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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小朋友》

他總是叫我們「小朋友」。
不是「老鼠」，也不是「啊⋯⋯！」，更不是「那東西」。
而是他會低聲輕喚的「小朋友」。

我們知道他和一般的人類不一樣，他只有一隻眼睛，平常都會用一個硬硬的東西把受傷的眼睛蓋起來，我曾經輕咬過，他一邊說著「不可以，那樣我會很困擾。」，一邊把我從肩膀上抱下來。

他一般很安靜，有時候就算靠近了也不會立刻摸我。
他不會突然動作，從不會嚇我們，他總是會先看過來，輕輕伸手讓我們知道他的靠近。

他吹的口哨聲很溫柔，有時候輕得像風。
告訴我們他希望我們怎麼做。
他聽不懂我們的語言，但他可以知道我們的情緒，會慢慢看著我們，理解與猜測我們在說什麼。

當別的人類問我們叫做什麼名字的時候，他都會笑一下，接著說出不一樣的音節，有時候一個字、有時候三個字，每次都不一樣，那似乎是一種遊戲？我們也不太明白。
其實我們並不需要名字，他也知道，我們都有自己的味道、聲音、走路的方式、毛色的深淺分佈⋯⋯我們都是獨一無二的，而他也是看得一清二楚的，他從來沒有搞錯過我們。

他的手很大，指尖的地方常常冰冰的，夏天的時候很舒服，但冬天實在是有點冰，不過我們會用我們的肚子溫暖他，討厭的是他每次只要把手伸出口袋一陣子，指尖就又會變得冰冷。
但除去溫度以外，他的手很穩，抱著我們的時候總是穩穩地托住我們，就算我們在他的手臂上攀爬，他也不會晃動、不會讓我們感到害怕。

他會用手掌輕撫我的背，用手指蹭蹭我的腦袋跟下巴，我們也會爬上他的肩膀，窩在他的口袋，有時候也偷吃他掉到桌上的東西。
他發現的時候，只會輕輕地把我們隔開，然後說「那個你不能吃，小朋友。」

他從來沒有對我們生氣過，我們亂跑的時候、不小心咬壞東西的時候，都沒有。

跟其他人類相比，他似乎很少說話，但他會對著我們說話，偶爾會說一些我們不太懂的事情，偶爾也會靜靜地，什麼都不做，只是靜靜地看著書或是那塊會發出聲音、藏著小人類的小鐵板。
我們會在他的手上、肩上、膝蓋上。
他不說話，我們也不吵。

有的時候，他也會突然停下來。
我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只知道這種時候，靠著他比較不會錯。
所以我們總貼著他。

我們是他的小朋友，他是我們的山洞與陽光，是他口袋裡、籠子外，一切能回去的地方。

即使人類世界那麼複雜，我們也知道，只要他在，我們就不會被丟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