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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睜眼之後〉｜朝暮炎

夏油傑夢回當初五條悟在他某次即將離開去執行任務前叫住他的場景。
「我覺得你不對勁，傑。」五條悟來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夏油傑微笑：「我之前不是說了沒事嗎？」之前在販賣機的時候五條悟就已經這樣說過一次，但被夏油傑敷衍過去了。
「我知道。但這次我要追問。告訴我，傑。」五條悟的眼神比之前看到的還要堅定，藍色眼睛澄澈無比，如同他的內心。「告訴我一切。」
夏油傑沉默不語。
「你是怎麼知道的？」
「一樣，直覺。」五條悟指了指自己的心，然後，又指了夏油傑的心。
跟上次不同呢。夏油傑心想。
「我有股預感，『如果這次就這樣讓你去執行任務，你就會永遠離開』的預感。」五條悟說。
夏油傑嘆了口氣。
「我可能會說很久。」沉默許久後，夏油傑說。
「嫌你煩的話我會叫你停的啦。」五條悟擺了擺手。

後來，他們找了一個地方，他聽他說了很久很久。
五條悟聽他講完所有後，對他說：
「逃走吧。」
「我是認真的。」
「逃走吧，我們一起。」
夏油傑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不僅僅是因為他理解了他，更是因為他說出了自己一直以來不敢說出口的話語，儘管這符合五條悟的作風，但他明白，此刻五條悟是站在自己的立場說出這些話。
「其他人呢？其他人怎麼辦？」他原本打算要背叛也是自己一個人背叛就好，他一點也不想連累好友。
「啊啊，老師的話，不要讓他知道好了，如果他會被咒術高層殺掉的話，我們只好開戰啦。至於硝子，她不會反對的吧？而且她會反轉術式，咒術高層不會拿她怎麼樣的，大不了一起跑囉？」五條悟露出孩童般的笑容，說著腦中構思的想法。
「這真的可行嗎......」夏油傑茫然，他原本都做好了隨時獨自出逃的打算的。
「這不是當然的嘛，只要我們一起，沒什麼不可能！」
「可是理子的事！」
「就說了那件事是我的錯啦。」
他的話語被五條悟打斷。
「傑，錯的不是你。」五條悟伸出手指，指向腳下踩的地。「錯的是，這個世界。」
「如果你不在身旁，那麼我變得再強都沒有意義。」
他眼裡的光是那麼耀眼，耀眼得夏油傑無法拒絕。

後來他們實施計畫，這件事驚動整個咒術高層，出動無數人尋找，甚至動用了天元大人的能力，最終，仍沒有他們的下落。
因為五條家勢力龐大，雙方家族沒被牽連，兩人失蹤後，本該是兩人負責的任務頓時落到其他人身上，老師也因急需人手處理任務而獲得高層赦免。
而硝子，他們在實施計畫前曾去找過她告別。
「我才不想跟你們這兩個瘋子扯上關係呢。」
硝子吸了口菸。
「離開就別回來了。」
她將菸呼出，煙霧罩著三人。
「兩個笨蛋，以後好好生活啊。」

夏油傑睡眼惺忪地從沙發上醒來。
看見五條悟蹲在一旁看著他。
「怎麼了？」夏油傑露出淺淺的微笑，伸手揉了揉五條的頭髮。
「你不會離開我的吧？就算我變得很強很強。」
自兩人離開一切後，五條悟變得很依賴夏油傑，當然夏油傑也是。
兩人維持著摯友以上的同居關係，躲避外界一切追查，對外頭紛擾也一概不管。
他們只剩彼此。
他們自己決定要這樣活下去的。
一起活下去，哪怕身邊最終只會剩下彼此。
「嗯，不會。」
「就算我強到把你拋在後頭？」
「那我會在背後看著你的。」夏油傑溫柔地回應。
五條悟笑了：「我怎麼可能把你拋下。」
「話說現在外頭很亂吧？」夏油傑坐起身子，看了看窗戶，儘管窗外什麼也看不見。
「嗯，不過那跟我們都沒關係了。」五條悟說。

不對勁。
這樣的念頭突然從夏油傑的內心浮出。
哪裡不對勁。
他看著眼前五條悟，五條悟完全變成了一個只為他考慮，只以他為主，其他事一概不管的樣子。
不對，這不是我認識的他。
就算他有個人好惡，偶爾會以我的想法為參照，但，絕不是這個樣子。
夏油傑猛然抓起五條悟的手，看著他的眼睛。
「你到底是誰？」
五條悟露出詭異的笑。

夏油傑嚇出一身冷汗。
他再次睜眼醒來，發現自己正睡在塌塌米上，隨後坐起身，看了一眼牆上的掛曆，才回想起來。
如今已是他叛逃後的時間點。
剛才的一切只是夢境，是一個夢中夢。
「原來是夢......」難怪整個夢都不太對勁，夏油傑心想。
「夏油大人、夏油大人？」拉門外傳來呼喚。
「夏油大人，您還是沒睡好嗎？」拉門拉開，從門後探頭出來的是其中一位他當初救下來的女孩。
他稍稍回過神，試探性地詢問，得知原來是自己已許久未睡好，因此家人們找到了一位號稱能讓人睡得安穩的術師，這位術師什麼也不會，只會這個術式，恰逢遇見咒靈差點喪命，被路過的家人們救了下來。
「那個人的術式，能讓人睡著後夢見自己最想見的人。」女孩說明。
「這樣啊，我想起來了，是有那麼回事。」他想起自己拗不過女孩們的請求，答應嘗試一次。
「我睡了多久？」
「不長，半小時不到，我們一直在房間外頭守著以防出現問題。」
「以後不需要了，看在那人是術師的份上，讓他滾。」
「遵命。」
「以後也不用再嘗試這些。」
他補充說道。
「我沒有想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