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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盆栽】

那是再平凡不過的午後。
圖層放下筆，伸了個懶腰，埋首於工作好一段時間的結果便是開著窗也覺得室內空氣停滯。
環顧書房內不見熟悉的身影，圖層起身走出房外，很快便被和煦的暖陽吸引，他朝著光的源頭走去。
在盡頭迎接的是那片灰藍兀自忙碌，墨水頭慎重其事整理著窗台上小小的花園，沒發現午後微光撒了一地。
圖層沒有說話，就這樣盯著玻璃折射的細碎陽光在磁磚上悄悄晃動，瓶中烏黑的墨水透著陽光似乎有些透明，散於其中金粉像星光閃爍。
鑲著紅寶石和藍色花朵的飾品襯著孔雀綠的羽毛筆格外顯眼，隨著瓶身輕輕搖擺，隱約能聽見金屬敲擊瓶口的細微聲響。
就這樣靜靜凝視直到那片藍停下，圖層才有些不捨地走到了墨水頭身邊。

「在忙什麼？」
墨水頭稍稍側身展示自己捧在手中的盆栽，羽毛筆上的臉帶著微笑，似乎迫不及待想分享什麼，圖層順從地仔細觀察起來。
深棕色的土壤還有些潮濕，其中那一點不足米粒大小的嫩綠有些不起眼。
「啊，發芽啦。」
捧著盆栽的人微微點頭，瓶中的墨水輕輕晃動，羽毛筆上笑容更加燦爛。
圖層慶幸自己今天還沒畫出特定表情，四散飛舞的層頁幾乎無法辨別他的表情和視線。
「其他幾株的狀況好像也很不錯呢……」
一邊說著，圖層又指向另外幾個盆栽，只是視線很快就從新發的嫩芽上移開，不動聲色的凝視著身旁的人。
墨水頭毫無察覺異狀，只是愉快的逐一展示每個盆栽，而挑起話題的人只是靜靜地望著。
他承認自己的行為有些狡猾，提起這些不過就是想再多看一陣子對方快樂的模樣。實際上圖層對於植物的死活毫不在乎，但墨水頭不是。
如果墨水頭願意投注心力在這些盆栽上，那圖層就願意花點力氣假裝自己在意。
只要他快樂就好，這就是圖層唯一真實的想法。

比手畫腳的介紹著一個又一個小小的盆栽，墨水頭的興奮溢於言表，而圖層配合的點點頭，維持兩人一如往常在沉默中交流的習慣。
在他即將放下最後一個盆栽時，衝動驅使圖層迅速拉出一層新的頁作為臉，毫不猶豫俯身親上還愣著的墨水頭，接著滿意的後退一步欣賞自己的傑作。
旅行的詩人像是被誰按下了暫停鍵愣在原地，瓶中水面搖曳，墨裡的金粉宛如沸騰猛烈翻滾，那支帶著金邊的羽毛筆豎立著，臉上表情全是茫然。
「……哎呀，你的寶貝可不能砸了。」
圖層從那呆若木雞的人手中小心地接過了最後的盆栽，小心的放回陽台後邁著愉悅的步伐回到書房。

「好，又有精神繼續了！」
重新埋首於未完的工作，圖層再次動筆。
至於稍晚傳來的猛烈敲門聲該怎麼處理，那又是另外一個故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