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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殘

之一、

凌雲徹匆忙離開永壽宮，腳步匆忙甚至有些跌撞。

心中一片混亂的同時，更多的卻是絕望與痛意。

自那日得知魏嬿婉被皇帝收為官女子，當夜便準備侍寢時，他的心就被狠狠撕裂了一次。之後在朱色宮牆下，他親耳聽聞她寧願作皇帝的妾，享盡榮華富貴，也不願與他一起走下去。

她不過是將他當成一條出路。

彼時是，此時也是。

為了想要懷孕固寵，居然想出用迷香誘惑他的卑鄙伎倆，他不敢相信這是他所認識的嬿婉，不，他所認識的嬿婉早已經不在了。

在永壽宮裡的那位，雖口口聲聲喊他「雲徹哥哥」，但他心裡只有一片冰涼，再無往日熱情。他並不笨，借復生子後，為了掩蓋真相，他哪還會有命在？

她竟為了恩寵而心狠手辣至此！

那迷香顯然用足了量，即使他走了一大段路，身上流了不少汗，依舊感到渾身發熱，汗水已溼透了衣裳，方才曖昧不堪的記憶充斥腦海，下身脹痛得厲害，一時之間卻不知該去何處發洩？

「凌侍衛？」

熟悉的聲音傳來，他轉過頭，是剛結束值班的李玉。

「凌侍衛，你怎穿得這身衣裳？」

凌雲徹這才記起自己之前被春蟬哄著換上了一身小太監衣裳，才得以進入永壽宮，想來也是為了要混淆視聽，避人耳目。

幸好，這一路走來並沒有什麼人注意到他，除了眼尖的李玉。

「李公公……」凌雲徹幾乎已是汗如雨下，臉頰更是通紅，腳步虛浮。

李玉見狀連忙過來伸手要扶他，手指剛碰到他的手背，凌雲徹連忙將手抽回，彷彿被燙著一般。

「凌侍衛，你沒事吧？要不要請太醫來看一看？」李玉很快就看出他的不對勁。

凌雲徹連忙用力搖頭。

即使對那人的手段感到心寒，但終究念在往日情份，他不想讓她做的醜事宣揚出去。

「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李玉何等機靈，見狀立刻知道此事不宜被人撞見，又見他身材高大卻穿著一身小太監衣裳憋屈著反而十分顯眼，當機立斷，攙扶著他來到自己在宮中的居處廡房，凌雲徹身材魁梧，李玉沒有找人協助，這一路上跌跌撞撞，等扶著他來到廡房，李玉自己也已是氣喘吁吁，衣裳被汗水溼了大半。

怎地一個男人的身體能這樣沈重？

幾個小太監睡眼惺忪地想要過來服侍，李玉找了一個信得過的，吩咐他想辦法去弄套侍衛服過來，本想再叮囑另一個小太監去煮壺醒酒湯，但想到這一路上他在凌雲徹身上並沒有聞到酒香，只有一股艷媚的濃郁甜香。

打發走小太監後，他將凌雲徹扶上床，思量著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想問凌雲徹，卻見他只是粗喘著氣，模樣十分難受，心下也不禁有些焦急。

不是喝醉酒，難道是中了毒了？

可現下這情況看來不方便驚動太醫院，這可怎好？

李玉想到，凌雲徹素來與皇貴妃娘娘交好，也許他可以去找江太醫，請他看在皇貴妃娘娘的份上，悄悄幫這個忙。

小太監動作很利索，沒多久就弄來了一套侍衛服，李玉屏退旁人，想替凌雲徹更衣，怎知手才碰到他身上，凌雲徹忽地反手扯住他的手腕，將他整個人扯了過去，李玉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整個人便已被壓在了凌雲徹身下，男人沈重的身體讓他幾乎喘不過氣，雙手想要推開，卻發現男人根本不動如山。

「凌侍衛……快讓我起身……」李玉也不敢聲張，只能小聲低喊。

但凌雲徹只是粗喘著氣，眉頭緊擰，雙眼吃力地盯著李玉，似乎不認識他了。

男人身上甜膩的媚香撲鼻不斷襲來，李玉忽然靈光一閃，在後宮待久了，那些女人們用來勾引皇帝的伎倆他多少聽過一些，雖然使用迷惑人心的媚香，明令上是禁止的，但只要沒被人發現，底下人通常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畢竟，在後宮這個地方，很多事情的是非對錯，端看做的那個人是否得勢、權柄有多大。

李玉的心隨即一沈。

是誰對御前侍衛下媚香？

普通宮女根本不可能有管道取得媚香，那便是其他宮裡的小主了。

他方才遇見凌雲徹之處，最近的可是永壽宮，那裡住的是——

李玉不敢再想下去，也不想知道更多。

在後宮這個地方，有時候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他決定趕緊把凌雲徹送回去。

然而就在他手忙腳亂地想推開壓在他身上的凌雲徹時，男人的手卻開始在他身上不規矩起來……

「凌侍衛，你在做什麼？」李玉低喝。

李玉是太監，從小淨了身入宮，身體自不像一般男人結實魁梧，加上少做粗活，反像女人那般多肉軟嫩，凌雲徹神智不清之下，觸摸到李玉的身體，迷迷糊糊間竟將他當成了真正的女人，急於想發洩呼嘯而出的慾望。

當李玉發現凌雲徹的意圖，驚得想要掙扎逃脫，但哪掙得過習武的御前侍衛，想要呼救，卻又怕被皇帝知道，追查起來不知要連累多少人，若是這之間又牽扯到皇貴妃的話……

就在這麼天人交戰猶豫間，李玉聽得一聲清脆的布帛撕裂聲，隨即感到下身一涼。

不好，再這樣下去，凌雲徹肯定將他當成女人，可他不想啊……李玉正想對外呼救，忽聽得凌雲徹喃喃低語：「……如懿……娘娘……」

李玉的嘴緊緊閉上了。

說什麼都不能讓人撞見此刻的凌雲徹，聽見這般罪該萬死的話。

僅僅就這麼遲疑了一瞬，凌雲徹已粗魯咬上了他的唇。

於是李玉再也喊不出任何聲音。

by 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