托走後,被叫來幫忙的勇利總算能拿著掃把和畚箕走過來。不過尤里沒讓他得逞,直接把打掃工具搶了過來,粗暴的將翻肚的蟑螂掃進畚箕裡。
  勇利愣了一下,才轉身爬上維克托的床,跪著把床頭後的那扇窗戶拉開。似乎是不常用的關係,只能勉強拉開一半。
  「尤里奧,我窗戶開好了喔。」
  「我自己有眼睛看得到好嗎。」
  差點錯愕的把「這麼可怕的東西為什麼要讓牠活在世上」說出來的尤里,冷哼一聲踩上維克托的床,把畚箕伸出去後還記得要扣一下窗框,完美的把蟑螂震回大自然中。
  哼,下次再讓我見到你,就不會這麼客氣了。
  把掃把和畚箕塞給關完窗戶的勇利後,尤里從床上一躍而下,打算什麼也不說就直接去睡覺。剛好維克托挑在這個時候抱著馬卡欽回來了,讓他能夠順利的拋下勇利,遁進儲物間裡。
  原本他以為外面那兩個蠢貨還會再鬧上一會,沒想到──
  「Wow,勇利,蟑螂已經處理掉了嗎?你真棒!」
  「是尤里奧解決的喔。那麼時間也不早了,我先去睡了。」
  「那我們一起──」
  「晚安。」
  他們之間的對話就這樣結束了。
  尤里勉為其難的將勝生勇利的評價稍微調高了一點點。

  結果尤里還是沒能將維克托帶回俄羅斯。
  盤腿被人打肩膀,站著被瀑布攻擊,把自己的根基掏空並重新塑造,還是贏不了一碗炸豬排蓋飯。要是說給米拉聽,搞不好還會被笑。
  回程的機票訂在今天真是太好了,他才能在炸豬排蓋飯還在冰上賣力的時候,就離開冰上城堡,離開日本。
  要說有什麼讓他措手不及的,果然是追著他出來的那個女人吧,有三個小孩的那個。她如果在他還沒有整理好情緒時,站在他的面前的話,就能夠看見自己很遜的一面了。
  然而到底是溫柔呢,還是天真呢,明明是站在豬那一邊的女人,竟然對敵人展現了無謂的仁慈,自始至終站在自己的身後。
  其實他很討厭被人同情,這回卻意外的不討厭。

  「勇利,尤里奧呢?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真利送完手上的餐後,瞄到了剛進門的勇利他們,一下子就發現少了一個人。
  「小優說比賽到一半的時候,尤里奧就已經帶著行李離開了。」勇利帶著不安的表情,拘謹的找了還空著的位子坐下。而跟在他旁邊的維克托,則是滿臉微笑的坐在勇利的身旁。
  「嘛,很有那孩子的風格呢。總之合照洗出來後,就用寄的給他吧,這件事就交給你來辦了。」跟著坐下的真利,慵懶的把手臂撐在桌子上:「所以是炸豬排蓋飯兩份嗎?兩位?」
  「什麼?」
  「YES!」
  維克托活潑的雙手比耶代替還沒反應過來的勇利回答,讓人不禁懷疑到底誰才是去比賽的人。
  待真利走後,維克托的手托起了勇利的下巴,眼簾半垂,嗓音低沉:「小豬豬再這麼消沉下去,炸豬排蓋飯就不美味囉?」
  「是,我知道錯了!等一下,維克托,你剛剛是不是有放出信息素?不是跟你說過這裡有很多人不要亂放的嗎!」
  「因為炸豬排蓋飯明明在眼前,卻一直吃不到嘛……」
  勇利看著剛剛叫人不要消沉,反而自己消沉起來的維克托,由衷的感到不解。這傢伙在說什麼呢?前幾天不是才在我的面前大快朵頤的嗎?食物的怨恨我可是記得的喔?
  說到炸豬排蓋飯,尤里奧要是能吃完再走的話就好了。不,這麼想的我太矯情了,沒有顧慮到尤里奧的感受。
  ──尤里奧要我轉達,能贏決賽的是他喔。
  畢竟他和我一樣,都是不喜歡輸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