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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前頭】
※這是一篇腦洞,只是因為親友PO了一張她跟情緣的相擁照戳到我而出現的產物#噢
 (親友情緣又透露兩人綁情緣過程,我覺得有萌點所以就寫了(?)
 (至於辣個萌點下集揭曉)(乾)

※本篇用的ID是真有其人,感謝他們借我用名字#欣喜 請大家看看就好,不要在遊戲騷擾XD

※這是少林X藏劍二小姐


《歸鄉》 上

和尚總想,有一天,他是要回到藏劍山莊的。
第一次遇見她是在他生長的村莊,或許不能說是村莊,而該說是曾經為村莊的廢墟。歷時三年的戰亂,有錢的人家早已遷移,能打仗的也隨著官府的徵召離了家,就此杳無音訊。剩下來的婦孺,也在沒有希望的期盼下認清現實──人最終都會死,而他們僅有餓死與被流寇殺死的選擇。
或許是看脫了生死,也或許僅僅是對死亡感到麻木,當那流寇拿著血淋淋的大刀指著他鼻尖時,他既沒有哭也沒有逃,那雙寶藍色的眼珠就僅是望著,沒有半分情緒藏匿在其中。
流寇舉起了刀,慘叫一聲後倒下。他抬頭,看見一名黃衣少女靈巧地舞動手中的重劍,隨著殘影的消落,她身旁的敵人也跟著倒地。
他見過很多人殺人,卻從不知血濺起的模樣竟可美得像一幅畫。過世的娘曾告訴過他,這個世界上,總會有那麼一個人,會讓你覺得每一件尋常無奇的事,在他身上就彷若有了生命。那時還以為那是娘唬弄自己的胡話,而今他終於懂了意思。

他就這樣怔怔地看著,直至少女向他走來時才發現,周遭的流寇都已被奪去了性命,這方圓十呎外,僅剩下自己一人還有呼吸。

「你傻嗎?給你時間跑還不跑。」她朝他丟下一個袋子,很沉,落地時發出了重重的聲響。「這裡已經不能住人啦,這袋錢給你,快去別處投靠親人吧。」

說罷,少女便轉身要走,如此瀟灑的行徑讓他驀然有些懵了,過一段時間才感覺到驚慌,急急忙忙地跑過去,拉住她的衣角。
*
最終少女帶他到少林寺,剃度出家當了和尚,法號喚作聲暇。本以為兩人的緣分會就此斷絕,可令他驚訝的是,少女每個月都會特地帶著金錢與日用品上少林探望他。身旁的師兄弟都以為她是他的姐姐,任憑他如何解釋和否認,依舊是徒勞無功。

當他無奈地將這件事和少女說了,她也只是笑,隨手拿起地上的一截樹枝,在沙土上寫下一個「七」字。
「這是我的名字,以後你可以這樣喚我,我是藏劍山莊的人,但……」她頓了頓,臉上的表情似乎有些失落,卻又淡得像是錯覺:「但是呢,現在正在各地流浪,行俠仗義,幫助需要幫助的人!」她突然笑了出來,蹲下身與他對望:「來,叫叫看我的名字吧?」

看著少女閃著期待的眼眸,聲暇偏頭想了一想,雙手合十,向師父師兄一樣微微低下頭,恭恭敬敬地喚了她一聲「女施主」。

「七啊,蕭七,我不是准你這樣喚我了嗎?怎麼還稱我女施主。」少女很是不滿地說道,臉頰兩側因氣憤而有些微的鼓起。

但他只是笑著搖搖頭,輕聲說了句,「阿彌陀佛。」
*
聲暇沒有告訴蕭七,為什麼他不願喚她的名。因為佛法說,名字是被人呼喚而存在。每個人都有名字,但若將每個字拆解開來,它就不存在任何意義,唯有把字湊在一起的「那個東西」,才是我們執著的對象。也就是說,每個人執著、求不得的不是那些字,而是能使那些字能安立其上的對象。

聲暇很怕,怕自己若是將蕭七的名字喚出了口,「蕭七」這個人就會變成自我的一種夙願,成為他求不得,亦無法訴諸他人的執著,所以他只敢把蕭七的名字放在心底,在夜深人靜之時,將它化作一聲聲無言的嘆息飄散。

師父似乎看出了他的迷惘,曾以佛理暗示過他,「天神獻玉女於佛,欲壞佛意。佛言:革囊眾穢,爾來何為?去!吾不用……縱使紅顏再美,與眾生百相並無任何差別。」那時他雖點頭應是,卻沒有告訴師父,他在遁入空門之前就已經喜歡上那個人,至此烙印於心頭之上,無關乎容顏或性別,她就是他一生的捨不得。

但他也明白,蕭七亦有屬於她自己的執著,否則不會再提到藏劍山莊時總是露出一抹憂傷的神色,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卻又在與他對望時嚥了口,改口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

因此,聲暇將這份心思壓了下來,塵封在心中的小小角落,不說也不張揚,只在每個月盼著蕭七上山,講述佛法給她聽,然後聽她說一些關於江湖上的趣聞。

緊密相依卻謹守分寸,他知道,這不是因為自己已目空一切,而是因為,他怕她知道了,就再也不會上少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