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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決定結婚的那一天



年老的王黎，穿著一身整齊的坐在床邊。他知道他的生命已經走到盡頭，他已經準備好了去那個茶屋。不過他還沒死，還有點時間可以想想，還有沒有什麼沒有處理好的。

　　金善早他一個月故去，他並不悲傷。早就想好，這一世他必得要照顧金善周全。如今他的願望也實現了，可以說沒有留下些許憾恨。

　　這處房產，早由天宇集團收購。金善的遺物，能留的想必已經送到金信手中。金善剛故去時，金信來找過他。他只從摯友的一個停頓便察覺到，神其實沒有給自己安排更多時間。

　　「有沒有一個月？」放下手裡的咖啡杯，他問得很從容。金信也沒有瞞他，「就一個月。」金信說，還有什麼未竟的心願嗎？如今金善已經故去，就是他做了什麼，也沒有人會再說什麼了。

　　未竟的心願啊……

　　這一世，的的確確是沒有的。

　　
　　他做了想做的事，擁有了想要的名字。他與戀慕的人過了一輩子、照顧她一輩子，然後，還能夠在她之後死去。

　　足夠了。

　　＊

　　一開始在一起時，他其實有些忐忑。

即使是一千年過去了……他也還是有些忐忑。他的視線總無法離開她身邊，總隱隱想著、若這一世她仍選擇離去呢？他能夠留住她嗎？

　　『又在胡思亂想什麼了？』如果她在他身邊，總是用那樣明亮的表情與眼神看他。然後把他拉著……或者就只是說說話、或者是看電視。又或者是到陽台上喝啤酒。他們誰也沒有提及過去，但只是她在他身邊，他便感到安心。


　　「找個時間結婚吧？」她說。語氣一派輕鬆，就像只是要去超市。那是他們交往後的……第二個月吧。他停了一會兒，有些猶豫。倒不是願意不願意

　　「滿一年再結吧。」他說，語氣雖然聽起來像是不容質疑，但他自己很清楚，終歸是缺了點底氣。

　　這一世的她，是個大明星。他聽金信發過牢騷，自己居然是等到看見這個妹妹在路邊拍戲（那時他只是一個來當顧問的刑警）才曉得「啊我妹妹可是個明星。」而那時的她，事業其實剛起步，明明能找哥哥幫忙，卻一句話也不說。

　　在那之後，金信想當然爾動用劉家的力量，不論金善是否願意都把她推上大明星的地位。但要能夠得到這樣的地位，光是劉家的力量還不夠，他很清楚，金善為此付出多少努力，吃了多少苦。

　　所以，如果可以……如果可以，他希望能讓她一直做自己喜歡的事。只認識兩個月就結婚實在是有太多可以揣測的空間，但如果是一年後，或者就會好很多。又或許……

『我是實力派演員啊，我的生涯靠我的實力就行了。』

　　那時，她用力地親了他一下，像是並不把那些憂慮放在心上。連帶他也幾乎要以為，其實那都不會是阻礙。

　　……其實仍是的。

　　看見報紙上出現的評論與報導，他立刻察覺自己實在太過樂觀……她還是笑咪咪的，就是工作被取消了，也只是表現出更願意在家裡為他做這個做那個的模樣。

　　但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他開始生自己的氣，氣自己居然仍就停留在她的體貼與保護中。就在他絞盡腦汁仍不知道該怎麼幫她的時候，鬼怪出手了。

　　在天宇集團的介入下，她的生涯危機很快就消弭於無形。他還來不及沮喪，就看見鬼怪在警局的對面對他招手。

　　＊

　　這一世第一次一起喝酒。

　　路邊的小攤子裡，鬼怪一邊拿起酒瓶幫他斟酒，一邊沒完沒了的感嘆。


　　就是太任性了，也沒想會有什麼後果。鬼怪說，這一世，他的妹妹。

　　真是抱歉啊……不過你放心，接下來肯定就沒事了。你可千萬別告訴她……我把她的經紀公司也買下來了。

　　你把……差點沒被酒嗆到。他放下酒杯，眼睛睜得老大。鬼怪則仍是那麼不急不徐的，抿了一小口酒。

　　（酒量還是那麼差……）

　　「不見就不見吧。」上將軍嘴上說的瀟灑，但看得出來還是有些憂鬱。「不過至少讓我在工作上幫她一把……真是的，大家閨秀的，怎麼就挑了個拋頭露臉的事情做？」

　　王黎沒接話。這對兄妹之間的事，他向來說不上話。不言聲地為鬼怪斟上酒，兩人一起長吁短嘆。此時的王黎還沒意識到，雖說這對兄妹今生不相見，但他與鬼怪像這樣一起為了同一個女人喝酒－－這是第一次，卻不會是最後一次。

　　＊

　　第二回一起喝酒，是他與金善決定結婚後。原本是打算過幾天有空一點、想得完整一點再親自跟那個鬼怪說明。但第二天他走出警署時，看到鬼怪又站在警局的對面－－是啦，那傢伙買下事務所了，王黎幾乎要嘆息出聲。這下子要解釋的就多了。

　　「世紀婚禮。一定要是世紀婚禮才行！找最好的飯店、婚紗……婚紗就從法國找師傅訂做，一定很襯她的氣質。搭Harry Winston的婚戒，對了還有酒，酒也得去法國挑才行……」

　　不過，鬼怪顯然沒有要他解釋的意思。也是的，鬼怪本來就反對他們還同居一年，『誰管那些無關緊要的人要說什麼？』上將軍大人是這麼說的。那不可一世的樣子，儼然是即便妹妹說要月亮，他也會毫不猶豫地上天摘下來。

　　「帶她走紅毯的時候可別哭啊。」

　　一邊吸著杯子裡的冰咖啡，王黎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並沒有想得很多。只是覺得神欠了鬼怪一次－－讓他真正地為妹妹送嫁。原先他的預期是聽見鬼怪大放厥詞，表示不過是個醜妹妹如何如何。但出乎意料之外的，他聽見的卻是鬼怪的沉默。

　　「婚禮，我就不去了。」

　　有點委屈地，鬼怪說。她到現在都不願意見我，其實我也知道為什麼。不過，就按她的意思做吧，好不容易這一世，你們都總算是自由的。

比起你是王，她是王后，我是上將軍的那個時候。
比起你是陰間使者，她是Sunny，我是鬼怪的那個時候。

　　讀懂了鬼怪話中的意味－－不完全是那樣，他想自己得說些什麼，但在說出這些話的鬼怪面前，他不論說什麼，都只會顯得淺薄而蒼白。

　　其實也沒那麼糟，相較於他，鬼怪倒是想得開。活得久了嘛，鬼怪說，多的是時間拿來想開。

　　總歸是她過得好，你過得好，那就好了。

　　＊

　　彷彿是要阻止他細思下去－－從那之後，到婚禮為止，幾乎都有忙不完的事。

　　原來同居時就已經鬧得滿城風雨，從社評到星座專家都對他們與他們的未來有各式各樣的批評與預測。隨便報紙翻開列舉今年十大最有可能分手排行榜，他們一定列在第一位。而在一年後的現在，他們要結婚了。

　　她就不用說了，不管到哪裡都被記者包圍。從她可能穿的新娘禮服、捧花，到這段婚姻可以持續多久，天宇集團的少東會如何反應－－記者幾乎挖出所有的可能。然而，她卻總只是氣定神閒地告訴所有人：她會幸福的，一定會幸福一輩子，請大家拭目以待。

　　而他呢，除了成為影劇新聞的焦點（畢竟大明星的未婚夫居然是個不輸明星的帥刑警……）也成為局裡的焦點。畢竟是要娶一個大明星（更何況他跟大明星同居很久了……）羨慕他的、忌妒他的都大有人在。『重案組的地獄使者大概要調後勤了吧』，這樣的嘲諷也在所難免。然而，相對她的氣定神閒，他則一派的雲淡風清。就是遞出假單，也是一派坦然。

　　「……所以這是你婚禮的日期？」準備要蓋章的局長，表情其實很掙扎。畢竟這兩個人的婚禮日期大概就是現今唯一被嚴密保守的祕密了……雖然這傢伙請的是一週的婚假，不過就是在這幾天了吧？如果透漏給媒體知道……

　　「啊？是。」

　　重案組的地獄使者完全沒有多想。局長看著碰到犯人就強悍靈敏，說到那一位就變得只會傻笑的得力部屬，也只能一邊嘆氣，一邊蓋下自己的章。

　　「拿去吧……新婚愉快。」

　　＊

　　然後，他們就結婚了。

　　沒有盛大的儀式，沒有司儀，也沒有Harry Winston的婚戒或是法國來的婚紗。他們在一個鄉下的小教堂，在牧師的見證下交換誓言。外人看著他們，像是看著彼此；而也只有他們自己清楚，看在他們眼裡的，還有一千年來的期待。

　　能夠在一起，只是在一起，

　　鬼怪沒有來。而下一代的天宇集團繼承人，長得很像德華、個性卻反而穩重的姪子則代表鬼怪與他的父親出席，也代表兩位長輩紅了眼眶。而當牧師問他，你願意娶這個女人嗎？無論她貧困、患病或者殘疾，直至死亡。你願意嗎？他想的卻只是，為什麼不？

　　畢竟，即使是死亡，也沒能分開他與她。


　　然後他們彼此相守，一直到最後。


　　到底有什麼經營婚姻的秘訣？那是他們婚後不知道第幾年……他依然是重案組的地獄使者，她也依然在大小螢幕上活躍。原先是大家最看衰的夫妻檔，卻一路走到白頭。一直到他與她都白髮蒼蒼，他們手牽手散步的模樣都是著名的風景。某本女性雜誌第無數次地在採訪中提出相同的問題，她也是一如往常地微笑回應，沒有什麼秘訣啊，好好把日子過好就行了。

　　想著今天該去散步了，拉他出去走一走；想著今天別散步吧，他的舊傷怕是難過了；想著他吃素的，又是刑警，得注意營養；想著要坐在他身邊，要他念文章給自己聽。就是什麼都不做，只是一起待在屋子裡，也想跟他說一些傻話，看他有時傻楞楞的模樣。


　　他也總是被小組裡的兄弟問，到底拿什麼把那麼一個大明星老婆管得服服貼貼，也不嫌棄薪水少也不嫌棄房子小。他則總是困惑的，管？為什麼要管？

　　能夠待在她身邊就是好的。陪她去散步也好；一起在被窩裡賴床也好；看著她在廚房裡為自己下廚就覺得幸福；念書給她聽時，也總忍不住想偷看她的表情；有時聽她說些傻話，怎麼樣也想不懂時，就覺得自己也變傻了。


　　就只是相愛的兩個人。他們千年之後，才得以實現的夢想。

　　＊

　　他們平靜地迎來這一世的終點。

　　平靜地換好得體的衣衫，她坐在餐桌邊，看著這個他們一同生活超過三十年的家。他則坐在她的身邊，只是握著她的手。

　　「哥哥一定在那兒等我。」她笑著說，年老卻依然保養得體的面容，此時只是從容的。

　　「我先跟哥哥聊一會兒。你來了，我們再一起走。」

　　「他一定很想妳。」

－－

【同場加映的老年生活片段】

　　有時他們也會有客人造訪。

　　大多是他的客人。過去的後輩帶著新的後輩來拜訪，或是來討教。她總是陪在他身邊，就像個普通妻子，款待到家裡作客的客人。有時聽著他們討論案情無聊了，就拿起書來讀，偶爾也招待客人在家裡吃頓飯。

　　有一回是局裡來了新的長官。還沒退休的同僚神神祕秘，非得約在他家吃飯，說是要討論一個舊案。新來的長官只比他小十歲，但客氣到有些拘謹，從她手裡接過飯碗時，還差點打翻了。後來他才知道，原來新長官是她的影迷。

　　「真不愧是大明星。」一邊洗碗，他忍不住調侃；她呢，則是一邊擦碗，一邊眨眼。就是年過半百了，也還是風情萬種。

　　「那當然，我可是實力派演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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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怪》的腦動到這裡暫告一段落（應該是吧）這一篇一直想寫完再貼比較好，沒想到就拖過年了……冏。跟前一篇有點衝突，不過我轉不過去啦（抱頭）

這陣子也陸續看了其他劇，或是綜藝（是的我掉進羅PD的坑了…）有時間來寫一下感想，過年時應該會瘋狂轟炸吧……應該可以吧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