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lurk paste

>>春夜喜雨(中)
(中內X雨宮)


夜裡，又是各種觥籌交錯。
換上三件式襯衫的雨宮穿梭在客人的笑語之中，中內偶而也出來介紹料理，他熟練的端過餐盤，收拾空了的酒杯，偶而吐槽、偶而聆聽。他有時會覺得手指隱隱的發燙，在那個有傷口的地方。每當他要從雨宮手中接過杯盤時總無法自在的露出表情，彷彿自己才是做錯的那一方。

等到客人散去，已經超過打烊時間。
「辛苦了，中內你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我收拾。」雨宮將吧台擦拭乾淨，對中內微微一笑。
「兩個人收比較快。」中內本來就沒想過先走，更何況對方臉上也露出了難得一見的倦容。

「還在嗎？」小林推門而入，「快幫我解決巧克力。」
「巧克力？」
小林拿出了早上那包紙袋，「書店老闆給的，要我們一起吃。」
袋子裡裝的是一包亮銀的包裝袋，袋子外印製各型各狀的巧克力圖案，寫滿了飄逸的英文字體。小林打開袋子，濃郁的甜味輕輕飄散。
「是國外的巧克力呢！」雨宮拿了一顆，巧克力的外面裹了可可粉，看來是純度偏高的大人口味。
「該不會是被花店老闆拒絕了，才假意送我們……」中內碎念著，一邊也取出了一顆。

「感覺很甜……我最怕甜食了……」小林皺眉，所有學生時代的女朋友們都知道，小林的情人節禮物準備豪華便當就好。

「累的時候吃點甜的也不錯。」雨宮笑著咬下巧克力。帶著微微的苦味，絲綢般的口感化開來，「不錯嘛！」

「唔……」中內也咬了一口，雖然沒有把握能嚐到什麼味道，但是……

雨宮沒有錯過中內皺起的眉頭，他擔心的問：「還好嗎？」
中內沒有回答，只是逕自拿起包裝袋檢視外頭的英文成分表。

「這個就放在店裏，請兩位處理。」小林說完，若無其事的拎起常喝的酒的走回他的角落。

中內用手指撫過包裝袋上的成分，果然有開心果啊，並不是很鮮明的味道，像是藏在甜膩裡的提味者，但自己竟然注意到了。

果然味覺恢復了嗎？

雨宮就這樣凝視著中內，從他皺眉到伸手，隨後舒緩了眉頭，輕揚嘴角的每一幕。
但如果中內沒有要說出自己恢復了，他也不打算開口問，即使那背後代表了無數個會影響洋酒堂未來的可能性。
前幾天中內做的員工餐就有這樣的跡象，小林當時說這是中內自己要煩惱的事，沒錯，去或留都該由中內自己決定。


「我走了！」關店後三個人在店外道別，中內爽颯的騎著腳踏車離開，小林的住家步行可到。

雨宮獨自一人走向不遠處等待著他的黑色轎車。春天的夜裡很冷，車上有著溫度適宜的暖氣，椅背也柔軟有彈性，卻也讓自己深刻的感受到身體的疲累。

「少爺的臉色有點蒼白呢…」司機語帶關切的問。
「嗯，今天客人很多，沒什麼時間休息。」

一般人下班是什麼樣的表情？
也是滿臉疲倦嗎？但他覺得自己現在才要上班，準備一場面對現實的硬仗。
童話角色的悲劇常常是從城堡回到現實，只有他的悲劇是從現實回到城堡。

--

奶油與蛋黃在鍋底交融，傳來暖暖的香氣，加入剩下的材料後轉成小火燉煮。

如果可以再加入一點起司，味道會更濃郁吧？
想到這裡中內不自覺的湧出幹勁，西荻窪的超市有兩處，比較遠的那間很多種進口商品，他試著回想適合的起司種類，順道撈起了購物袋和外套。

推門而出迎來冷冽的空氣，但這樣的溫度正好適合散步。

和在店門前打掃的雨宮錯身，可憐的掃把拿在高挑的雨宮手上，好像玩具一般。

「要去哪裡？」雨宮停下動作，側著頭問他。

「去買食材。」中內回給他大大的微笑，看到為店裏的事務忙碌的雨宮總讓他感到很安心，好像終於掂起腳尖撈住了氣球線繩，不必看著它飄遠。

只是雨宮對著他笑容露出了一絲絲的寂寞。
「幹嘛那種表情…我會在開店前回來的啦，跟之前一樣。」中內想安慰他，這陣子的雨宮變得很愛問他行蹤，以往貓般的笑臉變少了，一臉若有所思。

「嗯，路上小心。」
中內回頭跟他招手了幾次，便轉個彎消失在巷口。

雨宮花了不少力氣才說服自己不需要站在店門口等中內，但每逢這種場景他就下意識的想等待。無論對方說何時回來，在他的心裡聽起來都跟童年的經驗一樣遙遠，守候過幾次後就會知道每個人的「很快」長短都不同，有時候抱著枕頭在房門睡著了才發現「跟上次一樣」也可能是不回來了。

他反覆回想著剛才中內的笑臉，用來熨平自己的不安。自從發現中內的味覺似乎恢復了，覺得中內會離開的念頭就沒有停過，當年相逢的那個雨夜帶來了多少歡欣，分離的時候就會帶來多少寂寞吧。