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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路之境

「我們……或許該分開一陣子。」
用完午餐後他們窩在廚房一起整理，對方放下洗好的碗碟，輕聲開口。

「為什麼，是發現對我沒有感覺了？」
他把抹布掛回架子，打開水龍頭沖洗雙手。

「不是……」
對方沉默片刻，最後搖了搖頭。

「還是發現沒辦法和男性過一輩子？」
他關上開關，隨手抽張紙巾擦拭，然後丟進垃圾桶裡。

「對不起，但是我父母那邊……」
對方的話並沒有說完，但是他也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談了這麼多年的戀愛，終究逃不過結婚生子這道關卡。

他能明白對方父母給予的壓力，家中只有姊妹而對方是唯一的兒子，相比之下他還有個弟弟，似乎不用擔心後代的問題。

人心都是自私的，發生在別人家孩子身上，還能當個開明的長輩，勸說別人的父母兒孫自有兒孫福，若是對象換成自家孩子，能夠坦然待之的實屬少數。

「我累了。」

他丟下這句話後躲回房間，躺在床上望向窗外。

外頭的陽光從窗簾縫隙灑入室內，在他的臉上留下斑駁的光痕，床邊的矮桌擺著兩人的合照，他還記得那是當年雜誌拍攝結束後，請經紀人幫忙拍的，最後還被對方放進付費部落格。

這些日子以來的預感果然沒錯，在一起這麼多年，單從一個表情他就能知道對方有沒有心事，他不知道該不該責怪戀人，然而他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自己的情緒。

於是他抱著棉被，不知不覺便睡了過去，一覺醒來才發現天色早已暗去，他推開門想和對方好好談一談，卻察覺家中隱約有些不同。

廚房的瀝水籃少了好幾個碗盤，偏偏是對方喜歡而且常用來擺盤的款式；浴室裡的刮鬍刀和牙刷孤零零地擺著，對方慣用的洗浴用品消失得無影無蹤；衣櫃裡頭像是被隱形的線切分開來，只有他那側橫桿掛得滿滿的，抽屜也空了一大半，彷彿從未有人在此同住。

「怎麼會……」
眼前的櫃體突然開始扭曲變形，櫃子中心彷彿有個黑洞，不斷地將周遭的物品捲入其中，他快速向後退去，卻仍然避免不了被深淵吞噬。

「町君！」
赤楚睜開雙眼盯著天花板，抬手抹去額頭的汗水，讓渾沌的腦袋清醒過來。

「是夢嗎……」
他下床打開衣櫃的門，除了最上層的床單備品，其餘空間放滿了兩人當季常穿的外出服和貼身衣物，一切都和他睡前相同，沒有任何變化。他像是鬆了口氣，緩步走向吊衣桿，拿下町田掛著的針織外套，抱著它鑽回被窩。

「還有三天……」
衣物上頭還留有餘香，他把臉埋進外套裡深吸了口氣，任憑金木樨的味道包圍自己，最終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