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2 3 4 5 6 7 8 9 10 11 12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22 23 24 25 26 27 | 夢境開展於一個無理無據的吻,而潛意識並不顧深夜中的人是否真的需要它。 說是吻也不準確,太慎重且浪漫了,至少在欺詐師的美感標準裡那種讓人閉嘴的封口方式不能叫做吻。不過大阪教師的睫毛在很近的地方顫抖、打理光潔的下頷貼上他的鬍髭、鏡架撞得兩個人的鼻梁都有點紅,也跟吻一樣,有可愛與煩人兼具的特性。 可能這就是熱血吧。零先是感慨。眼鏡青年在隊友耳提面命無數次後似乎有點長進,只可惜這樣言情小說一樣的防騙方式又是不知道從哪裡理解到的了;他收回原本還要說的後半截台詞,也不進一步動作,等盧笙回過神後自己結束情境。年輕人的躁進讓氣溫節節上升,唇間極淡的薄荷酒很快被蒸發,嘴唇的互碰很輕,鏡鍊晃動,落在鎖骨上搔癢。 然而出乎他意料,盧笙在數秒後退開,眼裡沒有任何錯愕的情緒。他只是甩甩手,扶正了眼鏡,模樣正常得好像他剛給學生上完一堂課,他把吧檯椅轉回,繼續喝自己那杯淡調酒。零眨眨眼,想說什麼,盧笙又舉起手,加點了一杯蘇格蘭威士忌。 「給他,謝謝。」 「嘿,我說——」 「怎麼了嗎?」盧笙輕點杯緣,將清澈的酒液晃過兩圈,眼鏡反了下光,「你那鬼點子可以收回去得了,我不會出資的。」 「這是汙衊,我只是想說你耳朵紅了。」零撐頰靠在吧台上,伸手往人的耳殼上捏,「對了,我記得調酒不用醒酒吧,盧笙老師?」 哇,別打臉——避免家庭餐廳的衝突重演,零只捏了一下就往後拉開距離,笑嘻嘻地舉起雙手,仗著自己還算在理,又添一句:不過分吧? 天谷奴零此時意外不擔心前漫才藝人的腦迴路,盧笙的思維一向跳躍但清晰,而親吻(姑且是好了)的目的昭然若揭,他也不會不明白男人此一行為等同於變相默許。碰一下就抽離反倒加強皮膚的記憶,上舉的指頭現在變得有點麻,又燙又軟的觸感讓人難忘。 躑躅森盧笙,要欺詐師來評價——公關說法是個有趣的人。零接過服務生遞來的酒,喝之前還做作地朝盧笙舉了個杯,把人已經後知後覺感到丟臉的戲碼演到最足。他連帶著手上的溫度品了品酒,一邊想到青年在饒舌歌詞裡的自定義,暗地裡在「有趣的人」上又多加了一點東西。 月光像熔化的金屬,燙得不合常理;此時木格窗外的白月高高掛起,也好像一輪窗飾雕花。不知何時開始流傳的反科學謊言說,夢境裡通常沒有紅色,除非偏財或災厄將降臨在作夢者身上,二者均屬異常事件。然而走在違法路上的人早把異常當正常看:偏財是主要收入、災厄是人生轉機、紙剪的月亮滾燙、紅月真的是紅色的。有聲音說別抬頭看月亮。有聲音說看看美麗的光。 天谷奴零呢,他只是想到他習慣在夜晚工作後便很少意識到星空,於是他決定抬頭一下。 一瞬間夢境破碎、窗紙被撕、毛玻璃從中間裂開,星星知道喧嘩無用,都靜默並憐憫地看著他,接著隨著剝落的天幕消失不見。陽光穿過人工的夜空人工的夢人工的墨鏡,盧笙的手還僵在杯子上罵著胡話,男人卻瞇起眼,開始想他能不能真的做點什麼,比如吃掉人間反正多一顆的太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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