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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巫、巫謠大哥,那個桌子裂開了......」 啪咭! 「......啊,天、天命姊姊,那個石板斷掉了......」 看到一位將抓著的桌緣捏裂,一位將不知道為什麼要拿著的石板折斷,捲殘雲流出冷汗猶豫要不要繼續說下去。 「啊,殘雲,繼續。」 「沒事,殘雲你繼續說。」 「是、是的。」 接著捲殘雲從手中掏出一個輕巧卷軸交予浪巫謠與睦天命,說書人說此卷軸來自那位白髮青年,他讓說書人將這個卷軸將交予有緣人,交予聽完第二日故事後上前追問的三人組。 「那個,兩位要現在打開看看嗎?」 「我......」 「我就不用了呢,殘雲。」 相較於糾結的浪巫謠,睦天命卻爽快地拒絕了。 「欸?但、但是天命姊姊」 「畢竟......如今的我看不到呢,對吧?」 「欸?啊......呃、是的。」 「......我也不用。」 「欸?呃,嗯......這樣啊。」 雖然捲殘雲覺得果然還是應該要開一下,但身為當事者的浪巫謠與睦天命既已決定不打開那個可疑到極點的卷軸,那也輪不到自己說三道四。 尤其在睦天命用著極其低沉的聲色邊輕巧地說著自己看不見,邊露出以前好像看過又好像自動從記憶中被刪去的那個明顯只是皮肉笑的可怕笑容。 “有些事,正因不會被雙眼所見迷惑,才更能看得清楚。” 這是浪巫謠在睦天命受傷後教給她的話語。 但此刻的他, 卻覺自己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什麼都看不清楚, 什麼都聽不清楚。 「天命有些奇怪。」 在孩子出生後,因精神與肉體都疲於照顧嬰孩,睦天命偶爾會流露出疲憊的神情,這讓第一次成為父親的浪巫謠曾甚至擔憂到私下主動請求丹家幫忙。隨著時間,逐漸習慣有孩子伴隨的日常中,兩人本來為日課的武技鍛鍊都因此放下。 在與孩子分別後,睦天命肉眼可見的頹靡不振,浪巫謠他選擇相信她的堅強,日夜伴隨身側,如同她剛失去雙目的那些時日,如同戰爭後那些一同相互扶持度過的日子。 即使身處和平之中,武技也不可疏於鍛鍊。 但這次,消沉的睦天命不只放下了武技,連身為樂師的琴技與歌藝也被再次放下,長年搭檔的棲鳳箏二度被深鎖於兩人寢室的櫃內。 直至不久之前都還是如此。 那把美麗的古箏既是樂器也是武器, 內藏的兩把刀刃更是殺器- 長刀「凌風」如天際翱翔的鳳凰般 短刀「飄羽」如風中飄落的鳳羽般 既美麗高潔,卻又富含銳利殺意, 但是和她非常相襯。 異變是從直至他們在市集聽到的傳奇開始。 本來還頹靡不振的她再度打起了精神, 本來變得寡言的她再度綻放笑意談話。 本來被深鎖的搭檔樂器再度被演奏起, 本來荒廢的武技與歌藝再度開始鍛鍊。 這是這半年多發生的事,那時才與孩子分離不久。 自戰後已過了四年多,卻仍然依舊美麗又堅強的睦天命, 她那份強大的美—— 「等、等一下,巫謠大哥,呃,我知道天命姊姊很美啦。」 「......」 「別看我這樣,我對丹翡忠貞不渝,可不會對他人之妻有非分之想。」 「......不,為何要說等?」 「喔,是、是這個意思啊......」 捲殘雲不太明白浪巫謠想表達的意思,特地孤身邀請自己喝酒,還是來到看著就少人的偏僻客棧,浪巫謠作出平日絕對不會作出的異常舉動,這顯得他反而才奇怪。 但浪巫謠與睦天命除了是夫婦,更背負共同的覺悟與大義生死與共多年,直至戰後隱居都仍相伴至今的夥伴,這樣的他卻說睦天命有些奇怪。 「巫謠大哥為何覺得天命姊姊奇怪?」 「直覺。」 「唔嗯,雖然我不太明白,但天命姊姊能夠打起精神不是很好嗎?」 「這......」 「嘛,偶爾來我家陪同練劍,還扮演來襲的敵人也相當感謝啊。」 「......」 「外放的氣勁真的好猛烈啊,難以近身。」 「是啊......」 「對吧,好不容易抓緊機會貼近到我長槍能勾到的距離,槍劍交會時的那身手簡直不像眼睛看不見啊!」 「啊,她確實也越來越熟悉在看不見的狀態下使劍,在這半年間......」 「所以啊,巫謠大哥,你是覺得這樣的睦天命哪裡奇怪?」 「......我不知道。」 最終商談無疾而終。 捲殘雲仍善意地拍著浪巫謠的肩膀安慰道。 「雖然沒辦法給什麼建言,但聽聽煩惱這種事還是能的,下次見。」 在陰暗客棧仍散出陽光氣息的捲殘雲付清了酒款起身,為了給予友人思考的時間而離去,僅僅留下浪巫謠獨自一人喝著悶酒。 “這樣的睦天命,哪裡奇怪?” 和身為自己魔性顯現如同靈魂半身的琵琶不同,睦天命從初遇那時就不曾被自己帶有魔性的話語及歌聲影響,僅僅只是用那道母親冀望的天籟說出「真厲害呢」與「很高興你特地彈給我聽」,不含任何私慾且發自內心的由衷讚美。 對於自己與人世如此不相符的奇特也好, 對於自己無法與他人所述說的煩惱也好, 還有自己因這份魔性而選擇隱居山中時, 她只是靜靜地聽完,沉穩地給予建言。 那些話語,引導著如同在黑暗中徬徨的自己, 就像是—— 「光明」 “不是透過言語或表情,而是用內心在觀看世界” “就是因為這樣,你才能唱出動人心弦的歌” “人類到不了之處,才有這麼美麗的事物” “名為唱技的劍柄,讓人可以用手掌握、操縱的劍柄。” “只要你有人的靈魂,就有辦法跟人類共生” “......” “......” “......” “......” “......我不知道。” 對於這樣能與自己如此相知相惜的睦天命, 卻只能發出「不知道」此語的自己, 浪巫謠咬緊了牙,久久無法言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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