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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汪汪企圖讓誰來握住牽繩的那一端(7)



從當地警署出來的時候,雨勢已經小了許多,正午的太陽還無法露面,卻也透過雲層後的熱度,緩衝了昨日一整夜暴雨的肅殺氣氛。

高橋走在志摩身邊,後者將黑傘打得筆直,離開警署階梯的步伐乾淨俐落,只有高橋還忍不住回過頭,在台階上,無數將他們送到門口的當地警員還維持著恭敬的姿態目送他們。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們這麼憔悴的樣子。”

志摩倒是沒有多少意外,“這裡治安好,搞不好他們這輩子才第一次碰到真正的兇殺案,大概還要努力找不知道塞到哪個角落的審訊資料。”

“只聽伊吹說過志摩工作的時候超級有魄力,真的親眼看一次才知道,真的好厲害啊,志摩在陳述事發經過的時候,北野先生那副模樣就是恨不得把你整段話抄下來,與其說是詢問案情,他們的表情已經是看偵探片那個哇啊的樣子,就只差沒問你兇手是誰了。”

經歷過機搜日常飛簷走壁,一年內可以有販毒、恐嚇、綁票各種事件的刑警和地方員警的資歷差太多了,伊吹和志摩在做案情陳述的時候,那畫面看起來已經不是目擊者發言,而是直接進入案情統整模式,更別提詢問高橋涼子事發經過時,兩位一高一矮大神坐在左右兩側,臉上都沒什麼表情,把對面的員警嚇到結結巴巴才完成了事件紀錄。

兩人什麼都沒說,高橋卻清楚志摩刻意表現出的立場,善於驅使羊群的牧羊犬正以自己的方式對羊群發出指令,讓他們清楚高橋背後有兩隻會從東京直線殺過來的兇悍犬科。

其實不需要做到這一步的,高橋想,不過她懷著如同被擁抱一般的感激沒有說出來。

“大概會成為這裡一整個月的談資也說不定。”

“肯定會的吧,安藤家的土地資產也很驚人,這之後又要吵吵嚷嚷了。”

“不過小藍的投毒事件已經解決了,會沒事的。”

志摩這麼說,和七年前替她解決遺產繼承時的表現一模一樣,已經解決了,會沒事的,同樣的人說著同樣的話,如果當年是瀕死牧羊犬將最後一塊血肉擱在她腳邊,現在的捲髮男人笑起來,已經是撿到塑膠球歡天喜地跑回來的模樣。

這樣啊,你已經抓到足以改變你人生、絕對不能放的玩具球了嗎?

高橋正要開口,在他們眼前,伊吹藍降下車窗向他們大力揮手,“小涼子!”

“小藍!”

無視志摩震驚於伊吹病毒的擴散,高橋迅速跳進後座,就在志摩收傘到爬進副駕駛座的短短幾秒內,兩人的話題已經飛快跑遠了。

“小藍跟志摩超級酷,好厲害,我剛剛才跟志摩說,他們看你們的表情簡直就是在看偵探影集那樣!”

“是吧是吧,志摩腦袋超好的,鄉下的小警員肯定被嚇死啦,當年的奧多摩小藍也是因為這樣才迷上的喔!”

“不過小藍說話的時候,他們的表情就像在看奇幻電影那樣了。”

“啊啊,真的,這些人不懂啊,我說我聽到尖叫聲,就一臉怎麼可能的臉,說我聞到腐爛的味道,也在那邊竊竊私語說什麼騙人的吧,之類的,啊真是的,不懂欣賞小藍的魅力。”

“沒問題,我跟志摩懂就好啦,小藍是最棒的!”

“謝謝小涼子,超開心,幸福!”

“別縱容他啊,這傢伙尾巴真的會上天的。”

“我才沒有尾巴呢。”

和昨日不同,被別人稱讚的伊吹沒有急著撬開志摩的雙唇,去討一句同樣等級的稱讚,只是順著志摩跳向下一個話題,高橋注意到這個小小的變化。

“既然如此,沒有尾巴的警犬汪汪,都聽到了什麼?”

“安藤認罪了,同夥堅稱他們只參與屍體處理,安藤倒是堅持這件事是三個人一起動手的,內鬨啦,還好另外兩個人傷勢都不重,最後會有個答案吧。”伊吹一邊將車頭轉向訓練中心的方向,一邊回憶他在路上聽到的各種細節。

平靜村落難得的兇殺命案正如同志摩預料的那樣,不只警署內部職員議論紛紛,連附近住家都陷入八卦的狂歡,所有人都好奇的要死,縱然無人敢大聲討論,半對不對的消息卻已經透過竊竊私語在半天之內橫掃這座山間小鎮。

這時候伊吹那雙值得吹噓的好耳朵就太派上用場了,即使只是在警署內遊蕩,都足夠收集一籮筐的證詞。

“不過第一現場不是後山,是安藤家裡,衝動犯罪還是預謀性質這個就不知道了。”

志摩倒是不在意安藤犯案的動機,“第一現場不是後山就好,我不希望小藍捲進去。”

“因為小藍是志摩最喜歡的狗狗嘛。”

“……嗯,是啊。”

只需要一小段車程,訓練中心的圍牆再次出現在三人眼前,不過出乎高橋的意料之外,空蕩蕩的停車場此時停滿了車,幾人離開時緊閉的鐵門也敞了開來,沒有給負責人驚訝的時間,車剛停妥,被放了一週假期的工作人員們便包圍了過來。

“太過分了,涼子小姐,出了這麼大的事竟然沒有通知我們!”

“說是訓練中心要消毒才讓我們放假回家,原來自己在調查這麼危險的事嗎!?”

“自己一個女人太危險了,至少要讓我們留幾個人下來……”

當然,包裹高橋的議論紛紛在看到車上下來的兩位機搜隊員後安靜了數十秒,高橋連看都不用看,都可以聽到數十名員工瘋狂湧現的內心話:是帥哥、還一來兩個、哪來的、啊是志摩先生但旁邊那個是誰、涼子小姐吃嫩草的嗎、等等對象是哪一個、搞不好兩個都是啊等等,為了避免員工們像氣球般膨脹的好奇心現場爆炸,高橋以往常工作的俐落姿態將所有人趕進室內訓練場,壓著志摩和伊吹把兩天內的故事從頭到尾倒了個乾淨。

室內訓練場除了聽故事的員工們,避雨的狗狗也全部躲了進來,除了德牧以外,被員工帶回家度假的工作犬們也全部返回職場,汪汪們當然聽不懂複雜的案情,卻彷彿交流著人們不知道的訊息那樣,圍著小藍開啟了狗的聚會。

在講述事發經過的時候,雖然已經盡量簡化跟省略掉不適合普通人的殘酷部分,仍然激起一片的哇啊、我的天、小藍好帥等反應,正說著幾個員工突然互相看了一眼,等志摩說完便掏出了手機,遞到三人眼前。

“雖然不知道詳情,但志摩先生說的這些,已經上了新聞,而且……”幾名員工顯然都看過影片,互相交錯的視線說不出來是擔心還是喜悅,“而且,小藍也上新聞了。”

伊吹跟志摩同時繃緊了神經,矮的那個剛接過手機,高的那位已經把手橫越肩膀,按下了撥放按鍵,然而和想像中的不同,錄影的內容並非報導,而是一段戶外影片。

“啊,是那時候,把嫌疑人弄下山的時候。”

“那兩個巡山員有沒有搞錯,那個時候竟然在錄影嗎?”

把安藤轉交給趕來的救難隊後,兩位累到幾乎要兩眼一閉直接臥倒的機搜隊員還是放不下心,責任感驅使下,帶著剩下的兩位巡山員重新回到小木屋,看守著兩位昏厥嫌疑人的小藍,正以執行工作的熱切神情等待著他們。

在把嫌疑人帶下山的時候,因為地勢坍塌,其中一位嫌疑人怎麼都無法翻過陡坡,考慮到伊吹背上已經扛了一個,另外兩個巡山員瘦弱的身板,而兩位小藍都死活不肯讓背上還帶傷的志摩負重,最後由志摩給出指示,再次把今日用了無數次的麻繩掏出來,用活節將人固定在小藍身上,混血的狼犬被託付了工作之後,結實的四肢繃緊,可以看到明顯的肩胛在皮下浮動,竟然硬生生把成年男人扛上山坡。

影片從最一開始志摩要求小藍坐下然後交代命令開始,結束在翻上土坡,得到志摩和伊吹讚美而瘋狂扭動的白色尾巴上。

伊吹整張臉都寫滿不了解,“看起來挺好的,小藍沒有做錯什麼啊,新聞報導寫了什麼嗎……?”

志摩在同樣的困惑中往下滑,對網絡訊息不敏感的汪汪刑警們來說,可能無法理解影片下面的撥放量能有什麼意義,然而如果蜘蛛班的班長就在現場,肯定會指著畫面發出啊啊志摩先生伊吹先生你們要爆紅了的發言。

在數萬播放量的下方,無數的留言和無數的視線正看著那隻結實而勤奮工作的汪汪,罕見的白色長毛以及銳利的藍色眼睛,強壯的身型,以及完美遵從指令的工具犬才能,對這座村子而言外貌可怕、具有威脅性的小藍,在網路的世界裡瞬間成了帥氣的搜救犬明星。

影片裡是叫小藍吧,太帥了,看訓犬員那個表情太棒了,好專心!

兩個訓犬員其實也蠻帥的,高的那個也背了一個人在背上,是在搜救的過程吧?

小藍是狼犬嗎,好大啊,超出想像,還以為狼犬不適合做搜救犬,刮目相看了!

是哪個搜救隊的狗狗啊,想認識,最喜歡工作的汪汪了!

沒有辛苦的工作,只有努力的狗狗,嗚嗚嗚這句話是真的。

可以介紹一下小藍的故事嗎,這麼顯眼的搜救犬應該不只一次上過新聞吧?

各種的讚美和感慨層出不窮,當然也有提問跟質疑造假的聲音,但大多被淹沒在謝謝小藍努力工作拯救他人的溫柔聲音之中,志摩一下難以消化心裡的情緒,只能被動地繼續往下滑,而在他身旁已經傳來高橋的哭聲。

在這麼多年來,被誤解、被看不起,在讓人誤會的外皮之下,誰看見了汪汪的內心?

志摩偏過頭來,去看他的杜賓犬,伊吹吸了一下鼻子,將頭仰高,他的個子高挑,仰起頭便沒人看得到他的表情,志摩卻看清楚了繃緊的下顎,知道對方想努力吞下嗓子裡的梗咽。

“其實已經有人認出小藍了,”三人的反應感染了幾位員工,他們裡面大概有人已經哭過,現在又陷入了抽抽答答的情緒,其中一名男員工接手手機,代替大家發聲,“當地電視台已經聯絡過我們了,想要問可不可以拍攝小藍。”

“其實搜救隊那邊也有來電,涼子你們進來之前才剛打來,在問說搜救隊那邊可不可以借小藍過去拍宣傳照片,明明以前報名的時候說了當地不需要搜救犬的!”

“警署那邊也有打來,這次事件不是鬧很大嗎,一副急著想收編小藍的語氣!”

“因為從案發到抓到犯人警方什麼都沒幹吧,太丟臉了,但如果報告的時候能說是我們的警犬小藍發現的,大概可以挽回一點面子吧!”

“太難看了……啊,抱歉,伊吹先生跟志摩先生也是警察吧……”

“不過說的是實話,別放在心上,”志摩揮揮手,轉過頭去看哭到臉都埋到衛生紙團裡的高橋,“那麼,小藍的飼主,你怎麼看?”

“才不給他們,小藍是我們的!”

在周遭大片的捧腹大笑聲中,志摩又遞了一張面紙過去。

“我贊成,小藍最好還是留在這裡,但既然搜救隊願意的話,還是可以讓小藍跟他們合作,像其他工作犬那樣,訂定提供服務的天數和時間,”志摩說,那顆腦袋又開始高速運轉起來,“小藍有自己的價值,讓牠去工作吧,牠是最優秀的,沒問題的。”

在高橋又開始新一輪暴哭之中,志摩的視線越過眾人,看向了角落的兩隻小藍,工作了一天看起來也沒多疲倦的小藍窩在角落,清楚眾人正在討論事情那樣沒有衝過來撒嬌,只是把頭擱在伊吹手裡,讓對方寬厚的掌心盡情順開白毛的紋路。

太好了,小藍,太好啦,志摩踱步靠過去,便能聽到蹲在小藍面前伊吹壓低的嗓音,翻來覆去就是太好了、小藍好棒之類的話,兩隻手粗魯地撫摸大狗的頭顱,巨犬柔軟地任其搓揉,只在志摩靠近的時候發出了快樂的小聲尖叫。

“也差不多了,伊吹,事情處理完,我們也該回去了。”

“小志摩好冷靜啊,自己家小孩出頭了,志摩爸爸的眼淚怎麼可能憋得住?”

“你還沒忘記私生子的設定啊……”搭檔蹲在地上抬頭看他,露出紅了一圈的眼睛,志摩的心口柔軟得一蹋糊塗,他先揉了伊吹一把,才蹲下來把雙手擱在小藍臉上,“小藍是最好的,我一直都知道,只是還沒找到適合奔跑的地方而已。”

被撫摸得舒舒服服的大狗露出融化般的快樂表情,尾巴又開始出現電動馬達式的旋轉。

“好狗狗,當年撿到你,我運氣真好啊,”用力搓揉小藍兩邊的面頰,志摩看進那雙藍色的漂亮眼睛中,“你是最好的,你知道的吧!”

看見小藍快樂到整隻癱軟露出肚皮的模樣,伊吹一邊跟著搓揉肚皮,一邊偏過頭去觀察搭檔的表情。

“涼子小姐說過,當年小藍一度打算跟回東京去,還鑽過小志摩的車門。”

“啊,是有這麼一回事……好久以前了。”

“小志摩也最喜歡小藍了吧,就沒打算領回家嗎,養在家裡每天看到不是很高興嗎?”

“但養在家裡的話,就看不到盡情奔跑的樣子了吧,可以的話還是想要看到盡情奔跑、眼睛閃閃發亮那個樣子,非常帥氣也很可愛,雖然吵也是真的很吵。”

伊吹認真地看著他,“認真工作的汪汪最帥氣了吧?”

“超─級─帥─氣─”

“一點都不真誠!有夠敷衍!”說著,卻又咧開嘴露出微笑,“但是啊,被認同、有很棒的工作、被夥伴們團團包圍能讓人這麼快樂的原因,肯定是因為有可以分享這一切的人吧,因為有愛著小藍,也被小藍所愛的人,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所以才能這麼快樂往前衝吧!我說的對吧,小藍?”

這樣說著,認真搓揉那顆毛茸茸的頭,並得到犬科友好的嗷嗷呼應,伊吹再次看進去那雙漂亮的藍色眼睛,這次已經不是競爭一顆玩具球的對手,而是勾肩搭背的夥伴。

“志摩交給我,小涼子就交給你,這樣約定囉,下次再見啦,小藍!”

彷彿要回應他一般,小藍突然一下坐直身體,挺起身子,發出了高亢的嚎叫,周圍的其他工作犬雖然沒搞懂狀況,卻在本能跟亢奮驅使下,一同發出了高聲的嚎叫,在工作人員震驚的注視下,伊吹大笑出聲,跟著嗷嗚叫了一聲,才轉過身從志摩手上把鑰匙摸了去,蹦蹦跳跳上樓去搬兩人的行李。

“可以回去的地方嗎……”無視後方的高橋小姐帶回來的帥哥馴服了小藍嗎的吵鬧聲音,志摩只是安靜搓揉擱在他腿上的厚實重量,繼續向下撫摸,可以摸到小藍的項圈,小藍舒服到瞇著眼睛看他,那副表情和他第一次給小小藍帶上項圈時沒什麼差別,“在這裡有整座後山可以跑,無數的夥伴,還有高橋小姐跟其他人在,對你來說,這裡是最好的吧?”

但他從來沒有想過,他也是小藍這麼快樂生活的一部分,因為和他建立了連結,所以汪汪才能肆無忌憚往前奔去,因為被戴了項圈、背後拉著牽繩,有了回過頭來必須回去的連結,所以才能無所畏懼向前衝刺。

小藍張大牠那雙沒有任何憂慮的眼睛,用那雙永遠快樂的藍色看向牠親愛的人類。

“聰明的傢伙,你總是能得到你要的東西對吧?”

他低下頭,像當年把髒兮兮的流浪犬抱進懷裡一樣,將臉靠近小藍厚實的吻部,這是一個默許的動作,小藍趁機飛快朝他臉上舔了一口,這在往常是絕對禁止事項,但就只有這次,志摩沒有阻止牠。

我的汪汪,他在心裡想,終於心甘情願抓住了繩子的那一端。



在無數次的道別(和每個人以及每隻狗)之後,伊吹和志摩才終於得以離開訓練中心,中間大概對高橋涼子重複了一百次的我們下次休假會再抽空拜訪才終於止住對方崩盤的眼淚。

外頭的雨勢還是維持在細雨迷濛狀態,對能在大雨中狂追犯人的瘋狂刑警而言,已經可以算是頂好的天候,伊吹雙手擱在口袋裡,突然往前兩步,搶先志摩走到車邊,背對著駕駛座車門,朝志摩晃了晃手中的鑰匙。

“回去我開吧,志摩睡一下,”這樣說著好男人的發言,卻幼稚地把手舉高避免對方來搶鑰匙,這樣的組合,確實是志摩一未的搭檔沒錯,“小藍的愛心喔!”

志摩上下打量他,牧羊犬翹起尾巴、收攏耳朵,讓人難以想像他的情緒。

伊吹瞪大眼睛,看著他的搭檔兩個步伐往前,擁抱一般蹭到他懷裡,兩種體溫緊緊相貼,志摩抬頭盯著他看,沒有表情像在觀察夥伴臉上每個五官組出的光影,伊吹如同被踩住尾巴那樣,只能低下頭愣愣注視著對方。

志摩的手順著伊吹舉高的手臂往上摸,動作很輕,像是犬科試探著自己的領地,從三頭肌向上,只走到肘關節就收了手,毫無預警起身,把臉紅到鑰匙都快捏不住的伊吹丟在原地。

“既然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拜託開一下車門?”

“啊……喔……好……”

直到坐在駕駛座三十秒以後,伊吹的腦內工廠才重新啟動,汪汪刑警臉上的大片泛紅還沒能退掉,他醞釀了兩秒,還是決定要朝旁邊氣定神閒的搭檔爆發出不要玩弄小藍純情的少年心之類的控訴。

不過志摩連這點權利都沒有留給他。

“你手上那一串,有我家的備用鑰匙,本來就是多準備的。”

他的搭檔注視著前方的擋風玻璃,如果不是伊吹遠超普通人的視力的話,恐怕看不清川燙般換了顏色的右耳,紅色耳朵的所有者舉起左手,趁著剛剛貼身,從伊吹外套口袋裡偷出來、通往另一房門的備用鑰匙被他捏在手上,即使光線昏暗,也燙手得閃閃發亮。

“如果把那串給你的話,作為交換,這把鑰匙可以給我嗎?”

伊吹藍瞪大眼睛,聽到耳邊項圈扣緊那喀拉一聲,清脆作響。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