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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萊恩的直覺向來是蠻準確的——與其說是直覺，不如說是太多的經驗累積讓他更能猜到接下來可能發生什麼。

所以當那不安感縈繞在心頭時，歐萊恩便知道事情不對勁，於是在踏入聖納森林的前一步他便甩出自己平時縮小的槍貫注魔力，不顧可能被同學側目的可能提槍進入。

撲面而來的打鬥聲、學生們的驚呼、使用不出的魔法——是的，在歐萊恩被攻擊的同時，他便打算使用預知拆破對方的攻擊，畢竟在純粹的惡意之前不需要任何一點禮讓，卻發現他什麼都看不到。

「無法使用魔法是嗎，那倒也無妨。」反正他也不是靠著預知魔法才有了現今這一身功夫。由於槍並不會因為魔力被壓制而無法使用——要想將槍縮小，可是必須再次輸入魔力的——歐萊恩倒是蠻順風順水的一面抵擋攻擊一面前進。

卻在應是半途時突然被擋住，歐萊恩也發現自己雙腳動彈不得，「無法使用魔法對你來說或許真的沒關係吧……」應該是擋在自己面前的「人」如此開口說著。

「畢竟你就算用了預知魔法，你也改變不了未來。」

「不是嗎？」

宛如惡魔般的言語在自己周身響起，歐萊恩罕見地皺了皺眉。並不是很想和對方辯駁，歐萊恩舉槍便是往自己面前一戳，然而手才抬至一半便被無形的壓力狠狠下壓，連帶著將他壓得跪下，「嘖……」

「尚未成熟的少年啊，你真的以為你能做得了什麼嗎？」輕輕覆在耳畔的聲音，雖然是溫柔的語調，一字一句卻是一把又一把的小刀，刺在歐萊恩最為懼怕的點上，「結局並不會因為中間的選擇不同而改變，直接拿你過去『那件事』來舉例便好了。」

「我來為你演示各種可能，讓你知道你再怎麼努力都無法阻止事情的發生吧。」

語罷，歐萊恩腦內出現了當時情境的各式回放。他出聲阻止的、沒有出聲阻止的；試圖拉住人、沒有拉住人的；大喊讓其他人來、沒有大喊的……然而沒有一個能成功阻止對方墜樓而下的姿態。

「不、行……」緊握著槍身的手微微顫抖著，無法分辨是因為慌亂抑或是氣憤而顫抖。歐萊恩有些急促的呼吸著，同時也對自己有了些微厭惡的情感——怎麼就，一直都是那麼無用武之地呢。

一直拒絕他人心意的他是、一直不敢深究自己想法的他也是，膽小又自私，明明一切是多麼的惹人生煩。

害怕與討厭的心情圍繞著自己，歐萊恩肩膀微微聳起，讓自己更像一團球縮在原地。這樣可不行啊，明知道現在情況很不妙，歐萊恩卻無法停下他的想法——

卻也無法抑制他的怒氣。

「放棄吧，懼怕吧，厭惡自己吧。」看出歐萊恩明顯的變化，對方繼續低語著，「並且，臣服在我之下吧。」

「噗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單膝跪地、頭也被壓的不太能抬起來，歐萊恩卻低低的開始笑了。

「憑你？」

左手手心傳來清楚的刺痛感，殷紅的血液隨著歐萊恩收緊自己的手，沿著最為銳利的槍頭緩緩流了下來，「倒是說說啊，就憑你這種還需要操弄我的陰影才能讓我跪在這的東西？」

歐萊恩的語調顫抖著，卻因為手心持續傳來的痛感而越來越穩定。「那位姊姊啊，」或許是意志越發堅定的原因，壓制的力量不再像之前那般強烈，歐萊恩拄著槍緩緩站起，「可不是你能這樣侮辱的呢。」待到完全站起，歐萊恩握著槍往旁邊一甩，清楚聽到樹枝斷裂聲。

他氣著，氣他的遲鈍、氣他的無能為力、氣對方想拿那位姊姊打擊他。

但他竟然真的感到恐懼，因此，他更氣自己這麼輕易的被打倒。

馬克里斯和赫米特的血性和驕傲是刻在骨子裡的，他們無論何時、絕不會向任何人低頭。

「未來從來都不會是絕望的，即使是預知到的結局，也是能因為中間選擇而改變。」

「未來，可是一直充滿不確定性的呢。」

隨著每字的吐出，歐萊恩都會將槍往四周圍或刺或甩，似乎這麼做便能更加堅定他的說法。這是他的信念，不可撼動的信念。

一直以來都是靠著這些話走過來的，畢竟，能撐住他的，只有他自己。

「所以，不可能。」收回槍並轉了一圈，歐萊恩反手狠狠將槍捅入魔物方向——他是無法使用魔法沒錯，但不代表他的感知會隨之消失。

原本還溫柔的蠱惑著他的聲音，隨著他槍一點一點的沒入轉為越來越淒厲的叫聲，歐萊恩卻彷彿沒有聽到一般、緩慢如凌遲似的將整個槍刺入。

自己周身終是清靜一些了，知道還有其他地方有打鬥但他已經沒心力去在意。現在的歐萊恩危險程度甚至比魔物還要高，他自然清楚，因此更不能靠近其他人。

任憑鮮血滴在他所踏過的路徑，歐萊恩步出了森林。四周的空氣煥然一新，歐萊恩知道他已經離開剛剛那詭譎的地方。

「歐萊恩學長……！你的手受傷了！」亞塔薇塔相比之前更為虛弱、帶著有些焦急的聲音在自己一旁響起，在感受到對方將手搭上來時，歐萊恩卻是一個側身避開，只差一點便把槍指向亞塔薇塔。

「……亞塔薇塔，抱歉，但現在別靠近我。」趕緊將槍縮回平常易攜帶的大小，歐萊恩輕輕開口，語氣卻不如平常那般溫文儒雅。但經亞塔薇塔這麼一說，他才扯下矇眼布，隨意的纏在左手上止血。

「不行，歐萊恩學長這個必須要去一趟醫護室的！」
「亞塔薇塔。」歐萊恩的語氣透著不可置喙的餘地，他自是沒有忘記當初舞會和對方所說的——

『如果我還有讓你有什麼困惑的地方，我可以為你解釋的喔。』

但不是現在，「我第一堂有課，失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