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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辦公室沒事怎麼多了這種東西?如果收到威脅或黑函大可可以跟我說啊。」
這是密涅瓦不知道第幾次的拜訪,本該讓自己感到異常舒心的空間,今日卻無端多出讓她眉頭緊蹙的荒唐裝飾,即使知道自己這番話也不下於那個東西的唐突失禮,她也依然直言,就為了眼前氣質溫順的青年憂心。
而正著手沖泡咖啡的青年對這番毫無修飾、甚至帶點埋怨的話語只是低聲一笑,不以為意似地回應:「我的顧客送的,品味的確獨特了些。」
送上這種東西的人怕不只是獨特了一點吧。
咬嚙著唇線的密涅瓦滿心腹誹,但思及恩伯的職業特殊,或許贈送者也只是無心而沒有惡意,她也只能悻悻然地選擇不再多看一眼,收起自己不以為然的心緒,轉換心情似地開口,「說起來,我這次可不是空手來唷。」
伴隨著漫溢在鼻腔間的香氣,耳際帶點得意誇耀的口吻,使恩伯的唇角溫柔地上揚了幾分,「那麼我的點心是多準備了呢。」
「我聰明體貼的友人啊,這種時候才該是轉念想想的時候呀。」拎起承裝香甜氣味的典雅紙盒,模仿著恩伯的密涅瓦迫不及待地分享自己難得一時興起的戰利品,「你也準備的話,我們不就個別有兩份點心能吃嗎?何況這可是開在廣場前新的甜甜圈店,若不搶先排隊可買不到呢。」
「原來如此,所以今天才匆匆聯絡我想一起喝咖啡嗎?能被妳這樣放在心上真是讓人高興的原因啊。」恩伯領會地頷首,卻難掩惋惜地說道:「若知道妳有這份打算我就不先用餐了,能原諒我晚點再享用這份特別的禮物嗎?」
聽著青年不輸給甜甜圈般甜膩的溫聲,密涅瓦只是不為所動地揶揄:「老樣子是個油嘴滑舌的男人啊,你的客人大概都是淪陷在你那張嘴而不是醫術吧。」
「我也並不是對誰都如此喔?只有惦記著我的人才有這份權利呢。」
無辜地眨了眨眼,只得到女性並不捧場的擺手,密涅瓦姿態自然地交攏健康而纖瘦的雙腿,「看來我們的沃特雷先生是太過忙碌而犯了健忘啊,前兩日我想表達謝意而邀請你用餐時,你提過今天中午有事無法赴約的,還委屈萬分地說著自己要一路餓到晚餐時間不是嗎?」
所以才帶來了點心。
沒有被說明的部分讓深知女性不並如外表坦率的恩伯在短暫的沉默中壓下笑意,以務實的感謝收下了這份心意,「……真的非常感謝。」
「但今天普通地用了餐,是預定取消了嗎?」
別無他意的問句使空氣悄然地凝滯,僅有注入杯中的透明弧線蒸騰著熱氣地化圓,將低垂於深色水面上的翠綠漸緩地暈染上氤氳,掩蓋了其中本該寫滿溫和的情緒。
「……不,預定還是完成了,只是意外地飽餐一頓而已。」
「這樣呀,你的客人雖然有會送怪裡怪氣裝飾品的傢伙,但也有像這樣懂得感恩的類型呢。」
不待咖啡放下,感覺飢腸轆轆的密涅瓦先行向自己帶來的甜甜圈伸出爪子,張口便在沾滿糖粉的圈上留下了屬於她的齒痕,而沒有注意到轉向她的目光。
「是呢,而且就是我也會有貪嘴的時候。」視線定著在被咬出的缺痕上,恩伯漫不經心地低語:「貪嘴吃的可是罪啊。」
「有怨言的話先向你的沒有先行告知懺悔吧,這可是我買的呢。」率性地咧嘴而笑,密涅瓦晃了晃手裡的甜甜圈,寬慰似地說道:「但我會留你一份,點心可沒長腳,何時都能夠吃啊。」
「的確如此。」
對談至此,咖啡也宣告大功告成,傾倒成兩杯的份量,一滴不錯地平等。
端起馬克杯的恩伯笑彎了柔和的眼眉,在邁步向密涅瓦走去的同時,也遮擋住了身後剃除血肉的深邃窟窿,成雙的山羊頭顱像是承擔了相同的罪孽──
──哀戚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