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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一次,對方在自己面前露出了悲傷的表情。


而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一直以來,他所擅長的只有破壞而已。

所以他開始告訴自己,所有想留下的東西、最後都會離開。


很久以前的麻雀是這樣、失去陽光而死去的薄荷是這樣。

即使自己曾試著留下什麼,嘗試賦予人類新生,然而那吞噬理智的瘋狂並不是每個人類都能承受的。

最後,那些依舊是毀於自己之手。


——那個死亡,是連屍體也沒有。



紫眸瞥向窗外,溫室及森林蓊鬱的綠色在夜色下更加深沉了幾分。

他是知道的,那個讓在意的事物留下的方法。


只要維持著恰好的平衡,世界就會完好如初。

不會脫軌、不會失控。甚至、不會失去。


明明是這樣想的,然而、……

他垂眸,自然而然地尋見了在綠意中穿梭的小小身影。


五百年不長不短的生命,足夠令他學會用不同的態度與人們相處,在人群中以自己最希望成為的模樣,與人擦肩而過。


譬如該在什麼時候微笑、該在什麼時候給予對方幫助、該在什麼時候開玩笑……

他用著有禮而合適的方式,去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然後再因各種原因去失去它們。

連己身都快要忘記自己的面孔時,卻遇見了會為自己哭泣的人。


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出來。

或許從隱約開始感受到失常開始,就已經遲了。

無法故作無視地壓抑情緒,開始動怒、或者失態。


這樣的自己令他感到不安,甚至煩躁。

如果他能做到的是遠離對方,那麼……

才想到這裡,蹲在花草間的人影忽然彷若吃痛般停頓了一下,見此他半瞇起紫眸。


「眠鳥。」喚了聲不遠處的使魔。

「瑞少爺有什麼吩咐嘎?……啊啦、咱看看,窗外不是小姑娘嘛。」眠鳥乖乖地振翅飛到瑞的肩上,探頭探腦地先說了這麼一句。

「下去幫她療傷,別被發現了。」

「哈?」眠鳥不解地歪了歪腦袋,似乎在嘗試理解狀況。

「比起咱,瑞少爺自己去不就得了。」眠鳥嘟噥著,「有翅膀也沒飛比較快吶。」

「……不了,不要我比較好。」


「嘎?」還真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雖然牠知道瑞少爺向來很重視隱私,不過學園也不過就這麼大,牠閒來無事,除了撞撞鬼之外偶爾也會撞見什麼瑞少爺閉口不談的事。

嘛、嘛——誰叫牠是如此優秀的使魔呢。

忽然會意過來什麼,眠鳥只是咂口幾聲。


「咱說,瑞少爺您的膽子真是越養越小吶。」

話語才剛落下,眠鳥倏地振翅飛起,避開對方掃上來的攻擊。


牠本體終究還是光,只見眠鳥不痛不癢地劃為光球,又重新擬態成鳥兒,好整以暇地整著羽毛。

「嚇了咱一跳。嘛、咱先說好了,咱可沒有當老媽子的興趣。」雖然以牠的年齡來說見過的世面肯定比眼前的小少爺來的多啦。

「不過吶、想讓自己好過也不是什麼壞事啦。」


說到這裡眠鳥拍了拍翅膀,「反正別人怎麼樣,又不關咱的事。選最輕鬆的路走,果然很像瑞少爺的作風吶。」


「……相處這麼久,第一次覺得你果然聒噪的不得了。」

「呸呸,失禮!咱嘴裡吐出的可都是珍珠玉石啊!」

「那煩請別將那堆珍珠噴在我臉上了,到底去不去。」


「咱去,咱去就是啦。」眠鳥不滿地拍拍翅膀,起飛前又咕噥了一句,「要是瑞少爺對咱也有一半溫柔就好啦。」

「要是你有正常思維的一半識相就好了。」只是望著窗外的方向,他把話語重新砸回對方臉上。


望著眠鳥飛離的影子,他半瞇起眸。

讓自己好過一點……或許確實也只是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